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头左右张望了下,见着没人才赶紧捂住各自的嘴抱着木盆快步朝后走,荣长宁和小冬对视一眼,等着人走远了才朝院门口去。
小冬紧紧跟着荣长宁:“小姐,看来徐姨娘就要给放出来了。”
“放出来就放出来吧,早晚的事。”
主仆两个不再说话,快步朝绾清院走。母亲的法事做完了,再去一趟禹城,直到今年年根底下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着忙的了,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朝外跑的。
除了过几日李府大小姐纳征摆宴。
原本荣长宁是不打算去那种闹闹央央的地方凑热闹的,可李家大小姐偏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长姐便不得不去。
长姐自己去又觉得没趣,就连着叫自己和阿若一块凑凑热闹。
就怕自己去了,那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怕事大的萧正誉也会跟着凑热闹。可长姐说了一路,荣长宁也不得不应下。
到了李家大小姐纳征当日,荣长宁和荣若跟着长姐早早出了府门去,这一次父亲没有追着叫带上荣芯,不用问为什么,荣长宁也知道父亲是在找机会放了徐姨娘,不想多生变故。
可他把人带回主院的事,荣长宁早已经知道了。
……
李家大门前挂满了红灯笼,处处结红绸,宾客盈门十分热闹。
丫鬟小厮来来往往,手忙却不慌乱。
小冬刚掀开帘子,荣长宁便见一只手伸过来,顺着修长的手朝上看,正是青衫靛袍白楚熤,荣长宁没伸过手去,只问了句:“你也来了?”
“我知道你今日要来,怕蝇虫扰你眼,我得跟着。”
荣长宁望着他好一会,白楚熤伸了伸手,见她还没反应,上手一把抓住荣长宁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扶着她下了车。
后边荣若跟下来,见到白楚熤没打招呼,直接说了句:“我明白,今日我和长姐是白搭的。”
说完就跟到荣苓身旁去追前面的父亲,不管荣长宁。
白楚熤抬手指了指荣若:“你弟弟,还挺有意思的。”
荣长宁不吝啬的笑笑,撩开青蓝色的衣袖提着雪白的裙角,与白楚熤并肩迈进李府大门。
院里廊外的人都笑吟吟的彼此寒暄,没几步路的功夫,白楚熤几个同僚便过来粗着嗓子喊:“白将军可来了!走那边喝酒去!”
白楚熤轻咳两声,斜眼示意荣长宁,人这才见到荣长宁就跟在白楚熤身后:“这位是……哎呦!瞧我这记性,这不是百宁候府荣二小姐吗?!老夫人寿宴时候远远瞧过一眼。既然如此,那将军就……”
荣长宁微微颔首:“不妨事,我去那边女席。将军和大人好好叙。”
说完行礼转身去找长姐。
她语气淡淡的不紧不慢端庄得体,叫人听了如同春风拂耳般舒服。惹得白楚熤连连望了好几眼不舍得回头。
“行了白将军别看了,人去女席了。”
白楚熤这才被连拉带拽的拽到另一边的席位去。
这边荣长宁越过几个人,相互颔首作礼终于是到了长姐身旁坐下。
前面宾客敬酒,身旁人不停的议论着李家的夫婿是何许人也。荣长宁听了也当没听见,人家两个人情投意合,管他什么人呢?
长姐见了也忍不住转头小声和荣长宁说到:“你可知,这李家大小姐的夫婿是谁吗?”
荣长宁懵懵的摇摇头,荣苓像是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赶紧凑到荣长宁耳边说到:“这李家的姑爷,是凌都城的。”
“那么远?那这李小姐是低嫁?”
“可不是。”荣苓拎起帕子遮住嘴说到:“李夫人娘家是凌都城的。凌都那地方远且不说,照比晋阳还差那么一截。也不知道这李夫人怎么舍得。”
“人家自有人家的道理,摸不准是个青年才俊,得到贵人提拔便也要到皇城来了。”
“是啊,攀上李家这么一枝,前途是不可限量。”
荣长宁轻点了下头,端起李家丫鬟刚斟好的酒嗅了嗅:“听说这宴上的酒是皇后娘娘赏的,长姐可得多贪几盏。”
说罢两姐妹相识一笑。
好在这宴席风平浪静,荣长宁也没有见到萧正誉。许是自己太过担心,亦或是萧正誉跛着脚,觉得不好看便没有过来。这叫荣长宁安心不少。
正热闹着,荣长宁抬手叫过小冬,要去廊外散散酒气,也看看李府院落归置得如何。
可到底怕什么来什么。请网
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背后有人懒洋洋的喊了句:“荣二小姐。”
不用回头荣长宁也知道是萧正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当做没听到似的继续朝前走。
再走几步,就看到陆林从拐角处走出来。荣长宁深吸一口气回眼瞪着萧正誉:“你又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萧正誉坐在槐木四轮车被人推着过来:“前几日你在海慧寺做法事祭奠姑母,怕扰了姑母清净你会生气便没去。如今好容易把你等出来了,我怎好不来?”
荣长宁冷着眼睛不说话,萧正誉紧紧追问:“还为上次我以你弟弟相要挟的事生气呢?”
“……”
“你在乎的我也在乎,只要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动你弟弟的。”
“只要我不愿意的事,你便不做?”
萧正誉大手朝外一摊:“自然!”
荣长宁点点头,毫不客气的说到:“我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见到世子殿下你了。”
“哈哈哈……长宁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
“世子你想听有意思的话,那可真是找错人了。今日李府宾客满院,我想只要世子愿意,无论哪个未嫁的姑娘都愿意对世子你说些有意思的。”
“可我偏偏不愿意。只要是你,死你手里都无妨。”
“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人多口杂,世子还是让开吧。”
萧正誉一点没有让开的意思,自顾自打开手上的匣子:“听说前一阵白楚熤上门送了对攒珠钗给你。我也替你选了一对,成色样式只好不差。”
跟在荣长宁身旁的小冬一直找机会溜走去找侯爷,可陆林和穆王府的几个小厮盯的太紧,根本没机会跑出去。
萧正誉递出东西,荣长宁手也不伸一下,板着脸站在那:“自己夫君送的,就算是根木钗我也喜欢的紧,成不成色样不样式更无关紧要。”
“夫君?长宁,都说过了多少次,我是不会叫你嫁给白楚熤的。如若你执意要屈身嫁给他,那我只好想些法子叫他娶不成。”
“你又算什么东西?”
“皇城上下!”萧正誉神色也变得严肃:“谁敢娶你,我就杀了谁。”
“原来世子殿下就喜欢抢旁人的东西。听说李家大小姐也是相貌不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与世子你也算是门当户对,如今也是订了亲事的。世子既然这么喜欢抢东西,怎么不去抢别人的?”
“她?”萧正誉听了忍不住笑了:“那个破烂货?送上门来我也不敢要。”
他这样的态度叫荣长宁忍不住颦蹙起眉头,就听他继续说到:“你可知道李家夫婿是谁?凌都一小门户的。为何低嫁?还不是破了身子无人敢收这才屈身求全?”
“你……”荣长宁没成想,他竟像是合兴楼说书的一样大声嚷出了这样的事:“你敢……”
“有什么不敢?”萧正誉笑得更放肆:“事就是我做下的。你也别说我无情,我当初也是愿意在院里给她留有一席之地,可李家非要占着正妻的位置。那怎么行?我怎么会容这样一个败坏家风不知羞耻的东西做我的正妻?!”
这些话从萧正誉嘴里说出来,倒真是有几分狗嘴吐象牙的意思,叫人觉得可笑至极。
殊不知,萧正誉刚说出这些话,一阵风就吹去了假山后面被另一边几个人给听到了耳朵里。
就在荣长宁不想再说下去,一心只想赶紧离开却又无从脱身的时候,白楚熠便急匆匆的从远处奔过来,跳过连廊推开萧正誉带来的随从,几个下人刚要有作为便被姜宁按住,谁也不敢动。
白楚熠站到荣长宁面前紧握着她的手腕,眼睛瞥了眼萧正誉的盒子里的东西,冷哼了下:“这样的钗簪步摇,我媳妇想要,一车也是有的。世子你后院人多,且拿回去分吧。啧……”
白楚熠忽而想到什么一样回眼对荣长宁说到:“瞧我这脑子,忘记世子爷的后院多的是人,就算把钗上的珠子都拆了也不够分啊。”
“不打紧,穆王府想要这样的珠子多少都有,哪里就用得着将钗给拆了?”说着荣长宁伸手紧紧握住白楚熤的手:“咱们小门小户且比不得,更管不了旁的,只关上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是这个理。”
“我倒是佩服白将军你。”萧正誉一抬眼看向白楚熤:“你我之间最后的面子都扯破了,还有什么好客套的?”
他的话叫人觉得有些不可理喻,荣长宁紧握着白楚熤的手,有些担心会在李府闹起来。
“世子说的不错,既然没有什么好客套的,那我今日就把话跟世子你说清楚。海慧寺的事,一次便够了。世子总不想穆王府绝后的吧?”
“你有这个本事?”
“世子且看我有没有。”
萧正誉看着白楚熤一本正经的模样,笑着点点头:“有种。”
说完,抬手示意陆林将自己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