沈琬昭还是第一次听到府城以外的消息,不由想起祝晗,他应该已经到兴化县了。
兴化县离修建堤防的那几个县很近,但没听说兴化县出事的消息,所以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她也不知。
收起心思,沈琬昭不动声色道:“说起来也有好几日没见着大哥了,大哥在忙什么?”
沈云继一见到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些年在沈家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大手一挥道:“放心,不会给家里惹事儿。”
沈琬昭知道他误会了,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有些担心大哥,方才大哥不是说近日城里不太平?”
沈云继神色缓和下来,“那都是说给你们小姑娘的,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沈琬昭仿佛无意间提起道:“我听说二叔任职的兴化县也在南边,不知这次会不会受牵连?”
沈云继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情绪,消失得很快,但沈琬昭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所以没有错过。
“你担心这个干什么,就算沈家上上下下都被卖了,他也是坐着数钱的那个。”
说到沈庭良,沈云继丝毫不留情面地讽刺。
沈琬昭没想到他看得这么清楚,不过想想沈家大房那笔糊涂账,也不难理解。
沈老夫人本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又一直对继室身份耿耿于怀,对大房面上好看,背地里早就如眼中钉肉中刺。二房更是什么好处都非要占了去,想来大房没少在他们手里吃暗亏。
沈云继有现在这么个差名声,谁知道沈老夫人和二房在里面使了多少劲儿。
每想到这些,沈琬昭都觉得她爹真是个洒脱人,看谁顺眼便跟谁合得来,从不管那么多弯弯绕绕。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沈琬昭时不时旁敲侧击地问了些兴化县的消息,可惜到底不在府城,沈云继知道的有限。
送走沈云继,沈家其他人也回来了,沈琬瑶跟着王家的马车,还要早沈老夫人她们一步。
没多久周妈妈就过来传话,“三姑娘,老夫人唤您过去一趟。”
跟着她一路走到沈老夫人的住处,屋子明亮宽敞,虽然比不得松寿堂,但也是沈家这处别院里最好的地方。
到的时候二房和四房的人都在,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沈琬宜站在她身后。
“哟,三丫头可算来了啊。”
一进屋子,就听到姜氏的声音,听起来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沈琬昭没理会,规规矩矩地行完礼站到一边。
沈老夫人也看了她一眼,“听说你是坐了宋家马车回城的?”
“确实碰巧遇着,宋大姑娘心善便捎我一道下山了。”
“听路上相识的人家说,与三妹一道的不止筠表妹,还有宋表哥吧。”沈琬宜盯着她,像似要看出什么东西来。
果然她这话一出,沈老夫人便了皱眉头,不过倒没像以前那般出声训斥,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起来还真巧,这不过大半日光景,三妹就几次碰到宋表哥。”
沈琬宜这话说得很有深意,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不过王氏神色不改,好像没听到她话里的意思,沈琬瑶则有些不高兴。
“山上出了事,宋大公子自然要护着亲妹,二姐觉得有何不妥?”沈琬昭毫不回避,直视沈琬宜。
“三妹这话说得好笑,我觉得不妥有什么干系,只不过劝诫三妹还是注意些好,不然叫外面的人看了去,丢的是沈家颜面。”
“叫外人看去,也只是我与宋大姑娘投缘关系好些,跟宋大公子有什么关系?
倒是二姐非要往外家男子身上攀扯,只怕丢了沈家颜面事小,到时候连累宋表哥清名得罪宋家才是大事。”
想起在寺里凉亭那件事,沈琬昭就怒气难消,回应起来对沈琬宜毫不客气。
姜氏见状不对,阴阳怪气道:“三丫头着嘴皮子真是厉害啊,你二姐也是为沈家名声着想,这才提点你几句,便什么话都叫你说了。
宜儿念着你们姐妹情分,话说的好听些,要换我这个做伯娘的来说,那宋家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整个扬州府多少官眷贵女向往他身上扑呢,那轮得到你,别成天净想那些不着实际的东西,叫人笑话。”
“大嫂这话就不对了,听着怎么像非要给三丫头安个想攀上那宋家大公子的罪名一样,这好话坏话都让你说完,没心思也成有心思,三丫头就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啊。”
王氏到底于心不忍,插了一嘴。
二房惯会使这些手段,什么名头大就扯什么,白的也给你说成黑的,以前她和谢氏没少吃亏。
“好了,都少说几句。”沈老夫人板着脸,适时制止。
沈琬昭不以为然,真不想听早干什么去了,非要争得大家都动了怒气才出来阻止?无非是想在各房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信,证明最后说话算话的还是她自己罢了。
沈老夫人看向沈琬昭,“这么说,宋大姑娘对你印象不错?”
“宋大姑娘心好,待谁都和善。”
“行了,你也不用谦让,那宋大姑娘是什么性子扬州府有几个不知道。你既然入她的眼,就好好跟她往来相交,万不能断了这层关系。”
“日后她叫你出去,你也带上家里几个姐妹一起。”
“孙女知道了。”沈琬昭淡淡道。
沈老夫人看她这幅不冷不热的模样,也有些不悦,板着脸训斥道:“即是沈家嫡女,沈家养你供你,就该万事以沈家为先,而不是算计自己手里那点蝇头小利。以前都叫你那个娘教歪了,以后每日来松寿堂,我亲自教你些规矩。”
此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姜氏脸色微变,但很好地掩饰过去了。
王氏则皱了皱眉头,眼里隐隐有些担心。
沈琬昭也不喜,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规规矩矩地应下沈老夫人的话。
横竖不过多听几句训诫,反正沈老夫人对她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她早就习惯了,只当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