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若楠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
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好,整个人焕然一新,沈玲龙和温月两个也是松了口气。
可大概是老天不让任若楠过得太舒心。
任若楠去做销售还没半个月,一个老太太找上门了。
点名道姓,直问沈玲龙。
大清早的,沈玲龙吃过早饭了,又上楼去补交了。
听见楼下闹哄哄的,还有小孩子尖锐的哭声,沈玲龙也就不得不起床,裹着睡衣下楼。
边走边问:“朝什么呢?”
家里留着的四孩子,全都是下半年要去考高考的,瞧见沈玲龙下楼来,那是立马冲到沈玲龙前头,挡着她。
二福说:“妈,小心点。”
那穿得规规整整,还颇为贵气的老太太抱着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婴儿,这老太太态度倨傲,抬头问了一句:“你就是沈玲龙?”
沈玲龙听见刘繁恨恨磨牙声,看见沙发那边,楚相湘和温月使眼色的样子,她笑了笑说:“是我,老太太,你强闯民宅,还在我家里大吵大闹,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报警,说你入室抢劫。”
老太太脸色一变,完全没想到沈玲龙这么无耻。
她瞪眼:“你说什么?!你说我抱着小孩,冲到你们家里,当着你们这么多年轻力壮的人抢劫?同志,你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也不怕警/察局的同志,批评你虚假报案?!”
显然,这老太太段位不低。
沈玲龙一开头的罪名,给她条理清晰,掀得明明白白,还避重就轻,将她自个强闯别人家的事儿,一字未提。
“这谁知道呢?若是老太太你以小婴孩性命相要挟,让我们交出值钱东西,不然就把这孩子摔死在我家,我们家的人担心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也怕无辜小孩受难,受制于你,给了你钱财,这也不是不可能。”沈玲龙强词夺理,歪话一通说,怼得老太太不可置信。
老太太可能是受不了这种强词夺理,呵斥了一句:“这是我亲孙女,我老太太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儿。”
沈玲龙淡若止水,继续说:“你闯进来的时候,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不可否认,你强行闯进我家来,大吵大闹,哦……,”看到他们家被摔在地上的电话,沈玲龙又补充了一句,“还砸东西,二福报警,这位老太太,砸我们家电话,不让我们求救,试图困住我们。”
二福顺着沈玲龙的话说:“她剪断了电话线。”
“又有一条了,持凶器闯民宅。”沈玲龙冲老太太一笑,差点没把这老太太气晕,之所以没晕,完全是沈玲龙看她翻白眼,冷冷补充了一句,“在我家大闹一通后,试图装晕蒙混过关。”
她敢晕?
自然不敢,老太太不用想也知道,只要她晕过去,这家人立马会让警/察过来,这样她可是把老刘家的脸全给丢尽了。
不能这样。
老太太抱紧手里哇哇哭着的婴孩,看向刘繁,呵斥一声:“刘繁,我可是你奶/奶,你就这么看着你奶/奶被别人给欺负的吗?你这是不孝!”
刘繁显然是不喜欢老太太的,他可不像他爸一样惯着这老太太,直言:“奶/奶,我只看见,你在欺负这家人,一过来砸了不少东西,剪了电话线,不让我给我爸打电话……奶/奶,没有只准你欺负别人,不许别人反抗的道理,大清早亡了,您还是醒醒吧!”
这后头的话,还真不是刘繁嘲讽,而是这老太太属满清正八旗的宗室女,自认为出身高贵来着。
“刘繁!”老太太被刘繁的话给气到了,“你的教养去哪儿了?!”
说着还嫌恶的看了沈玲龙一眼,像是在怪责沈玲龙教坏了她孙子。
刘繁面不改色:“我的教养,不对倚老卖老的人。”
老太太也是有涵养,对刘繁无比失望后,干脆不搭理刘繁了,直盯沈玲龙:“沈同志,你要把我儿媳妇扣到什么时候去,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孙子的亲妈,哪有生了孩子,不养孩子的?她还配做个母亲吗?!为人妻,丈夫都来这么久了,她没见回家!为人媳,公婆替她养孩子,她一句谢谢都没有,更别说侍奉公婆了!”
“老太太,”沈玲龙轻笑一声,“一码归一码,咱们先得解决了你在我家砸得稀巴烂的事儿,如果这件事没等到解决话,我与你无话可说,还是相见警/察局吧!”
说完,还疑问了一句:“二福,你怎么还没去叫警/察?这儿打不了电话,就去隔壁借。”
二福不放心,他与大姐儿说:“大姐,你去。”
他是男子汉,比大姐儿有力气,要是这老婆子冲过来打人,他还能保护他妈。
沈玲龙敲了他脑袋一下,提示了一句:“你去。”
二福一愣,知道了沈玲龙的意思,看了老太太一眼后,走了。
老太太见了,急了。
她连忙道:“不准去!”
说着要去拦二福,可二福是个滑溜的小子,没一会儿功夫就不见踪影了,老太太要追出去,沈玲龙在后头皮笑肉不笑道:“老太太,要是等会儿警/察来,没见着人呢,那就要去你家找了,毕竟你亲孙子,还有我们这么多见证者,都瞧着你在我家无法无天。”
这时候,老太太才有些害怕。
她瞪眼沈玲龙,咬着后牙槽,气得不行:“你想怎么着!”
嘴上妥协,心里确实恨得牙痒痒,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之前隔那么远,还会让他们家从平城到海城来,现在隔这么近,怕是得让他们家翻天!
瞧瞧,大孙子都跟她站在对立面了!
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沈玲龙可不管这老太太心里怎么想,直接道:“看在你是刘建业的亲妈,刘繁的亲奶/奶的份上,重新给我把电话线装好,老太太你自个请人过来,或者你自个弄,都行,反正今天我要用电话以前,最好是给我装好。”
老太太磨牙。
“你给我等着!”
沈玲龙点头:“等着你。”
老太太匆匆离开。
等人一走,楚相湘放下非非,准备去收拾的时候,沈玲龙道:“楚姐,先别收,等人来。”
楚相湘一愣:“等人?等那老太太来?我瞧着她那架势不像是去喊修理电话线的人,倒像是去喊人过来打架,砸场子的。”
“是等她儿子过来。”沈玲龙笑了声,解释道。
这里的事儿,自然得让刘建业好好看着,别说她接下来过分。
温月听了,问了一嘴:“真是得亏没有寄希望于刘建业,就算刘建业再怎么好,有这么一个亲妈,任若楠回去,肯定产后抑郁只会愈来愈严重。”
刘繁这时候也说:“我早就知道他们来了,妈也知道,只是我们都没回去,我和我妈都清楚,回去没什么好果子吃。”
听着刘繁这么说,沈玲龙拧起了眉头。
之前在电话里头说的时候,任若楠三句不离孩子,不离刘建业,现在不回去,真的是因为怕了婆婆?
刚想着,二福回来了。
“给刘叔叔打电话了,他说他很快就过来了。”二福回来以后,有点儿不高兴,“妈,怎么不给警/察打电话?”
话说完,二福还看了刘繁一眼,“刘繁都不介意,妈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你为他们着想,我看他们不见得设身处地,还觉得咱们怕了他!”
沈玲龙倒也没呵斥二福,说什么这种想法不对。
只道:“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你爸和你刘叔叔,是好友,是同事,咱们真报了警,那对你刘叔叔会有不好影响的,我们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自然是没有的,咱们打电话给你刘叔叔,就是让他的家事,自个想办法解决,要是再闹到这边来了,咱们就不用讲这个情面了。”
一而再,再而三。
沈玲龙不喜欢,什么事不过三,在她这里,第一次可以谅解,第二次那就拜拜嘞!
二福也知道刘建业总归是他爸的同事,做太绝了也不好。
但今天这个老婆子,实在太过分了。
竟然在家里来砸东西,拿剪刀剪电话线,要不是他反应快,拽走了大姐,那老婆子,怕是要划伤他大姐。
二福不怎么高兴的说:“知道了。”
刘繁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家人,就算他再怎么想和那边没联系,也是没法的。
就算现在客厅一团糟,不是他想看见的,可既然是他奶/奶干的,他也得背负一些责任。
他低垂眉眼:“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去的,这样说不准,今天我奶/奶她冲来,我不说拦住,我还能够打个小报告。”
大姐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想这么多,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沈玲龙却道:“还是有关系的。”
正如刘繁所说,他作为一个男子汉,也逃避这些,本来就是不正确的。
沈玲龙并不因为他年纪还不大,就觉得他可以逃避这些问题。
“既然知道自己是男子汉,怎么遇上事儿了就逃避呢?”沈玲龙一本正经的斥责,“你看见刚才你奶/奶抱着的小孩了吗?那是你的亲妹妹,被你奶/奶用来当作筹码。”
刘繁一愣:“筹码?”
二福嗤笑一声:“用来威胁你妈,让你妈回家做牛做马的筹码。”
说到这个程度了,温月和楚相湘都皱起眉头了。
她们没记错的话,任若楠生双胎,一儿一女呢!
把闺女抱出来做筹码,这是重男轻女?
楚相湘皱巴着脸说:“这也是太过分了!”
温月则是忧心于任若楠,可能会看不得孩子受苦而妥协。
“我觉得这还是也得让任若楠回来,她自个还是得面对,”温月说,“总是这么逃避,叫什么事儿?这是她的事儿,不是我们的事儿,若是以后小孩出了什么问题,指不定还要怪我们没有让她知道,给她挡去了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