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不算是什么心眼好的人啊。”荣长宁一点都不介意长姐这样拿自己打趣,转而说了句:“走了六七日,父亲和阿若也该回来了。”
末了,荣长宁凑到荣苓耳边补上一句:“太子殿下也该回来了吧?”叫荣苓不禁小脸发红。
三月大地回,春草长莺飞,寒气尽被暖阳驱逐,一阵春风吹过去便是一片嫩青色。屋檐上从南而归的燕子唧唧嚓嚓的絮窝,在屋檐上来回盘旋,人也是一样的心痒,想要出去走走放放风。
刚去北郊放过风的荣若带着人朝撷兰院来,还没迈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喊:“长姐!二姐!我回来了!”
离怨跟在身后温文尔雅的朝屋里一笑,这一笑叫荣长宁有些不知道如何自处。
迈进屋去,荣若才发现长姐的屋子大变样,案桌挪到了暗处,几个垫子随便摆着,好大的一个绣架摆在正当间,荣苓抱着个小笸箩坐在角落里吃力的穿针引线。
荣若便故意高声喊到:“你们不能去,真是太可惜了!好多人都去了,穆王府的世子,丞相府的表哥,远在疆域的裕王也来了,那裕王算起年纪和太子殿下一般大呢!青年才俊佼佼之辈,尽在猎场之上。只可惜,女眷太少,我都没见到什么可爱的小妹妹。”
荣若不等坐下来就说个不停,时不时的瞥一眼角落里的荣芯脸色愈发难看,荣苓忍不住抬手戳了下荣若的额角:“叫你去打猎又不是叫你去相看小妹妹。”
荣长宁补上一句:“父亲说了,那泥场子,女孩子家不去也罢。”
“可岳家那个女儿也去了,连马都不会骑,和公主郡主们说话又说不上几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离怨看了荣长宁一眼,想到白楚熤和岳家小姐的关系,怕荣长宁心里不畅快,于是接过话茬说到:“皇城凡是有头脸的可都在,小姑娘想见见世面也未尝不可。”
“是啊!”荣若转头看向荣芯:“诶,芯儿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没等荣芯说出口,荣长宁便说到:“原本我以为芯儿妹妹会帮这忙活,却不知道芯儿妹妹的刺绣的功夫不到家,上不了绣架。我同父亲说了,府上刚好请了绣娘,芯儿就留在这勤加练习,还有绣娘指点着再好不过。”
“哦。”荣若点点头,走到荣芯身边瞧见了刺破了的小手,佯装一脸心疼的抱怨:“这手怎么成这样了?你也是太过勤勉,回去吧回去吧,别绣了。”
“可……”荣芯可怜兮兮的看向荣长宁,荣长宁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荣芯这才放下绣蓬离开。
荣若就趴在房门前远远的看着荣芯带着丫鬟走出院门,才忍不住笑出声,转头对荣长宁拱手:“二姐真是好盘算,能把荣芯拿在手里,叫她忍气吞声。”
“你从前不少受她的气,这下可快意了?”荣长宁像是要责怪他多嘴,却又舍不得责怪的样子,伸手倒茶递给离怨和荣若,荣若结果茶杯讪讪的笑着。
离怨接过茶盏说到:“行军打仗主帅轻易不上战场。你这样明刀明枪的,难免成为众矢之的。隔岸观火最为紧要。”
这道理荣长宁怎么会不懂?隔岸观火也要有个岸靠才行啊。麓笠院的三个抱着团,父亲私底下也是多有偏爱,剩下的就是荣若和长姐,自己抽身还有谁站出来与之对峙?难不成叫徐姨娘只盯着荣若?
如此,还不如自己站出来叫她和自己较劲,也挡去了荣若许多麻烦。
荣长宁垂头抿了口茶水,小声说了句:“我自有数。”
见到荣长宁心中明了,离怨就不多嘴了寒暄几句便借故回了明斋。
荣若也是乏累极了,给长姐二姐见过自己安然无恙汗毛都不曾少一根,也回去了。
荣长宁陪着长姐好几日,长姐见她目光迟滞也叫她回去歇着了。
给父亲请安,荣长宁就回院子歇下。一连几日不曾好好安睡,也是熬得十分疲乏,天还没黑,躺到床上去闭眼睛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沉,睡得久。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早上,还是被小冬给唤醒的:“小姐,小姐!赶紧起来梳洗吧。白大将军来了,在前院呢。侯爷叫你去。”
“嗯?”荣长宁闭着双眼问了句:“他又来干什么?”
“他是来送帖子的,邀百宁候阖府去赴宴。”
荣长宁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睁开双眼撅起了嘴,一拍自己的额头望着轻薄的浅蓝色帷帐长长的叹了口气:“宴?什么宴。”
“说是应国夫人的寿宴。”
荣长宁原本还沉在一起的眼睛,瞬间睁开见到透过帷帐的微光:“白楚熤祖母的寿宴?!”
“是啊,这才刚回皇城,大将军就来送帖子了。”
“什么时候?”
“下月初七。”
“那不就还有八天?!”荣长宁竟有些觉得不知所措。
小冬掀开青绿色的帷帐拿过荣长宁的鞋子:“小姐赶紧起身吧,白将军在前堂喝茶,说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有什么可说的?”提起白楚熤荣长宁的脑子里就都是他替自己挡住雪水把自己抱进怀里,澄澈的眼睛坚毅的神色,告诉自己‘安心’的话语。
嘴上念叨着没什么可说的,却还是踩上鞋子坐到妆台前,等着人打水过来。
但想到白楚熤心里只有岳楚儿,张口闭口就要退婚,荣长宁心里刚生出的好感也尽然全失。
青纱裙云锦鞋,不施粉黛的脸,头上只簪了一点白玉。荣长宁就这么提着裙角迈进前堂的门槛,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路过白楚熤眼前,留下一点青草香,如同微风轻拂,柔和舒畅。
她转眼看过白楚熤,面容波澜不惊,荣长宁低身行礼:“父亲安好。”
“好。”荣川摆手叫荣长宁坐下,见她连口脂都不曾用过,荣川生怕叫白楚熤觉得轻慢:“我家长宁不大喜欢脂粉。”
白楚熤笑笑不言语,荣川见两个人都安静的坐在那拘束的很,便说到:“你们有话先说,我后院还搁着一盘棋。”
说完起身便离开了,留着荣长宁和白楚熤大眼瞪小眼,空气中氤氲着说不出的气氛。
“我……我来送帖子。”
“嗯,听说了,下月初七应国夫人寿辰。”
“本是不想大肆操办,只是祖母说想见见你,却怕太过刻意叫你觉得紧张,索性多叫些人热闹热闹。”
荣长宁点点头,原是他的祖母发了话,不然白楚熤除了要退亲,便也没有别的事能找到自己头上来:“有劳老夫人为了见我这小辈,费尽心思如此操劳。真是叫人有些……有些受宠若惊了。长宁明白,长宁会谨言慎行。”
她懂事得出乎白楚熤的意料,抬眼看她,眼前却像是挡了层纱,心中的疑团总也解不开。
“二小姐,你好像没有同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
在北郊的时候,白楚熤听到太子身边的宫人私里说,荣长宁是如何在宫宴之上抬手指向白楚熤的。
白楚熤这才知道,原来这桩亲,是荣长宁去和圣上求的。
不过细里想想,永禄公主刚刚过世,荣长宁应该没有什么心思去想这些儿女情长,而百宁候府还有一个庶出的小儿子……大宅院里的弯绕,白楚熤也是见过的,所以白楚熤揣测,荣长宁是有什么难处没有和自己说。
今日来,就是想叫荣长宁和自己说说清楚,可看着荣长宁一脸疲态,话到了嘴边偏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
荣长宁转眼看向门外:“开春了,人也容易犯懒。将军若没别的事,长宁就回去歇着了。”
“或许你有什么难处,亦或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有求于我。若真如此,缘分一场,你只管与我说便是。”
荣长宁刚想走,听到白楚熤这句话,又坐回到垫子上抬嘴冷笑:“而后呢?说到底,将军还是想卖个人情,然后好叫我去找圣上退婚?”
“什么都瞒不过你。”
荣长宁看了看他手边的帖子,摆手叫小冬过去,小冬伸出双手去接白楚熤这才想起来正经事,把东西递到小冬手上。
“将军的帖子送到了,没别的事,长宁也不陪你了。”
而后荣长宁起身,不多吭一声不多看一眼,带着请帖走出前堂,将白楚熤自己留在那。
白楚熤也不急恼,他知道,荣长宁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在嘀咕。事关荣家后宅,她的心里也在盘算要不要与外人道?
若是实在得说,什么时候说?怎么说?
小冬跟在身后轻声问:“小姐,你说白将军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那么聪明,跟个人精似的。”
“他不仅聪明,还知道给人留有颜面。带软带硬的,真是叫我不知道要如何招呼。”说着荣长宁笑了下:“不愧定北大将军,凭着拳脚和脑子闯天地,真不是浪得虚名。”
“不如咱们坦诚些?”
“这种事要我如何坦诚?难不成赌上侯府的颜面与之坦诚?这代价太大了。”
荣长宁迟迟不肯说,白楚熤也不逼迫她,反正下月初七也还是要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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