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过去,迎来郕国这一年最盛大、最隆重的节日,便是太后的寿辰。
苏泯和俞老太太一起坐在马车里,俞老太太和蔼地看着她,“剑舞准备的怎么样了?”
“外祖母放心!”苏泯甜甜一笑,看见车帘外家家户户都在房门外挂上红底金边的幡旗,火红的旗帜连成一片在空中肆意翻飞,“这是?”
“这幡旗原是太后麾下军队的战旗,如今盛世太平,群众也没忘记太后的功德,自发的做这些事。”俞老太太眉眼凄迷的望着外头。
驿站外头,来自不同国家的使团纷纷上马车赴宴,宛若一条游龙在郕国街道缓缓盘旋,往宫门口去。
耶律勤端坐在黑边掐金丝绒的马车里,看着车帘外兴高采烈的百姓们,迎风肆意纷飞翩舞的红色旗帜,扯唇冷笑,这个太后,可是郕国的精神支柱啊!
苏泯乘坐的马车行至宽敞开阔的宫道,移动速度就瞬间变慢下来,苏泯挑开窗帘看着前头密密麻麻都是车辕,“这么多马车?”
并驾齐驱的那辆白底绢幔马车,一只素手挑开层层帘幔,那名女子用她妩媚细长的柳叶眼,朝她瞥了一眼,饱满的粉唇微张,“向来就有这么多马车。只不过你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苏泯瞧着她谈吐倨傲,气度不凡,“见过这位姑娘,我乃荟妤郡主,刚来京城不久,姑娘未曾见过我也正常。”
那名女子眼神忽变不爽,眯着眼睛的盯着她上下打量,那双手指甲染满红蔻狠狠的揉捏着幔布,没好气地说,“你就是和霍哥哥定亲的那什么郡主?”
“是!”苏泯轻笑,想必这位娘子也是和尚晴一般的爱慕者。
俞老太太一直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见气氛不对,伸手完全撩开帘子,看着对面那位彩裳霞冠服的貌美女子,“郭小娘,真是许久没见过了!”
郭霓芸定睛一看,是身着一品夫人紫袍锦绣官服的俞老夫人,脸上变得恭敬,弯腰见礼,“霓云见过姑奶奶!”
俞老太太笑着点头,拉过一旁的苏泯,冲她说,“还不见过你霓云表姐?”
“见过霓云表姐!”苏泯顺着低声轻唤。
郭霓云面上不显,暗地里撇着嘴不满,“表妹,有礼了!”
话音刚落,郭霓云的马车就跟着队伍走远了一大截,郭霓云顺势放下纱帘,想起那纸婚约,神情郁愤的揪着手里的帕子,她总会想着办法,让太后娘娘帮她毁了那张婚约的。
俞老太太见她远了,闭上双目养神,“刚刚那是郭尚书的嫡幼女,太后的小侄孙女,性子素来娇纵蛮横惯了,你以后遇着不好对付就离她远点。”
苏泯默不吭声地点点头,这京城说大不大,遍地都是贵胄子女,若不使自己地位变稳、名气变大,岂不遇到一个刁蛮任性不讲理的人,就要屈首躲避?苏泯想着,淡褐色的黛眉紧蹙,能否让自己不再处处避让,就看今晚她的表现能否让太后娘娘满意了。
马车依次停在西宫门口,苏泯搀着俞老太太下马车缓步慢行,望着前头数不尽的乌秀鬟山和多彩华服,心中轻叹此景壮观华丽。
进至清静素雅的仁寿宫,黄绿琉璃砖围砌透风灯笼矮墙,廊檐房柱间挂着镂空云龙套环,环内龙飞凤舞,云环雀回,堂皇富丽。
一个玫红宫装的侍女领着她们穿过层层叠嶂的假石,路过滴水如佩环空灵的小花池,来到精美雅致的庆寿堂。
庆寿堂内右侧早巳坐了许多女眷,苏泯与老夫人分别入座,便有几个侍女小步前来将果膳点心一一摆好,一提着玉羊首提茶壶的侍女替她沏好一杯六瓜安片,,苏泯端起手中白釉高足盅,在阳光照射下端详,杯体晶莹剔透,暗刻花纹,简约典雅,可谓用心。
女卷们嬉笑打闹时,宣亲王也带着一大批官员,从外头进来纷纷入座。霍思域走在最后,一眼就看见一群华裳中最为素静淡雅的苏泯,看着她举手轻挥,便也落了座。
人稀稀散散到了个七七八八,一声尖锐的声音高声响起,“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到!”
众人齐齐跪下,高声喝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爱卿平身吧!”肃帝戴着一顶束玉镶珠紫金冠,穿着明黄箭袖龙袍,挥挥袖朗声说道。
苏泯扶着俞老太太起身,望向坐在皇帝左侧的太后娘娘,一身暗红牡丹镶丝缎炮,黑银发丝一丝不苟盘于脑后,乌眸皓唇,不怒自威,贵气逼人。
接下来便是各国使臣觐见。
苏泯没想到的是年前嚣张跋扈的塞热和阿鞑挞竟也派了使者,备厚礼来祝寿,虽然有着勃勃野心,谁也不想在这位太后面前落下话柄,惹人不满。
来的使者同样是自己的熟人,一个是打过几回照面的耶律勤,他带着他那银光面具,露出一半星眉寒眸,走到她桌子附近时,那双极具压迫的眼睛像盯着盘中的猎物一般,紧盯着苏泯。苏泯咬着下唇,垂首望着玉盘里的瓜果,听见那个男人继续行走的脚步声,才松一口气。
另一个便是数月不见的阿羌,她穿着紫瑕华裳,眉目如画,与苏泯遥遥对视,苏泯泪眼婆娑望着她渐渐消瘦的身影。
太后将各国的寿礼一一收下,打发使者们坐在宴席上,忽而开口,“今年的寿礼听说京城来了个新面孔,是叫荟妤郡主吧?出来让哀家好好瞅瞅!”
俞老太太特意没有让苏泯先去见太后娘娘,怕的就是闲人嘴碎,万一没入得了太后的眼,还让人好一番笑话,就真是惹了一身骚。
郭霓云坐在前排,眉目得意的看着苏泯慢悠悠的站起来。
俞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
苏泯点头,走出席间,郑重的叩拜行礼,“荟妤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上皇后!”织纱福桃图
太后手中捏着把织纱福桃图黑漆螺钿柄团扇,弓着腰柔声道,“好姑娘,抬着头让我瞧瞧!”
苏泯抬起小巧的下巴,露出清秀淡雅的脸蛋,望着椅子上懒散靠坐的太后,不由得紧张起来。
“倒是个好看的姑娘。你可有准备寿礼呀?”太后不急不慢的说。
“回太后,荟妤准备了一剑舞为太后娘娘祝寿,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