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粗俗至极
“我只负责接生,生儿生女,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去问你儿子啊。”
“你放屁!这肯定是你搞的鬼!”
吴氏指着楚沁的鼻子骂道,“之前我都找大师看过了,大师说这一胎肯定是男孩,一定是你这个丧门星,暗中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把我的大孙子给变没了!”
楚沁冷笑道,“人家看你这么胡搅蛮缠,当然要说是男孩了,若说是女孩,你还不把人家摊子掀了?”
“你……你说谁胡搅蛮缠!明明就是你……”
“好了!”
玉蝉原本还对楚沁有所轻视,但亲眼看过她活生生将一个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她也忍不住替楚沁辩白。
“吴婶子,你确实是太不讲道理了,你想要儿子再生就是了,可人家如果刚才不帮忙,你儿媳妇命就没了,想再生都没机会了!”
“用你管!”吴氏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我花钱再给我儿子买个儿媳妇不行?”
玉蝉冷哼一声,“有你这样的恶婆婆,只怕你出黄金万两,也没人敢再嫁进你家!”
“你!”
吴氏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众矢之的,刚才围观看热闹的人也对着她指指点点,口中议论着什么,吴氏觉得没了面子,瞪了楚沁一眼,“你给我等着!贱蹄子,以后有你好看的!”
说完,她面色阴沉地招呼着刚才那两个壮汉将小翠再抬回去,众人见没热闹看了,也就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小翠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担架路过楚沁的时候,她悄悄地将二两银子塞到了小翠的手里,给她使了个眼色,“留着买点好东西给自己补补身体。”
一旁的玉蝉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一怔,突然明白了楚沁的良苦用心。
她跟吴氏要那三两银子,并不是为了自己,她是知道吴氏贪财,从此以后只要她看见那女婴就会联想到白白花的三两银子上,自然也就不舍得抛弃女婴了。
而且楚沁今天已经将事情闹大,让村里众人都看见了,虽说溺死女婴之事常有,但也不被苍梧国的律法所容,吴氏就算真的狠得下这个心,也得替她儿子的前途考虑考虑。
想通了这些,玉蝉的心里不禁更多了几分敬佩。
她脚步飞快地跑回了草屋,将柜台上的药用油纸仔细包了,一路抱着,追上了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口的楚沁,“你等一等!”
楚沁应声回头,眸露诧异,“有事?”
“这个给你。”
玉蝉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将药塞到她怀里,脸颊红扑扑的,“刚才……刚才对不起,是我故意刁难你的,或许你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坏。”
楚沁垂眸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将篮子里的一吊钱解开一半,递给她,“谢谢。”
玉蝉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钱,冲着她摆了摆手,道了一声回见,就又跑了回去。
草屋门口,齐老头捋着花白的胡须,望着楚沁的背影,眸子有几分意味深长。
虽然累了一天,但还得了一两银子,楚沁很是高兴,绕了个远路去乡里的客栈买了一只烧鸡,想给江霜寒补补身子。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楚沁将篮子里的东西放下,摸黑进屋,走到水缸旁,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下,这才觉得嗓子不再渴得直冒烟了。
正要出去点灯,忽然感觉黑暗之中,好像有一道冷冽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就像要把自己活吃了似的。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借着月色看清楚,躺在床上的江霜寒正一瞬不眨地盯着自己,脸色阴沉得可怕,“你还知道回来?”
“这也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楚沁放下手中的水瓢,理直气壮地往厨房走。
这里没有电灯,蜡烛价格也不低,所以家家户户点的都点油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刻夜幕低垂,村子里一片静谧,只偶尔有几声犬吠。
昏黄的灯光被风吹动,人影摇晃,楚沁将烧鸡拆好放在盘子里,又另准备了馒头,一齐端进来,放在了江霜寒的床边。
“老话说,吃哪儿补哪儿,你现在伤了腿,正好吃个鸡腿补一补。”
楚沁搬了椅子坐在他床边,纤长的手指,捏着鸡腿的骨头,将腿肉递到他的嘴边。
看着江霜寒戒备的样子,楚沁不禁好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下毒了吧?”
江霜寒面色阴沉下来,“若是旁人,未必有这个胆子,但若是你……”
话还未完,楚沁自己咬了一口腿肉,然后将剩下的直接塞到了江霜寒的嘴里。
“你……”
江霜寒被她的举动震惊到了,忙拿出那鸡腿,“你怎么能如此粗俗?简直粗俗至极!”
“你怕有毒不敢吃,现在我证明了,里面肯定没毒,否则我吃了,岂不是要跟你同归于尽?”
楚沁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江霜寒气得满肚子话都堵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楚沁抓住他的手腕,将那鸡腿又送到了他嘴边,“快吃吧,一只烧鸡可要八十文呢!”
“八十文!?”
江霜寒面色铁青,狠狠地咬了一口那鸡腿,就像要咬在楚沁身上一样。
他每个月能从官府处拿到一两银子的补贴,这几年下来,原本也攒了一些积蓄,只是女人总是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胭脂水粉和衣裳首饰买了不少,到头来败坏了许多。
再加上他腿伤的医疗费,最后一点底子也被掏空了,现在家里已经捉襟见肘,每一文钱都要掰开两半花,这女人竟然还花八十文来买一只烧鸡!
江霜寒勉强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楚沁担心这里没冰箱,天气又热,怕放一晚上把东西放坏了,就把剩下的全吃了,风卷残云的速度,让一旁的男人不禁瞠目。
她吃得快,但是并不粗鲁,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烧鸡就只剩下骨架子了。
楚沁动作迅速地收拾完,到了外屋,将药包取出来,用酒浸后,捣出汁液用水冲开,倒进碗里,再取一碗清水,一同端到了江霜寒的面前。
“喝吧。”
江霜寒只觉得一股刺鼻又醉人的味道在鼻尖萦绕,“这是什么?”
“药啊。”楚沁理所当然道,“这是专门治骨伤的,能促进骨骼愈合,我去齐大夫那里买的,正好花了半吊钱。”
“你……”
江霜寒更觉得气血上涌,忙抚住了胸口,“那剩下半吊钱呢?”
楚沁掰着指头数,“买了烧鸡,酒,馒头,还有灯油。”
江霜寒捂住胸口,按捺住满腔怒火,“也就是说,一文钱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