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石桌上,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乔允,你回来了吗?”
他抬头喃喃自语,望着面前的那棵银杏树,心里的落寞感犹如潮涌。
“你曾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的身边,就让我多抬头看看天空,如果有鸟儿飞过的话那必定就是你,可是昨日的话音仍在耳畔回旋,而你却是生死茫茫……………”
“…………………………”
“你说姚纤秀她是你的恩公?”
“倘若没有她,我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并且也无钱埋葬亡故的双亲啊!”
乔允涕泪直下的情景又在他的眼前隐隐浮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迷糊之间麟王瞪着眼,他惊愕的表情里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惶惑。
“奴才出生原本卑微,虽然卑微也还算是略有薄田与良宅的小户人家,可是就在奴才八岁那年,本家的堂叔便投毒害死了奴才的双亲,不仅夺走了奴才的田产,并买通了衙门的县令吏司,将奴才驱逐出了家门!啊…………当年我才仅仅八岁呀!我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呐!呜呜呜呜呜……………………”
乔允说着说着也是难掩伤心至极之色,便呜呜嚎哭。
“我嬴弱的身子拖着一个破板车,拉着双亲的尸体不知站在天底下应该往哪儿走,天下那么大却独独容不下一个弱小的我,真的不知道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呀?那时的我也就只能白天哭跪十字街头卖身葬父母,夜宿在十字街头的破房里。
有一天,一个专做阉官生意的老头子找到了我,告诉我说只要我答应了净身进宫就可以帮我埋葬亡父亡母,那时候我亡故父母的尸体已经晾在炎炎烈日底下一个多月了,都开始散发出一阵阵招惹蚊蝇的腐臭味道了。
可是我那时候根本就不懂什么是阉官,眼看口袋里在出门之时悄悄带走的干粮也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就只能答应跟他前去试试看。
岂知一跟他前去就被关进了一个黑屋子里,昏暗的房间里唯有房顶的缝隙间有一缕光线投进屋子里,黑屋子里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和一盆血淋淋的水,我看了顿觉心里发怵,于是趁着他转身出门的间隙偷偷爬上窗户翻出去溜走了。
可是溜走之后我也有过隐隐地后悔之心,但是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也不好意思再折回去找那个人。所以我仍然每天跪在十字路口上,就那么又过了几天之后,有一天我发现一辆马车从我的面前驶过,一个女孩正巧撩开了马车的窗户帘子,露出了一张圆圆的脸对我笑了笑。
那种美丽的感觉仿若一缕春风拂过我皲裂的脸庞,我只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女孩更漂亮的脸了,我原本只是在心里暗暗地这么想而已,可是我很快就收回了这种放肆的想法,我只觉得我不配对人家有评价,更没有资格对人家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啊………………原来如此啊!也对呀!我都忘了你的事了,呵呵!虽然我稍微比你年长一些,又比太长公主年幼了几岁,但都是自家姐妹就是应该常来常往呀!你看这时日一久,咱们不都在互相遗忘吗?”
夏如嫣笑着坐下身,无聊地把玩儿着手里那只小巧玲珑的茶杯。
“姐姐呀!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妹妹可是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你呀!只恨我命不好,人也无能,才刚刚大婚就出了这样的事!要不然…………要不然的话,秀儿我怎么也能有点儿自信跟您坐在一起谈谈心,喝喝茶的呀!”
姚纤秀说着说着眼里又闪烁起了星星点点的泪花。
“妹妹大可不必太客气,在本宫这里你又不是外人!”
夏如嫣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看似诚恳,实则令人感到的却是嘲讽与冷漠。
“就因为姐姐对我的恩情实在太大了,所以妹妹总想快点儿做些事情,好尽快报答姐姐的恩情呢!”
姚纤秀的话让夏如嫣的内心有了一点点的触动,不过她笑了笑:“难得妹妹如此懂得知恩图报,不过眼下时机未到,咱们却是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呀!”
夏凌月往她的碗里夹了一些菜,又倒上两杯酒,眼神却暗暗地扫视了一眼她的脸。
“慢点儿吃,不要烫到了!”
见她下口的样子有点儿急,夏如嫣故作关切的提醒了一下。
“哎…………可见凡事都要自己奋斗,否则就连吃口饭都难。”
姚纤秀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对夏如嫣投以一个尴尬的笑。
“像姐姐这么聪明又好命的人毕竟是不多,所以妹妹这不正是来向姐姐请教来了吗?”
紫幽冷冷地一笑:“还能所为何故,要我说只能怪她爹作孽太多,所以全都报应在她的身上了!”
“哎呀!这话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呀!否则,咱们可都担待不起…………”
红杏忽然压低了声音,有点儿焦灼的样子了。
紫幽的神色却是满面无所谓的样子,她冷冷地一笑。
“当然了,这类事情她是不可能会让下人知道的,并且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别人心里会是同情还是嘲笑呢?”
云瑶一听,眉头蹙紧了。
“回禀皇上!孩儿不能答应她拿我作赌注,并且贵妃娘娘这打赌的条件也不足以为筹码!”
姬皇微微一笑,宽袖一挥:“说的没错!朕也是这么觉得!”
“啊………………”
夏凌月忽然就慌了神,一股揪心的感觉让她手忙脚乱的想要看看墙的那边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她做看看右看看,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于是赶紧放下了臂弯儿里的藤篮儿,想要爬上树去一探究竟。
绕过花坛的小径之后,她来到了那棵树的位置,抱着树干蹬着树桠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上爬,不一会儿就爬到了树干的半中央。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只见墙院的那一边起争执的人正是灵犀和丫鬟童心,主仆两人已经扭扯成了七倒八歪的样子了。
“你让我去死吧!不要拦着我!”
她抬头向对面的凉亭处随意扫视了一眼,突然她表情惊谔,脸色也随之巨变。
“救命呀!快来人呀!………………”
更糟糕的是,尽管云瑶双手紧扣住姚纤秀,一只脚死死的勾住后面的房梁梁柱,却仍是快要拉不住她了。
“哎呀!快来人呀!救命呀!………………”
她整个人已经吓得快要虚脱了,冷汗淋漓的样子看起来越发慌乱。
就在她实在拉不住的时候,两人的手被挣脱开了,她直愣愣的看着姚纤秀的手像鱼似的滑脱了出去,唇齿间终是嚎出一句:“完了!”
接着,一阵号啕大哭震荡了头顶上那片朗朗乾坤,也震得殿梁檐宇上的积雪纷纷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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