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白。”
她没有反应,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难以自拔。
“姝白。”他又叫了她一声。
“霁深。”
她终于回过神来,打算趁着自己现在还有一点话语权的时候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怎么了?”
“我这个人特别容易逆反,一不小心就容易走极端,要是一时想不开自我了断了,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什么?”
“我觉得那个强取豪夺什么的,不是那么地适合我,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对我量身定制!”
“……”
他沉默。
姝白因为他的沉默也跟着沉默了。
彼此都沉默着,到最后,还是林霁深先开口,“我知道了。”
“你的反应不太对,我怎么感觉你是有过这样的想法的?”
姝白疑心起来,心中莫名忐忑。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姝白下榻的酒店。
酒店就在会展中心旁,林霁深也跟着她走进了大堂内。
他替她按了电梯,叮嘱道,“回房间后湿衣服早点换下来,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叫司机过来接你回津市。”
“那你住哪里?”
“我不住这边,行李放在另外一家酒店,我等下走过去。”
“嗯。”
“还是你想我也住这边,那我另外再开一间房好了。”
“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怕你又迷路了。”
眼看电梯门马上就要打开,林霁深突然俯身到她耳畔,捡起方才的话题,“方法有千千万,又不只强取豪夺这一种手段,我尊重你的任何想法。”
他的气息就流连在她耳侧,简直让人避无可避。
电梯门终于打开,姝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犹豫地抬步走了进去。
“两周后见。”
“两周后见。”她木讷地重复着。
电梯门慢慢地合上,封闭而安静的空间里,她下意识地思考着林霁深的那些话。
今晚之前,甚至是直到这一扇电梯门合上之前,她仍旧十分执着地沉溺在对陆染的感情里,但现在,这样的想法却突然产生了动摇。
三年前的那场变故过后,她渴望着重新拥有一份亲情和爱情,如果可能,也希望着在将来能有一个新的家,有新的牵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孑然无牵无挂。
今晚,他问了她关于未来的打算,关于她对将来要陪伴她走完一生的那个人的期许,他甚至表达了他对她的欲望,也给了她尊重她任何意愿的承诺。
在现下的处境里,林霁深分明比陆染更合适,倘若父亲还在,他大概也希望自己能够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电梯很快在六层停了下来,她晃晃脑袋,吃惊于自己方才的所思所想。
回到房间后,姝白赶紧换下已经湿透的衣衫,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才回到床上去休息。
可才刚刚躺下不久,她就又从床上坐起来了。
貌似,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整理要复述给林霁深的,关于今日下午那两场会议的内容。
困意瞬间全消,姝白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开始努力回忆着会上的内容。
脑袋空空啊,下午都讲了些什么!
这要怎么交代?
她要怎么向林霁深交代……
书页被她焦虑地来回翻动着,那封夹在其中的信封也终于在她的粗鲁对待下滑落出来。
被打开的窗拂进了夏夜的微风,雨后的空气沁心而冷冽。
姝白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那条在她洗澡时被取下来的发带此刻正放在她的手心里。
结发,结发,他到底知不知道,按渝南老家的习俗,送她这样的礼物,就是代表着想要和她度过一生了。
她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心思越发烦乱,也许她会在电梯里产生那样的想法,根本就不是她意志不坚定,而是,从来就没有人可以对一份捧至面前的珍贵爱意无动于衷。
就比如现在,她已经开始因为这样一封默默夹进她笔记本中的推荐信和眼前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发带,开始不自觉地站在一种理性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
当年,对于当时马上就要成为她丈夫的陆染,她可以责怪他冷漠地将她置于险地而不闻不顾,可是对于霁深,那时的她根本就没有答应过要和他在一起,也从来没有给过他希望,对于这样一个没有建立任何关系的人,她本就没有权利去苛责,今晚在云顶对他说出那些诛心的话更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在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