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蹊脸上肌肉扭曲跳动,眼睛翻转,眼白部分几乎比淡褐色覆盖,青筋暴起,那模样竟是比所见恶鬼更要可怕三分。
沈灼手上握枪,眼看着夏言蹊这副模样与沈家炼制恶鬼竟是相差无几,心下大惊,奈何浑身动弹不得,只急得浑身是汗,情不自禁唤了声舟自横。
舟自横见夏言蹊阵法已成,又听闻耳边沈灼在叫自己,转眼见到沈灼与采蘩,便走过来一手一个,将两人拎到安全地方后复又走回来。
男人胸前养魂玉光芒越来越盛,接触到的地方已是热得发烫,他不再迟疑,伸手将养魂玉掏出来,也不用手,只悬在身侧。
安置好养魂玉,男人寻思如今情势要捉了夏言蹊活剥了皮已是不可能,倒不如先将人带走再寻以后,想到此处,男人身形一飘,眨眼之间便飘到夏言蹊身前,食中二指并拢直压向夏言蹊眉心,夏言蹊伸手一挡,另一只手化冰凌为刃,直接割向对方脖子,脚下不停,踩向养魂玉所在的地方。
男人虽然身在困阵之中却临危不乱,身形微动,便躲过夏言蹊攻击,口中冷笑道:「黄毛小儿雕虫小技,妄想对付我!」说话间躲开夏言蹊的攻击,转身对着舟自横轻拍出一掌,舟自横忙往旁边飘去,手上蒙了一层淡绿色雾气拂向男人面部,口中喝道:「度厄!」
雾气拍在男人面部,被看不见的空气隔绝开,舟自横眼角瞥到夏言蹊正凝神静气,想到她方才所说,有心想要为她争取时间,便不顾自身,一道接一道的雾气直逼向男人。
男人被困在两大困阵之中一时出不去,又听闻外间声音逐渐减少直至几乎听不到,也不知道那些门人如何了,心下着急便有些不耐烦,眼神狠戾,手下亦不留情,无尽的修为如波涛汹涌,不断逼向舟自横。
舟自横修为原就比不上男人,又曾受过重伤,这些日子以来连番奔波已经疲惫不堪,在男人的压力下只得转攻为守,堪堪能抵住对方的攻击。
夏言蹊手上的鲜血仍旧在不停往下滴落,她闭上眼睛全心感知着养魂玉的气息,一圈圈淡褐色光芒围绕在她身边形成一个椭圆形,椭圆形的中心便是闭目凝神的夏言蹊。
突地,她猛然睁开眼睛,口中喝道:「破!」男人脚边的养魂玉光芒大盛,如黑暗中突然升起的太阳一般,灼灼逼人。
男人掷出一张符箓,符箓飞出去紧贴着养魂玉,将养魂玉完全包裹起来,被符箓包裹住的养魂玉光芒萎靡黯淡,竟是不复方才的神采。
这是夏言蹊第一次见到男人使用符箓,与他的修为一样,没有口念诀,直接扔出来便能压制了夏言蹊,眼见养魂玉匍匐在对方脚边,夏言蹊心有不甘,咬破舌尖,一口血吐向男人,男人双眉竖起,喝道:「着!」
「噗」的一声,夏言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也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她挣扎着爬起来,仍有不甘地望着男人,手指抹向嘴角,见指尖上鲜血淋漓,竟是微笑起来,手指纷飞,以指为笔血为迹,凌空画起了符箓。
她的动作很快,画完符箓手掌并拢握拳,将血写的符箓握在掌心,猛地往地上一砸,怒喝道:「去死吧!」
拳头正砸在至阴之血所画的阵法上,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随即有光芒从掌心中溢出,散逸到阵法之中,整个阵法丝丝点点,如同活了一般。
夏言蹊砸出大坑后脚下一蹬,如猛虎一般扑向男人脚边,手握尖锐的冰凌,直直刺向养魂玉所在的地方。咔嚓一声刺在覆盖在男人身上的空气墙上,虽然看不见裂缝,却能隐约感觉到空气墙已不似先前那般坚不可摧。
男人脸色剧变,他自恃修为高深,以他修为化身的空气墙断然不会如此轻易被人打破,现在虽只出现裂纹,但若有人再击到同一地方,空
气带着其中的其他物质涌进来,原本无菌的环境被人为破坏,后果会如何他是万般也不愿意想的。
想到此处,男人头一次有了慌乱的感觉,这次的慌乱尤胜于当年出事,他想方设法让黎家脱离苦难时的困窘。
他不退反进,躲开夏言蹊的又一次进攻,眼中凶光毕现,双手挽花口中念诀,苍老的声音如暮鼓晨钟敲打在旁人心上,既古朴又厚重,巨大的压力覆盖了整个小院,夏言蹊与舟自横双双感觉双肩一重,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弯着腰驼着背,呈现出臣服拜跪的样子。
夏言蹊心头不服,强撑着想要抬头,却觉得头顶有万钧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男人尤觉得不够,眼中凶光更甚,双手不停施压,倒是还想着活捉夏言蹊,对着她便留情半分,舟自横便不好受,多半的压力都压到他身上,若不是修为高深,这次在各地奔波稍有收获,说不得便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男人狞笑一声,就要将舟自横立毙当场,忽听得一声细小的声音,又是一声,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
那声音非常小,比针尖落在地上的声音还小,却是被他听个正着。
那声音如同什么东西植物发芽,积蓄着身体内所有的力量破土而出喷涌爆发一般,细小,却充满了力量。
夏言蹊被巨大的压力压得动弹不得,急促地喘息几声,忽地深吸一口气,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血液在她的身体里欢快奔腾,然后随着伤口流向地面。
「啵!」「啵!」
「啵啵啵!」
一声声不绝于耳,如泉水叮当般欢快,四下响起。
只见夏言蹊洒落在地上的血液里,一颗颗细小的橄榄,在金色丝线的包裹下溢出,缓慢升向空中,一颗颗橄榄之间被金丝累累贯穿,光华不朗,正是夏言蹊在大尖村坑洞里所觅得的帝流浆。
帝流浆丝丝绕绕,与阵法相结合,将阵法中的三人分隔开来,亦是隐隐中将男人围困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