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宅,已经将近九点了,下车了,何婧欢看着落地窗里透出的灯光,有些担忧的说:“那个程玉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是舅妈问起来了怎么说啊?”
“说不定她已经回来了”。陆轻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何婧欢叹了口气,跟在陆轻风的后面上了缓台。
李婶打开门,何婧欢拉住她,低声问了一句:“程玉青回来了吗?”
“没有”。李婶摇摇头,一脸诧异。
“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们走散了”。陆轻风替何婧欢解释。
“哦”。李婶应了一声,转身又进了厨房。
“是轻风和婧欢回来了吧?”忽然传来尹素锦的声音,吓得何婧欢一抖。
“是”。陆轻风回应一句,白了何婧欢一眼,数落道:“你心虚什么?平时的嚣张气焰呢?!”
“这不是我故意甩开她的嘛”。
“舅妈她是长辈,要是找我算账的话,我也不能顶嘴啊”。何婧欢小声说道,又低头捻了捻自己的衣角。
“烂泥”。陆轻风被气笑了,用指尖戳了戳何婧欢的太阳穴。
“有我呢,哪轮得到你?”。陆轻风推了何婧欢一把,闻言,何婧欢又兴高采烈起来。
“饺子快好了,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尹素锦又喊了一声。
“知道了”。
“快去洗手”。陆轻风推搡了一下何婧欢,何婧欢乖乖的走去洗手间。
陆轻风走进厨房,见饺子还没有煮好,便打开柜门去拿碗筷,她犹豫了一下,才问尹素锦:“大嫂,那个程小姐有给你打电话吗?”
“我们和她走散了,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就先回来了”。陆轻风试探,同时留心了尹素锦的脸色。
尹素锦正在剥蒜,听了她的话,转头冲陆轻风微笑了一下:“来过电话了,她说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那就好”。陆轻风松了口气,掐着碗筷走向餐厅。
陆华庭还没有离开,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握着手机,不知在跟谁聊天。
陆轻风走进去,他立刻咳嗽了一声不再说话,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陆轻风身上打转,陆轻风觉得如芒在背,又不好做什么反应,只好硬着头皮布碗筷。
“日子过得还舒心?”陆华庭忽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陆轻风就当做他在打电话,沉默以对。
大约是对陆轻风的态度不满,陆华庭掐断电话,重重的将手机放到桌面上。
陆轻风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她尽量保持如常,可微微皱起的眉头出卖了她。
“八年前,我就警告过你,怎么当成耳边风了?”陆华庭咄咄逼人,陆轻风不得不正视。
“我们……”。陆轻风想否认,却被陆华庭打断:“不用跟我打太极,你们的事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不过,你们既然姓陆,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陆家的脸面”。陆华庭终于有了些为父为兄的样子,面目很是威严。
陆轻风抿了抿唇,再次沉默以对。
“退一步说,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应该想想陆归南的,一旦背负上乱luan的罪名,他有什么脸面在别人抬起头”。
“而且你就这么毁了“陆氏”的继承人,老爷子也不会放过你的”。陆华庭吐露出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也就是他们可以在一起也可以做任何事,可他们身后的陆家不会允许。
虽然陆华庭的话不太好听,可事实确实如此。
陆轻风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餐厅,一站在走廊她的脸色就变了,她握紧垂在两侧的双手,拼了命的想将含在眼底里的泪水逼回去,却发现无济于事。
“你怎么了?小姑姑”。何婧欢忽然出声,站在出房门口,正好面对着陆轻风。
陆轻风怕何婧欢察觉,连眼角的泪水也没敢擦了擦,顿了顿,才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我没事”。
说完,她转过身,朝卫生间走过去。
关上门,陆轻风倚在门板上,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压抑的哭了起来。
是她太理想化了,用想着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可现实是残酷的,就像陆华庭刚刚说的,他们这样为所欲为完全是在玩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他们的关系被人捅了出去,她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陆归南。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陆归南不同,他是“陆氏”的继承人,如果有了这个污点,他在众人面前将永远抬不起头来。
思及至此,她的的心口像被人一刀,钝痛不不止。
身体擦着门板缓缓滑落,她绝望锤了锤胸口,眼泪已糊满了整张脸。
“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难到真的要离开陆归南吗?
此刻,陆轻风心里充满了悔意,她不应该纵容自己对陆归南的感情肆意发现,如果她那时在坚决一点该有多好?现在就不会这样撕心裂肺的,也割舍不下了。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
不知哭了多久,陆轻风只觉得脑袋混沌成了一片,全身无力。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何婧欢的声音传来:“小姑姑,你在里面吗?”
“嗯”。陆轻风咬了咬牙。鼻音浓重。
“吃饭了,你快出来吧”。
“马上”。陆轻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机械的走到洗手池上,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红肿不堪的脸,笑了笑,良久,才打开水龙头,弯腰将头扎在水里。
何婧欢还在门外等着,神色焦急,见陆轻风拉开门出来,立刻上前一步询问:“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陆轻风无意识的摇了摇头,她的头发凌乱,鬓角上沾了水,贴在额头上。
“就你这个样子,说没事谁信呢!”何婧欢伸头帮陆轻风捋顺了一下头发,忽然想起什么,紧张了问道:“是不是舅舅跟你说什么了?”
“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他那是嘴里吐出象牙”。
陆轻风笑了笑:“你敢这么说,看我不告状”。
“随便”。何婧欢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
陆轻风没什么心情,不过精神好了很多,大概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刚转身,被何婧欢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
“吃饭啊”。陆轻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就你这个样子去吃饭,我舅妈肯定又会问东问西的,你受得了?”旁观者清,何婧欢提醒一句。
陆轻风叹了口气:“那我回楼上,你就跟他们说我不舒服,稍微休息一下”。
“也行,反正我外公不在,随便怎么样都行,没那么多规律”。
“这样吧,我就说你刚才出去着凉了,头疼的厉害”。何婧欢眼珠儿一转想出了托词。
“好”。陆轻风表示同意。
何婧欢看着陆轻风,半晌,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她走回餐厅,发现陆归南已经回来了,在离陆华庭最远的距离坐着。
“轻风呢?”尹素锦见何婧欢独自回来,伸头看了看她身后问道。
“小姑姑,可能着凉了,有些头疼,她说去休息一下”。何婧欢拉开陆归南的旁边的椅子,坐下时偷偷和陆归南说了一句:“没什么大事,放心”。
陆归南没有任何表示,垂头看着碗里的佐料,不知在想什么。
“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陆华庭终于爆发,他拍了一下桌面,拧眉瞪眼看向对面的尹素锦。
尹素锦挑了挑眉,嘴角含着畅快的笑了:“不好意思,我刚才忘记了,爸,前两天去国外了”。
“你……”。陆华庭脸色一变,他站起身晦涩的看了尹素锦,什么也没有说,便愤愤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