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蹊站在耿雪飞的坟墓前,坟墓没有墓碑,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包。
坟墓旁边是夏颜月的小院子,混泥土的院子里只有一张竹制的摇椅,上面已经沾了一层浅浅的灰。
一阵脚步声从树林里传出来,不多时,夏颜月手上拿着两束野花走过来。
田坎路边最常见的野花,小小的,橘黄色,细长的叶片,纤细的枝条,用狗尾巴草捆着。
夏颜月将花束放在坟前,坟墓打理得很干净,想来是夏老爷子经常过来扫墓。
“我妈是怎么死的?”夏言蹊问道,“就在这里,当着她的面,你总能告诉我吧?”
夏颜月随手捡起一片落叶叼在嘴里,“你偷偷摸摸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自从知道耿旭还活着之后,她的眼里便有了光,夏言蹊也没再见过她发脾气。
“我不想卑微地活着,去哪里、做什么事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与其每天都活在惶惶之中,还不如努力争取一下,我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得这么窝囊。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反抗一下。”
她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对着空中喊道,“胡娘子,对吧?”
没有人回应,胡婴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夏颜月笑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隐隐约约的感觉吧。”夏言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小姑姑可是从来不吃亏的,养魂玉被你藏得那么深,你舍得就那么被胡娘子轻松拿去?”
夏颜月脸上的笑意隐去,看着面前的小土包,沉默半晌后才沉痛道:“这里是你母亲的衣冠冢。”
“怎么会?”夏言蹊吃惊地捂着嘴巴往后退了两步,“那我妈……”
“你妈也是阴体,虽然天赋比不上你,却也跟你一样遭到很多人的抢夺。”
夏言蹊更是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夏颜月叹了口气,是夏言蹊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沉重。
“酆都之所以将诗远放回来,也是因为她是耿家后人,跟我没有关系。”
“耿家无数的女人都是悲剧,一个个身不由己的悲剧。”
“我之所以不是物外之人,是因为我本身没有灵力。”
“你是被活刨出来的,所谓的至阴之体也不过是一场预料之内的意外。”
夏颜月的话一句比一句劲爆,成功地让夏言蹊的脑子混乱成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她的喉咙一阵干渴,整个身体燥热不安地想发泄着什么,她努力将这种感觉压下去。
“可是你明明那么厉害。”
如果夏颜月没有灵力,那么打晕月玲珑和自安、抽取眉季的灵魂,以及在麒麟娱乐请神是怎么做到的。
夏言蹊这么想,也将话问了出来。
夏颜月隔着衣服点了点被剜出来的伤口,笑眯了眼:“他们想杀旭哥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个。”
养魂玉。
其蕴含着庞大的能量让无数人觊觎。
夏颜月继续道:“我之所以将这些事情闹大不过是想威慑他人,让他们不敢随意将你们如何,其实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把养魂玉送出去?”
这么重要的东西,夏颜月竟然送得如此爽快。
“因为旁人拿了没用啊,是不是啊胡~娘~子~”夏颜月叫胡婴那几个字简直是千转百绕,那叫一个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胡婴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俩人身后,她先是上前对耿雪飞拜了拜,才问夏颜月:“你算计我?”
夏颜月一如既往的嚣张:“我这叫明着算计,不过也不算亏,你保护了言蹊,顺带也让闫策受惠,一举二得,多划算。”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来啊,”夏颜月张开双手一副无赖样,“我看现在谁能让我死,谁敢让我死!”
胡婴眼中厉光一闪,素白的手就掐上夏颜月的脖子。
夏颜月仍旧笑嘻嘻的,并不惧怕她,反倒是夏言蹊掏出符箓贴了上去,不过没有半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