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她倒更喜欢宋筠这样率直的性子。
当然宋家同意让一个未出阁的嫡女出门在外,四处游历,也是她没想到的。
上次在百花宴见过宋夫人,便知道至少宋夫人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这样随性,而是希望宋筠和其他闺秀一样,循规蹈矩些。
但宋夫人又拿宋筠没办法,她猜测,里面应该少不了宋太傅的功劳。
因为宋筠跟自己这位祖父,最为亲近。
沈琬昭稍微思索一阵,便不再去深想了。
不管如何,若是宋筠愿意说,早晚会知道的。
若她不愿意说,自己就更不能随意揣度,这是沈琬昭待人处事的准则。
一路走到内院,沈家别院这会儿没什么人。
沈家几个少爷,都在书院念书,只有休沐的时候才会回来,明日才是休沐的日子。
扬州府的气候,过了春已经有些暖和。
玉竹和云珠正在帮着从马车上搬东西,两人额头上浸出一层细细的薄汗。
“姑娘,这些都是给几位公子的,要不要现在就送到各屋里去?”
沈家除了沈云继,其他人都在书院读书,所以沈老爷子每个月都会让人过来,给在书院上学的几位公子送些吃穿用的物什。
以往这些事,都是二房包圆。现在二房乱成一团,自然抽不开身来。
沈琬昭这次来西城,沈庭恭便让她借着这个由头,不然又是一番攀扯。
沈琬昭想了想,“各屋里都留了小厮在别院,你去知会一声,让他们过来拿些回去。”
沈家的公子,每人身边都有两个贴身伺候的,一个伴读,一个小厮,平时住书院里,按规矩只能带一个伴读进去,所以小厮就只能留在别院里。
扬州府大多数书院,每半个月,就会让这些学子休沐两日,但因着沈家在东城,来往不大方便,所以沈家几个少爷自念学起,都是三两个个月才回去一次。
其实东城也有书院,但沈老爷子眼界高,瞧不上眼。
所以沈家的小一辈,都在文道书院念学。
文道书院挨着文昌阁,是扬州府最有名的书院,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很多都在里边念过学。
“奴婢这就去叫人,这次换作姑娘过来送东西,几位公子可能还不知道呢。”云珠听了吩咐,兴冲冲地道。
又嘟囔了几句,“以往这些得面子的差事,都叫二姑娘她们做了,哪轮得到咱们。”
玉竹没好气道:“还不快去,你这张嘴巴,净说些没用的。”
云珠冲她吐了吐舌头,赶紧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玉竹直摇头,“都这么大的丫头了,还是这幅跳脱的性子,要是哪天惹出什么乱子,可怎么办?”
沈琬昭走到石椅上坐着,看着别院里几个打杂的小厮搬上搬下,累得细汗直流,不得不说,沈老爷子对几个孙子,倒舍得下本钱。
吃穿用的,都很讲究。
“你也别操心那么多,云珠这性子都活泛十几年了,以前也没见惹过什么事儿。”沈琬昭笑着摇头。
玉竹欲言又止,有些犹豫。
“有什么话便说,在我面前还讲究这些作甚。”
沈琬昭自己沏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干渴的嗓子瞬间舒服很多,缓缓看向玉竹。
“姑娘心仁,奴婢都知道。只是以前毕竟都是在沈家,姑娘不爱出门,少与人交往。但如今姑娘与宋大姑娘这样的人物交好,日后少不得还要同别的闺秀打交道,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看重规矩了。”
“奴婢是担心云珠这丫头,日后惹下祸事。”
沈琬昭笑看着她,“这么说,你是想在我这儿替她求个恩情?万一日后她真犯了错,让我保住她?”
玉竹慌忙道:“是奴婢僭越了。”
“算了,你也是为了她好,这是那丫头的福气。”
沈琬昭抬头,就看到云珠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
玉竹有些不好意思,但表情很认真,“奴婢自小就跟着姑娘,早已没了家里人,姑娘是主子,云珠和孙嬷嬷便是这世上除了姑娘外,奴婢最亲近的人。”
沈琬昭也有些恍惚,零碎的记忆里,两个丫鬟,一个老嬷嬷,三个人相依为命,护着小主子一路长大,背地里不知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冷眼。
如今小主子长大,带他们走进了更广阔的天地,见识了更多的人。
两个丫鬟起不到什么用处,但也处处谨小慎微,生怕给主子添麻烦。
其实她看在眼里,连云珠收敛了许多性子,只是在自己跟前,才偶尔跳脱一下。
一时间,沈琬昭有些感慨。
“放心吧,云珠也不是个傻的,许是这些日子,你们跟着我遇到的事情太多,有些乱了手脚。”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丫鬟,有些危机感了。
玉竹低下头,有些惭愧,“是奴婢们没用。”
“天底下哪儿有人一开始什么都会,怎么连你都看不明白了。”沈琬昭摇摇头,淡笑道:“你和云珠都机灵,不必自扰。”
正说着,云珠已经带人过来,高兴道:“除了五公子屋里没人,其他几位都来了。”
“见过三姑娘。”几个小厮上前行礼,有的悄悄看着沈琬昭。
他们也好奇,以往都是二房的人送来,今日怎么是三姑娘?
沈琬昭淡然自若,毫不在意道:“过来了就把东西搬回自家屋子里去吧,都是按照以前的惯例装的,你们应该也知道哪些是自家的份额。”
立马有人点头,“多谢三姑娘,小的们都知道。”
沈琬昭有些印象,接话的应该是三弟沈云郎身边的小厮,冲他微微点头。
另外两个就没那么自在了,他们一个是二哥沈云继身边的人,另一个是赵姨娘所出的五弟沈云立的小厮。
沈琬昭懒得理会,只是让他们各自把东西搬回去,如此,自己为了来西城找的差事就算完成了。
几个小厮力气都不小,来回三两趟,便把东西都搬完了。
沈琬昭看着还剩在院子里的三个红木箱子,一时无言。
云珠见状,小心翼翼道:“奴婢过去唤人的时候,就没瞧见五公子屋里的人,问了其他几个小厮,也都不知道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