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西征(四)
她想了很久之后,悄悄抬手挥了一下,暗处便走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那里的黑衣人。看他身上的装束,不属于皇宫的任何一个部门,可是却能在这皇宫里随意行走。他的身份便立刻明了了。临倚淡淡地吩咐:“西琪那个神秘的女子我要你们去给我查清楚来历。”
那暗卫略思索了一阵,便弯下腰道:“属下无能!自从那神秘女子出现在西琪帝宫里的第一天开始,盯着西琪的各路人马早就已经使尽浑身解数去查她的来历。属下也有所行动,可是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女子仿佛凭空冒出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查到她的来历。就连西琪阮竟辉和阮子均皇子都分别派出人去查。可是到现在,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临倚看着远处某一点,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思考着,半晌之后,她忽然道:“若是连阮竟辉都查不到的人,那倒是有几分意思了。现在我给你一个思路,你去查吧。”
那暗卫弯腰静静聆听临倚的话。临倚似乎是怔了一会才说:“咱们东靖当今皇上。你们的路线都没有想过他吧?也许,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也不一定。”那暗卫一惊,不由得抬头去看临倚,却在接触到临倚眼睛的那一霎那快速地低下头去。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看到了临倚眼中有幽兰的光一闪而过。
定了定神,暗卫毫不迟疑地道:“是,属下遵命!”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临倚淡淡地看着他的背影,虽说她让他去查那件事,可是心里却已经有了七八分准。她看着暗卫远去的身影,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若将来西琪败了,这要说是东靖的强大打败了它呢,还是熙牧野一个人便打败了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原来并不是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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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启五年 春 三月
烟花三月的时候,是草长莺飞,万物生长,也让人充满希望的时候。熙牧野在这一年的这个时候选择西征。不知道是不是希望在这个方面能讨到一个好彩头,让他这一次出征能够从一开始就充满希望。
三月十七日,东靖钦天监监正*占卜之后选择的日子。熙牧野在这一天向天下人宣读了自己的檄文,曰:“西琪皇帝行不仁之道,朕乃应天命之事,讨之。”短短几个字,却硬是读出了慷慨激昂的气势。比那些长篇大论并不逊色。
对于东靖来说,这是东靖王朝梦想了百年的大事。如今便要在熙牧野手中完成,他们如何能不激动?除了不希望战火蔓延的百姓之外,上到皇帝熙牧野,下到九品小官,全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欣慰的笑,感激上苍自己何其有幸能在有生之年,能在自己当政的时候,去完成祖辈的愿望。他们的牧野皇帝若能够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而他们,便是这个时代的见证人。
与这里喜气洋洋的人不同,临倚依旧每日里在翊坤宫安静地读书写字,修身养性。翊坤宫高高的宫墙仿佛是一道藩篱,将临倚的世界圈起来,外面的纷扰全都进不来。
可是,虽然临倚能够稳住自己的心性。可是她身边的丽云却没有这样的定力。看见外面的人每日喜气洋洋,她的心里就拔凉拔凉。那是她的祖国啊,她的父母,她的亲人都在那片土地上。而她,却身在这敌国,无法回顾。
最让她沉不住气的,还是东靖宫中众人的眼神。她和临倚仿佛是两个掉进了鸡窝的鸭子一般显眼。在这个时候,仿佛她们脸上都贴着“我是西琪人”这几个大字。总是无一例外地让人想起她们尴尬的身份。继而那眼神便包含了万千的内容。
这一日,彩兰又气喘吁吁地跑进殿来对临倚道:“娘娘,快,快去看看吧,丽云又和人吵起来了。”
又?!临倚有些无奈。也许是熙牧野要西征的消息让丽云开始仇视起东靖人来。她动不动就和人起冲突,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临倚这都是第三次去给她救火了。
带着人匆匆赶到彩兰说的地方,临倚远远就看见一堆的人,穿得如同神仙妃子一般彩绣辉煌,都聚集在湖边的亭子里。丽云跪在地上,却倔强地挺直了背脊。环顾了一圈,却发现正中坐着的那女子竟然是张幼蓝!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正在抬手,一巴掌一巴掌往丽云脸上打去。临倚的心沉了下来。
她看了许久,迈步走了过去。彩兰跟在她身后,发现那群闹哄哄的女子似乎没有注意到临倚的靠近,于是高高地喊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一时间,原本闹哄哄的湖边立刻安静下来。临倚对彩兰的表现相当满意,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临倚绕到前面,站在张幼蓝面前。张幼蓝似乎才发现她一般,挑挑眉,慢条斯理地站起来,面上一点不见心虚地微微屈了膝算是给临倚见礼。随后才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让自己的宫女停手,道:“既然拿皇后娘娘来了,那这里哪里还有你打人的份,一切交给皇后娘娘处理就是了。”
临倚心里有火,却压着。她慢慢走到张幼蓝先前坐的位置坐下,扫了桌子上的茶杯一眼,道:“张妹妹倒是好兴致。只是不知道我这宫女如何冲撞了妹妹,惹得不轻易动气的你发这样大的火?”
张幼蓝站在临倚面前,也没有觉得尴尬,只瞟了跪在地上,脸被打得通红的丽云,不慌不忙地轻斥自己身后的宫女:“怎么,皇后娘娘问话,还要本宫一一回答不成。你们难道都是死人么?”
临倚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看着张幼蓝道:“看来妹妹的火气还不小。那不妨这样,也不用你的宫女说了,这个世上的事,经过了女人的口,有些事情总是无法还原本真的模样。不如这样,既然还有秦贵人和刘昭仪在这里,不妨就让她来说说如何?”临倚指着站在张幼蓝身后的刘昭仪道。张幼蓝默认,不说话。
那刘昭仪被无端扯入战火,不免胆战心惊。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念头,便站出来道:“回皇后娘娘,事情经过是这样的。臣妾和张姐姐,还有秦妹妹一起来这湖边欣赏春色。走到这里来,恰巧遇上了这宫女,张姐姐身边的青珠就让她去御厨房拿些小吃来这里给我们摆上。可是这宫女不仅不去,却还和青珠起了冲突。出口伤人不算,还出手打人。因此,张姐姐才出手教训她的。”
临倚点点头,避重就轻,她倒是说得好,不将自己得罪死,也不会将张幼蓝彻底地卖给自己。她又瞟了一眼张幼蓝,她却是好涵养,一直低着头坐在临倚身边的位子上,仿佛是正在欣赏湖边的垂柳,对刘昭仪的话充耳不闻。
临倚淡淡地看着丽云,道:“她说的是吗?”
丽云咬紧牙关,眼里泪花在转,可是却不愿意落下来。半晌之后,看着临倚,道:“是!”便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还是站在临倚身后的彩兰着急了,走出来对临倚道:“皇后娘娘,不是昭仪娘娘说的这样的……”
一直看着远处的张幼蓝忽然回过头,淡淡地说:“你在质疑昭仪娘娘的话?一个奴婢,你这是以下犯上!”
彩兰的脸色瞬间刷白,小跑出来跪在临倚面前,道:“娘娘,奴婢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质疑昭仪娘娘。奴婢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当时奴婢在丽云姐姐身边。而娘娘隔得远,并不知道当中的曲折,而奴婢却是知道的。”
临倚瞟了一眼彩兰,道:“是吗?好,那你就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好好跟本宫说说吧。”
张幼蓝握着杯盖的手微微一滞,便没事人一般将杯盖放回杯子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彩兰看了一眼张幼蓝的脸色,吞了口口水,道:“那个时候奴婢和丽云姐姐正在往内务府去,皇后娘娘今天早晨吩咐奴婢们到内务府去领翊坤宫这个月的月例各物,还要找两个手艺好的太监回去给小皇子理发。可是来到这里,却被青珠姐姐拦下,一定要奴婢们去给各位主子拿吃的。丽云姐姐刚开始还好声好气和青珠姐姐说,奴婢们要去内务府找总管太监,让他派人到翊坤宫去给小皇子理发。娘娘和殿下还在翊坤宫等着。可是青珠姐姐说我们狗眼看人低,是翊坤宫的人就不愿意把皇贵妃娘娘放在眼里。她还说,丽云姐姐不过是从西琪来的猪猡,现在咱们皇上都下诏要讨伐西琪皇帝了。她在这后宫的日子也呆不长了。丽云姐姐这才跟青珠姐姐起了冲突的。”说完这些话,彩兰早已经面无人色,冷汗直流。她知道自己在这里说这些话,皇贵妃绝不会放过自己。可是若不出来说这些话,丽云受委屈,皇后娘娘也必定不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