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魔君岆羽正带领五万妖兽,进攻阆风山。”一个身着青蓝色道袍的少年,拱手站在云中子前面,面色平静,声音里也没有紧张的气息。
云中子背对着他,紧闭着双目,手里拿着一个图卷,图卷蓝色的外封,金色的卷轴,这是“河洛星宿图”,乃上古神人所创,将人与天上星辰运势相连,一人一运势,尽在图中。几万年来,此图一直由历代神族族长保管。
一阵风动,云中子一头银丝光彩熠熠,随风轻摆,风姿卓越。他忽然张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凝视众生的阴眸,“你是想要这个吗?”
少年直起身,将视线锁定在图卷上,嘴里却说,“神主,玩笑了,我只是一个低微的门仙,怎敢觊觎神图。”
云中子手指轻弹,一道天光瞬间围住了少年,少年并没有动,眼神漠然的直视云中子,“神主,这是何意?”
“魔君,你若还不现身,这天光神锁可要将你元魄炼化了。”云中子朗声说道。
他话音刚落,一道紫光从光亮中冲了出来,蓝色道袍少年倒地不起,另一边一个紫袍男子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怀里抱着一只蓝色眼瞳的黑猫。
“云中子,你真是无趣的紧,不过是玩一会就如此不耐烦。”男子自顾自的轻抚着怀里的黑猫,黑猫诡异的双眼盯着云中子手中的图卷。
“岆羽,你怎么敢来此造次,还不快快离去。”一个白发老者从门口走进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紫衣男子,有些讶异。
“我是来拿图的,你们若是将图乖乖给我,我当然会自行离去。”岆羽也不看老者,还是继续抚摸着怀里的黑猫。
白发老者此时看着云中子,眼神露着急迫的神情,云中子眉头微紧,转身走到一个屏风前,手一挥,屏风上出现一幅幅影像,那些画面如同人间炼狱,妖兽四起,百姓四处逃遁,满地的鲜红,被烟尘覆盖的天空,苍茫一片。
岆羽似是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紫色的眼眸中透着狠厉,轻描淡写的说道,“云中子,你不是想要保这苍生吗?我就要这苍生永不安宁。”
“岆羽,你这是为何,要不是当年神主看在你娘亲……”白发老者话还没说完,就被岆羽厉声打断了,“你们不配提我娘亲,要不是你们将她逐出阆风山,她也不至于最后……”
岆羽此时一改,刚刚随和的脾性,满眼恨意的盯着云中子。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而后反手推出一记波掌,直朝云中子拍去。
云中子瞬间移形,来到了紫衣男子的身后,轻轻用手指一弹,一道天光瞬间锁住了岆羽。
岆羽轻笑一声,轻蔑的说道,“你以为就这破光圈就能锁住我。”
光圈在云中子的掌控下,渐渐收紧。岆羽不急不慌的拿出一枚玉镯,他将玉镯向上一扔,玉镯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圈,将天光罩在里面,不一会儿,光圈被结成一圈冰,绕着岆羽转圈,岆羽喊道,“破。”
一声巨响,响彻阆风山,冰圈瞬间破裂四散,冰魄碎片射出去将阆风山的结界也破坏了,不少神仙被这冰魄伤着,而一众等在山外的妖魔,从破裂的结界细缝里,闯了进来,顿时阆风山烽烟四起,神仙和妖魔混战一团。
云中子站在云端,俯视着陷入混乱的阆风山,他没想到,消失这么久的神兵寒冰魄竟然在岆羽手上。白发老头也一跃而起,躲避着碎冰。
“神主,这该如何是好,这寒冰魄可破世间所有阵法。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此功力,能驱使这神器。”白发老者雪白的眉毛,紧凑在一起,面露愁容,心想,这岆羽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云中子此时,冷峻的面庞上,没有紧张的神色,他淡淡的看着低下还在得意的岆羽,沉思了一会,对白发老者说道,“开启虚境,我将他引入其中,在虚境所有神器都将失效,我自有法子对付他。”
“可是,神主,一入虚境,即使法力再高强,也会难以全身而退。”白发老者,担忧的说道。
“现在没时间了,再拖下去,这天下苍生都要被这小子毁了,只有将他拿下,方能让四方妖魔收服。”云中子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一枚铜钱,这是一枚看似很普通的铜币,中间是一个方形的口,不同的是钱币四周,刻着一圈奇怪的符文。
云中子,将钱币放在左手掌心,右手掌立在胸前,口中念道,“诸天上神,以我之念,奉我之血,重启虚境,妄念具灭。启!”
他将指尖血滴入钱币,血丝瞬间沿着符文流动,钱币渐渐升起,中间的方口投射出一道亮光,直射苍穹,天际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云中子手中拿着“河洛星宿图”,对着岆羽朗声喊道,“岆羽,你想要图卷,且随我来。”
岆羽一跃而起,随着云中子进入了漩涡内,二人进入后,漩涡消失,白发老者将恢复原状的钱币放入手掌,内心忧虑重重。
过了一刻钟,钱币方口又射出一道红光,云中子从光亮中走了出来,白色的袍子上,血迹斑斑,并不见魔君岆羽出来。
白发老者急忙上前,想要搀扶住云中子,云中子摆了摆手,趔趄了一下,又重新站直,他见妖魔还在作乱,便对白发老者说道,“这岆羽被我强行用一部分神元封印在‘河洛星宿图’内,我现在破虚境而出,神元将散,快让火凤、火凰将坤山玉拿来,让五大长老结印,将这些妖魔悉数封印在无妄海。”
不时,一对火红凤凰嘴携玉而至,只见玉像是一个笔架,这坤山玉乃是上古神器,可以封印妖魔。火凤凰在无妄海上空盘旋,底下五长老盘坐一圈,云中子坐在其中,他手中此时多出了一架古琴,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琴声悠远,似是要唤起远古的幽思。
琴声起,妖魔便被琴音带动,纷纷朝无妄海而去。待云中子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他嘴角溢出一丝血,此时“河洛星宿图”突然从他的怀里升起,云中子暗道,“坏了,岆羽怕是要跃出。”
来不及多想,他放下琴,朝图卷追去。云中子扭头,朝五长老喊道,“今日务必将妖魔封印,付出任何代价都不惜。”
随后云中子,消失在天边,图卷也不知所踪。五大长老合力,将妖魔封印在无妄海中,坤山玉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座高山落在无妄海一侧,镇压着妖魔。
图和云中子,自那日起,便不知所踪,神族一部分人留人间寻图,找寻云中子的气息。此后数百年,人间便有传说,得图者得天下。
千年后,晋国七十五年,夏、商两国闻讯得知图在晋国,合力围攻晋国,中原大地三国鼎立之势被破,天下乱。晋国将军萧瑞领兵抗敌,不敌,遁入山中,在一古山洞中,得“河洛星宿图”,出得山后,方知一年已过,晋国已灭,国主殉国而亡,唯有一少主不知所踪。萧瑞为报灭国之仇,日夜参研图卷,可图卷上空白一片,任其如何施法,终无所得。
萧瑞遂召集部下,日壮声势,攻城掠地,灭夏、商两国,一统中原,立国号为唐,定都京城,建九城,于京城相连有五城,分别是东北面之关城,东面之天水城,南面之桂阳城,西北之庸城,西面之九夷城。其余四城,则是居东南方之禹都城,与天水城、桂阳城相连接,禹都城和天水城都有一面环海。西向之云城,与禹都城、桂阳城相连。西南方之曲府城,与云城、桂阳城、庸城相连,是为唐国最大之城,曲府城北面则是唐国最西边之雪月城,有一云霄山常年积雪。
又二十九年,萧瑞病中,临终前,命皇五子萧庭珏寻访合适之地,造一书院,并将星宿图藏之,无人知道这书院内藏有此至宝,书院名为石磬书院。至此,唐国共有四大书院,京城之御林书院,禹都之广陵书院,雪月之玉琼书院。
唐国五十三年,太宗萧庭煦崩,皇四子萧承启继位,是为唐文帝,文帝励精图冶,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又二十六年,文帝身体日渐衰微。
这一年,春日,云城柳府中。
一阵风起,院子里的柳絮随风四散开去,凝香拍了拍衣裳,可闹人的“飞雪”依旧缠绕在身,索性她也不去管它,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她疾步地往府内的后园走去,园内矗立着一座寿山石假山,约有三层楼阁之高,假山上有座小凉亭,右边是一个小池塘,池塘里荷正绿。凝香沿着假山高低不平的石阶,走了上去。此时,凉亭里正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淡绿色衣裳,看着亭下荷塘,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老爷回来了。”凝香喘着气,开口说道。
“凝香,我正在数着荷叶,你这一声,都忘了数。”绿衣女孩,转过身子,轻蹙着眉毛,似是责怪这个突然闯入的来客。
凝香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的好小姐,这荷叶有什么好数的,老爷回来了,你不是天天念叨。”
“真的,爹爹回来了,快走。”绿衣女起身便跑下了假山,凝香在后面叫了一声;“小姐,你仔细脚下。”她也只好紧跟着跑,心想,小姐这风风火火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改呀。
前厅,两位老者正在叙话,绿衣女一阵风似的扑向了一位老者的怀里,老者看着投入怀里的人儿,轻拍着绿衣女的后背,轻叹着说:“汐儿,看看你,都是大人了,还这么缠着爹爹。”嘴上说着责怪的话,眼里都是满满的慈爱。
“汐儿,可是天天念叨着你,你回来前,她还缠着我问,你何时归来。”站在边上的另一位老者,正是汐云的母亲李娴。
“爹爹,你都出门三月有余了,我可想你了,你下次出门一定要带上我。”汐云放开了手,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你呀,你以为爹爹是出去玩。”柳任城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女儿,心中的牵挂算是放下了,觉得连日来的奔波都是值得的。汐云是柳家唯一的孩子,在云城,柳家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书香世家,可惜人丁单薄,到他这一辈,下面只有汐云一个孩子,所以,夫妇两人对她是宠爱有加,柳任城也没有用一般世俗的礼教规矩来约束她,这才养成了汐云这么随性,不似别家深闺里养成的大小姐那样守礼安分。
“老爷,你之前来信不是说,京城的书斋事情繁多,一时半刻回不来吗?”李娴看着柳任城因为连日的赶车,略显疲惫的面孔,有些心疼。她用手绢,轻轻的擦拭着柳任城衣裳上的灰尘。
“此时,回来也是因‘赏樱会’在即,不得不提前回来”。柳家世代经营书斋生意,除了云城的庆宣斋,还有在唐国的都城-京城的墨文斋。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他便要去趟京城查看。
“爹爹,真的吗?”汐云很是兴奋,很早就听柳任城说过关于“赏樱会”的种种,只可惜自己都未能见识一二。
看着女儿眉飞色舞的,柳任城拿出了一个东西,汐云接过那份制作精美的邀请信,说是邀请信,却更像是一个精美的配饰。那是一个圆形的纯白玉石,面上镌刻着一朵看似普通的樱花,淡粉的颜色。细看那层叠的花瓣看上去有些摇曳,像是活的似的,让人不由的感叹着它的风姿。玉石下面还有一个绿色的流苏,在阳光的映射下,仿若泛着淡淡的金光。想着能接到这赏樱会信物的人,可都是名士,汐云想去的心思更甚了。
“汐儿,与会多数是男子,你去怕是不妥,还是安心跟你娘在家。”柳任城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他也不忍心让女儿失望,可是也不能带她前去。
汐云听到柳任城的话,本想要继续争取一番,可看到柳任城闪躲的神情,她想着,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索性她也不闹腾了,先静观其变。
看着汐云沮丧的神情,可却没有继续缠闹下去,这到让柳任城夫妇很是不解。不过,既然女儿没有继续再追问,她们也就放了心,不再提起此事,以为就此平息了。
午饭后,汐云回到了假山上的小亭子里,这一次,她并没有数荷花,而是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凝香看着小姐无精打采的,也知道是为了“赏樱会”的事情,她只好出言相劝,“小姐,那个‘赏樱会’都是些无聊的老学究,不去也罢。”
“凝香,你有没有觉得爹爹怪怪的。”汐云并没有接凝香的话,反而问了一句。
凝香没想到汐云会突然问她这个,老爷不是挺正常吗,不正常的好像是小姐,“怪怪的,我不觉得老爷怪怪的呀。”
“你呀,一点都不懂得察言观色,你说你一个丫鬟都不揣摩主人的心思,怎么能好好的为主子效力。”汐云嗔怪道。
“可是,我真的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呀小姐。”凝香有些哭笑不得的,难道自己真的这么不称职吗。
“你有没有觉得,爹爹刚刚说的话,似是欲言又止的感觉,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汐云坐在亭子里,眼睛看着青绿的荷叶,想着刚刚柳任城说的话,她很确定爹爹有事,只是现在就算打破砂锅问到底,爹爹也不会说的,所以,这次她要自己去调查。
是夜,柳任城夫妇躺在床上。李娴想到汐云整日都是恹恹的,吃饭也是心不在焉,不免有些挂心。“任城,真的不能带汐儿一起去吗?”她知道,每届“赏樱会”都是由柳家主持,想要带上汐云并非难事。
“娴儿,我也不想让女儿伤心。可是,今次我回来前,去了趟梵音寺,主持十方大师对我说,今岁令爱切不可参加‘赏樱会’,如若不然,必有祸兮。只要女儿平安,什么都不重要。”
听到柳任城的话,李娴叹了口气,心想着,这些日子,汐云怕是会茶饭不思了。可是又一想十方大师的话,心中更是不安起来,左右都不是,这一夜,夫妇二人同一心思,辗转难眠。
次日清晨,凝香刚踏进房门,就看到小姐房里站着一个男子的背影,她刚要叫人,男子转过身,急忙喝止了她。
“凝香,不要出声,你想让大家都过来呀。快过来,给我系一下腰带,我总是系不好这个。”原来此男子非彼男子,正是她家小姐。
凝香放下手中的洗脸盆,开始念叨:“小姐,你可是吓我一跳,你不会又想出去吧。”看着汐云这身男装打扮,她也是见怪不怪了,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样穿,从汐云懂事开始,她们便时长寻机这样着男装出门溜街。
“是呀,不是赏樱会在即,我想着外面肯定异常热闹。爹爹既然不想跟我说,那我只好去外面探探风。”一大清早,李娴和柳任城便坐着马车去了寺庙还愿,她便借口不舒服在家休息,每次柳任城出远门回家,她们一家都会去西郊青山的普光寺还愿。
汐云换好小厮的衣服,凝香带着便带着她出去,至于用什么理由瞒过门口的小厮,则是买各种小姐所需用品,当然,每次都能顺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