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崔同勋是崔家长子,却不是嫡子。
自古以来嫡长不分就容易闹出祸事,家宅不宁。
若他只是个普通庶长子也就算了,以严氏的身份,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处置。
但他偏不是,他生母卫氏出身不低,又跟崔家关系甚密,所以就算严氏出自京城严家,有严相这座大靠山也不敢轻易动手。
“那贵妾也不是什么好的,听说还是崔二夫人娘家的侄女,好好的非要自甘下贱去给别人当妾室。”
沈琬昭心下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还跟崔家二房有关?”
沈琬瑶面露鄙夷,“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那崔家二夫人天天跟在大夫人屁股后头,生怕巴结不上,扬州府就没几位贵夫人瞧得上她的。”
心道沈琬瑶定是听她姨母说了什么,才会话里话外都有些瞧不起崔二夫人。
不动声色道:“我记得上次在百宝阁咱们还见过崔二夫人,瞧着崔家二爷对这位夫人很是体贴恩爱啊。”
说到这个,沈琬瑶也有印象,不过听到后面那句话立马嗤之以鼻,“恩爱什么,那崔二爷是个什么人扬州府那些大户谁不知道,天天在那勾栏瓦舍里混着,外面不知道养了多少个相好,家里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回抬妾室,也就是她能忍,那崔二爷能不把她哄着嘛。”
“二伯也是,巴结谁不好非要去攀着崔二爷,他难道还想把咱们沈家的姑娘卖了不成。”
沈琬昭心里冷意更甚,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
“好了三姐,我不同你说了,明日去礼佛我还要准备些东西呢。”
沈琬昭点头,“你也累着了,先回去吧。”
“明日咱们还是一起走啊,我才不想跟沈琬玉一路。”
“好,我知道了。”
沈琬瑶急躁躁的离开,看起来确实像有事。
次日,沈琬昭一早就起来梳洗好,玉竹掀开门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些准备带在路上吃的点心。
“姑娘,东西都备好了,四姑娘那边差人来说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我们出去吧。”
别院外,好几辆马车停着,沈琬瑶果然已经到了。
“你往日都恨不得睡到日上竿头才起,今日怎么这么早?”沈琬昭好奇道,沈琬瑶性子惫懒,今天这么积极着实不像她。
沈琬瑶嗔怪道:“三姐,你别乱说,我那是因为夜里睡不好。”
“是吗?”沈琬昭调侃笑道。
“你再这么说,我不理了。”
“好,不说你就是。”
沈琬瑶这才高兴,拉着沈琬昭一直说话,滔滔不绝。
等沈老夫人出门,沈家的一行人才往西郊玉山走。
今日来玉山礼佛的人很多,路上到处都是坐着马车出行的女眷,因为上山礼佛的人多,所以玉山这条道被填得宽敞平坦,并着两辆马车都走得。
伸出头看着一路上的风景,山头高耸如立云端,山下人马车辆络绎不绝,还有一片桃林,只不过没打春桃花未开,不然定是另一番景象。
玉山桃林是扬州府有名的三大盛景之一,不比灵泉寺的名声小。
没多久就到了,寺里有专门来接待的人,领着她们去寮房休息。
灵泉寺名声在外,又经常有达官贵人来礼佛,所以建了很多这样的寮房供香客休息。
下午住持方丈才亲自讲经传道,很多人都等着。
“好不容易过来一躺,我们出去走走吧。”沈琬瑶就是个待不住的主儿,没过多久就觉得无趣了,“我听说这山上的灵泉很神奇,以前每次来想爬上去看看都没人陪我,三姐你陪我去看看呗。”
沈琬昭也是头一次出来,稍稍思索就答应了。
沈琬瑶很高兴,拉着她就往山上走。
没想一路上还是有很多人,三三俩俩的,还有些带着丫鬟婆子,显然也是想去看灵泉的香客。
“知道吗,听说宋家大公子也来了。”
旁边几个女子低声议论的声音传来,沈琬昭细细听着。
“当然知道,外面都传遍了,宋大公子自京里回来后就没人见过,没想到今日也在灵泉寺。”
“难道也是来礼佛的?我听说大公子有慧根,与济慈方丈相交甚好,时常来谈经论道……”
沈琬瑶也听到了,兴奋道:“宋表哥也在?”
见她自来熟的样子,沈琬昭都懒得拆穿。
宋家和沈家隔着十万八千里呢,攀上韩家这层关系,那也还拐了十个八个弯儿,哪里算得上什么表亲?
“你这么兴奋干什么,难道你也爱慕他?”
沈琬瑶难得脸红了红,回道:“扬州府的姑娘哪个不想嫁给宋表哥。”声音压低了些,低得沈琬昭差点都听不见,“再说了,我只是想想而已。”
无奈摇头,都说红颜祸水,看来男子太出众了也是招蜂引蝶的主儿。
不过宋渺前途无量,又出身不凡,放到她前世也是万众瞩目追捧的优质择偶对象,所以她其实理解沈琬瑶的想法。
两人又走了一阵,路上听到很多提起宋渺的女子,沈琬瑶累得垂头丧气。
“三姐我走不动了,去凉亭歇歇吧。”
说完不等她答应,自己就朝那边走过去,寻了个石椅坐下,累得气喘吁吁。
“不行,我不去找那个什么灵泉了,走这么久都还没到,说不准就是传出来唬人的。”
“三姐你要去就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沈琬昭看了看,四周的人少了些,很多香客都是娇养金贵的女眷,跟沈琬瑶一样累不得。
“那你在这儿等等我,我上去看看。”
沈琬瑶懒懒地挥手,“去吧去吧。”
沈琬昭跟她分开后,带着玉竹和云珠继续往山上走,不是因为要看灵泉,而是她听到崔二爷现在山上。
越往上,脑子越清醒。
现在她跟崔家这个庞然大物碰着,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她一定要弄清楚崔二爷这个人,还有他与沈庭良之间的关系,若只是寻常利益,还不至于让沈老爷子把沈家嫡女嫁给他做妾。
她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