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长宁听了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闷着头朝里走。皇城里像白楚熤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自己上街买糖吃了,真是不知道自己与之配了这桩婚可惜在哪里。
“这些人,见到青年才俊就像苍蝇见到臭鸡蛋似的。”荣若看看那些人的嘴脸,也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你说谁臭鸡蛋呢?”
听着熟悉的声音,荣长宁一转头,正见离怨带着贺礼进来,抬手就拍了下荣若的脑门,凑到他身旁低声说到:“我可是都听见了!”
荣若讪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说笑的,‘离千户’可不能当真!”
说着荣若有朝近了凑:“这些人都等着找你当女婿呢,你可有相中的姑娘?”
“咱们呀,还是别挡着人的门口了。”离怨拉着荣若朝里走:“赶紧进去找席面坐下才是。”
还没等朝里走,不知道谁喊了句:“离大人!久仰久仰!”
周遭人便赶紧闻声围上离怨,恭维声唏嘘声还有离怨的敷衍声响彻耳畔,荣若也被围在其中不得出,好在荣长宁离得远,心中对荣若这个‘陪送’的略有同情,转身拉着怯生生的荣荠朝里面走。
宾客还是从前那些宾客,好似皇城里谁家办席都是这些人来捧场,一来二去熟识的也就多了,只是这一次席面上再找不到如英姐姐的身影,叫人不自禁的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荣长宁带着荣荠到了个没什么人注意的角落安稳的坐着,到处都是闹闹央央的一片,加上苦夏,荣长宁自己是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的,就只顾着身边的荣荠。
席面上的人见到荣长宁带着个小娃娃款款而至皆有好奇,却也不敢上去问。有些好事胆子大自认为和荣家有些交情的,涨着胆凑到荣长宁边上:“许久不见荣二小姐了,今日是从哪来的啊?还带着个小姑娘,长得也是流光水滑够可人了。”
荣长宁抬眼轻瞟了下,云淡风轻的回了句:“这是我家小妹。荠儿,见过两位姐姐。”
荣荠放下手里玉箸,奶声奶气的小声喊了句:“见过两位姐姐。”
而后就张这圆溜溜的两只大眼睛缩在荣长宁身旁。
“从来没听说,侯府还有位这样的小姐呢。”
“侯府的下人只管做事从不到处乱说话,并非二位耳目不灵光,只是二位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荣长宁从不陪笑眼,即便此刻言语有些冷漠,人也都觉得习以为常。
眼看着人行礼走了,荣荠才问荣长宁:“二姐,荠儿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出门前阿娘千叮咛万嘱咐,千千万万不能给二姐惹麻烦。”
荣长宁转而露出微笑融化了脸上的冰冷:“没有。荠儿以后要生活在城里,就要面对很多这样的麻烦,遂千万别那这些当回事。知道了吗?”
“是。”说完荣荠还伸手抹了一把嘴边的汤渍,小冬跪坐到一旁递上帕子:“六小姐,要用帕子擦。”
荣荠抬眼看看荣长宁,又伸手接过帕子。小冬顺势凑到荣长宁身边说了句:“小姐,奴婢刚遇上姜宁了,他说白将军在后院惠风亭等您。”
“嗯。”荣长宁放下了筷子叮嘱小冬:“在这照顾好六小姐,有事就到后院去找我。”
“诶。”
“荠儿,二姐有事出去一下,你在这不要乱跑。”
荣荠乖乖点头,等着荣长宁走出去老远,还摆着小手示意荣长宁安心的去。
庆国公府家家大业大,后院也比百宁候府要气派。荣长宁带着小秋找了半晌问了半晌,终于是找到小冬说的惠风亭。白楚熤正负手等在那,光漫在他肩膀的暗纹上,叫荣长宁一眼便主意到他。
可他的对面,好像还站着别人。
人虽被白楚熤挡着,柔粉色的衣角飘出来,不难判断那是个姑娘家。再走近些看,荣长宁不禁停住了脚步,因为她见到那张青涩的脸,正是岳楚儿。
虽不见白楚熤作何神情,却见岳楚儿谈笑风生很是得意,想必两人也是相谈甚欢,自己再去打扰可真是不识趣了。
荣长宁自以为波澜不惊,却不自觉的咬起了嘴角。而白楚熤还没有意识到此刻荣长宁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小姐,要不咱们先回?”
“……”
见荣长宁没吭声,小秋也不敢在说话。
荣长宁有一下没一下的摆着团扇,等在树荫下。就像白楚熤没有注意到她一样,荣长宁同样没有注意到身后过来了个披散着头发的异族人。鲜
他和荣长宁注视白楚熤一样注视着荣长宁,确定是她,才问上一句:“可是百宁候府的荣二小姐?”
话语虽平缓,对于荣长宁却显得有些突然,转眼间了人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垂眼颔首微微行礼。
见她这般,来人当即笑开来了眼:“这就不认识了?正月十五,元宵灯会。还是你进宫与皇帝回话,在下才洗脱嫌疑。”
荣长宁仔细回想,抬眼见到他额前嵌有宝石的抹额,恍然想起元宵节那个差点被人暗杀的异族人:“你就是玉蒲来的桑图王子?”
“正是!”他正因为荣长宁想起自己而感到十分高兴,却看到不远处的白楚熤,想起眼前人已有婚约在身:“你在这……看自己的未婚夫婿?和别的女人说话?”
荣长宁转眼看看白楚熤:“没什么。”
与此同时姜宁终于见到在不远处的荣长宁,赶紧朝白楚熤低声喊:“公子!”
白楚熤抬眼:“怎么了?”
就看姜宁神色紧张使劲的朝另一个方向扬下巴,白楚熤顺着方向回头,偏巧与荣长宁对上了眼。
她站在那里似笑非笑,仅一个眼神便叫白楚熤不由得后脊发麻,心里雷霆千军齐声大喊出一句‘完了’!
岳楚儿见白楚熤脸色忽而铁青,也跟着朝那边看。可见到荣长宁的时候她丝毫不显惊慌,而是瞥了眼荣长宁身旁的异族男人:“呀,荣二姐身边的那个男人……好像不是中原人呢。”
白楚熤理也没有理岳楚儿一下,越过岳楚儿便朝荣长宁面前去。
桑图小声提醒到:“你的未婚夫婿来了。”
“多谢王子提醒,我看得见。”荣长宁淡漠的转眼看向桑图,他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还靠着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都说中原人重颜面,中原女人又心眼小,他倒是要瞧瞧,眼前这位姑娘是否还能这般云淡风轻。
要么是这位荣二小姐赌气扭头就走,要么是这位白将军与之争执不欢而散,怎么想都是一出好戏。
白楚熤快步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握上荣长宁的手臂,满眼堆笑的问:“你怎么才过来?”
“国公府太大了,我找了半晌才找到这个亭子。”说着荣长宁勾起唇角浅笑:“既然你和岳小姐有事要说,那我等下再过来。”
第一次见她笑,简直花了桑图的眼。
“我……”白楚熤显得有些举足无措赶紧否认:“没什么事,她就是……”
“荣二姐!”岳楚儿提着裙角跟到白楚熤身边,姜宁拦也没拦住,很是懊恼的在心里默默替白楚熤祈祷,怎么也不不敢跟上前去。
“荣二姐!你也来啦!后院人投壶呢,想叫楚哥哥跟我去看看,你也一起吧?”
荣长宁收起脸上的笑,轻瞥此刻喧宾夺主的岳楚儿:“不了,我没那么些精力,你楚哥哥公务繁忙不常出来散心,带着你楚哥哥去就行。”
“投……壶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去我也不去。”白楚熤一边说一边朝荣长宁这边挪了挪,伸手拎着她衣袖:“走吧,咱们到那边去。”
荣长宁笑着抽回自己的手,轻推着他朝岳楚儿面前去:“算了,男女不同席,我得赶紧回去照顾我家小妹,你还是去后边转转的好。先回了。”
说完荣长宁伸手正了正白楚熤的衣襟,含笑转身离开,再不打算理会他。桑图颔首向白楚熤点了点头,随着荣长宁去的方向离开。
白楚熤想追上去,岳楚儿一把将他拉住:“楚哥哥!你瞧呢,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你。”
眼见桑图追上荣长宁不知道说了什么,白楚熤心中的烦闷便不打一处来,微风拂煦都吹的人心烦:“国公府人来人往,你我拉拉扯扯不清不楚,你不要颜面,我且要呢。”
岳楚儿难以置信的看向白楚熤:“你说什么?”
白楚熤回眼,居高临下怒眼视之:“你是不是知道我叫了长宁过来?故意跑到惠风亭和我说话,好叫长宁看见?”
被戳穿了心思,岳楚儿当即心中慌乱。自小到大白楚熤都没有对岳楚儿发过脾气,突然这般苛责,更是叫她一愣。
可随后便又像从前一般娇气的质问:“楚哥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太子殿下的妾做不成,便想起白府了?”白楚熤也不怕话说得难听,直戳岳楚儿心窝:“你现在愿意委身进白府,我却不愿意退婚。你这尚书大人家的嫡女愿意做妾,我却也不敢叫你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