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计中计(二)
随着隐隐的灯光中,阿红从窗户隐约中看着两人的身影与亲密。
一夜过去,室内的香炉中已燃烧完毕,留下香炉中燃尽的灰烬,提醒着人们。室内的两人不知何时,已安静入睡,女子的脖子中,胸口中,甚至于手指间都存在隐隐约约的痕迹,宣告着昨夜的激情。
而门外处,阿红蹲坐在台阶之上,手撑着摇摇欲坠的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瞌睡着。
“阿红,阿红...”这时,张嬷嬷的叫声唤醒了阿红的意识。阿红睁开眼,看清眼前人,忙的站起来,道:“嬷嬷,您来了。”
阿红似还记得昨夜张嬷嬷的提携之恩,态度谦卑而温和,活脱脱一幅小媳妇模样。张嬷嬷很满意于阿红的态度,微微一笑便是赞同,随即问道:“昨夜,可瞧清了?”
“嬷嬷...”阿红脸颊瞬间红透,眉目之间皆是娇嗔,脑海中似又想起昨夜男子的身姿。
“早早回去收拾一番吧,也好在心上人面前留个好印象不是。”嬷嬷早看多了这般的女子,点点头。
“是,多谢嬷嬷指点。”阿红忙点头,谢过张嬷嬷提携,接着向外小跑去。
清晨,慈宁宫,太后及皇后季然。
“刚刚听人前来汇报,张嬷嬷说只是进展的十分顺利,这事儿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太后端坐在一旁,品着浓茶,吃着点心,满脸皆是欣慰之情。
端坐在下座之处的季然显然是有点走神。双目呆滞,嘴唇微张,时不时的看向门口,一次,两次...
“皇后,皇后?瞧着你脸色不好,该好好保重身体啊。”太后语毕,并未等到季然的回答,见其脸色不好,关心道。
“臣妾无事,多谢太后娘娘。”这时,季然才缓过神来,微微一笑,抬手拢了拢发间之处的青丝,却并不再多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门外,似在等什么人到来。
御书房后殿,充淮及斐微二人。
初春的微风还是有些寒意在的,充淮与斐微二人还在熟睡之中,过了半晌,充淮眉头微皱,眼镜慢慢睁了开来。
察觉到身旁女人柔软的身体,昨夜还亲密无间的二人,此刻间男人的眉目间竟满是嘲讽与厌恶。不顾女人是否还在熟睡中,男人竟一把将怀中女人随意甩在一旁,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许是男人的动作实在太过野蛮,女人猛的惊醒,看清楚身旁的男人,昨夜的记忆竟立即回到脑海之中,此刻的她竟清楚的记得昨夜的一切,女人的脸顿时红透,直至耳根。
“国主...”毕竟是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斐微还有些害羞与不惯,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将身旁的被子裹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却又如设计好的一般,露出雪白笔直的脖子与温润如玉的肩膀,配上一脸含羞待放的笑容,真真是人间尤物。
可是令斐微没有想到的是,竟没有等来男人的丝毫怜惜与爱怜。男人轻瞥一眼身上的女人,嗤笑一声,随即竟出声唤门外的龄安。
“龄安。”香炉早已燃尽,意识恢复的充淮不含温情,斐微愣在原地,面色惨白。
“奴婢阿红请国主安。”没有等来熟悉的龄安,装扮好的阿红正候在门外,凝神听着里头儿的一切,刚听见充淮的声音,便立即走了进去,行着端正的礼仪,不见丝毫错误。
“你是新来的?龄安在何处?”充淮见着跪地的陌生女人,随口问道。
“奴婢阿红,是太后娘娘派来侍候郡主的侍女,龄总管守了一夜,奴婢便自作主张让总管回去歇歇,毕竟还要陪伴圣驾,这马虎不得的。”阿红一言一行皆受了张嬷嬷的指点,思路清晰而又不失主见。
“话说的利索,人也利索,难得的年纪,不错,不错,那便你替朕穿衣吧。”这番对话,确实如常所愿,充淮已注意到阿红。
充淮听完阿红的话后,随意抬头瞥了一眼阿红,谁料竟大吃一惊。果然,张嬷嬷的反应是对的。
“是。”被心心念念的男人注意,阿红内心激动不已,但还是秉承着张嬷嬷的指点,强行将自己的心绪压了下来,内心为自己发气,缓缓起身。
“国主,请您抬手。”偌大的房间之内,仅三人,阿红有条不紊的服侍,充淮的思绪却早已不在此,至于斐微,被无视了许久,早已撑不住那副娇俏模样与姿态。
“国主,已经好了。”阿红微微鞠躬,随着充淮的点头示意,接着来至斐微身侧,躬身,跪地,道:“奴婢阿红,年十四,太后娘娘懿旨,今日正式随娘娘入紫宸宫,还望娘娘海涵,不要嫌弃奴婢蠢笨才好。”
“起身吧,今后...”一句娘娘让斐微忘却了刚刚的不愉快,眉目间瞬间有了喜色,刚想摆出新晋娘娘的谱来,却被充淮的一声疑惑打回谷地。
“娘娘?朕为何不知何时纳了这样一位娘娘?”充淮的嘴角勾出一丝笑意,与刚刚的嘲讽不同,这一刻竟真的像是不知似的。
龙袍加身,缓缓起身,为整个人带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男子说完,竟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留下房间之中的二人面面相觑。
三日后,坤宁殿内,季然与沅歌二人。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身子不爽利了?”自上次事情,沅歌与季然便多有来往,沅歌对着季然犹如亲姐般,无论什么好东西,新鲜物件,都乐滋滋的拿来坤宁宫,时间一长,季然竟被她带动的活泛起来,就像变回了未入宫前的季然。
“哦...无妨,无妨。歌儿,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你说该如何...”沅歌对此也察觉了,近三日里,季然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问她,也不说。
“是什么样的事情呢,是危害了舜熙的龙脉还是害了什么人的性命?”沅歌见着季然凝重的模样,便轻挥手,将殿内之人唤走,随机问道。
“都不是,都不是,只是,他恐不会在原谅我罢...”随着语调,季然的声音逐渐模糊,絮絮叨叨了些什么,沅歌并没有听得很真切。
“娘娘说的是紫宸殿那位?”沅歌并没有听得真切,便只能从那些许的言语中猜测。
“娘娘不必忧心,那位受着太后的懿旨勾引国主,惹怒了国主,破了身子,那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今国主却迟迟不肯给她名分,未行任何册封礼节,想是对这事不满意呢。那位倒是日日去慈宁宫哭闹,惹得太后烦闷着呢。”沅歌用着嬉笑的语气将事件和盘托出。
“是吗?那边是她的造化了。”看着尽力讨好自己的沅歌,季然也终于眉目舒展了些。
御书房,充淮,充沧兄弟二人。
“大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充淮毫不避讳的屏退众人,包括暗卫,在充沧面前批阅着奏章。
“臣今日前来是想告知国主,充沧心意已决,今生并无纳妃之意,还想请国主收回旨意。”充淮赐婚旨意刚下达将军府,不过半日充沧果真上门。
“我就知道,不这样,你是断断不会入宫的。”充淮终于放下手中的笔,细细端详,接着言:“大哥,你是否还记得,年幼之际,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只因想找出最适宜下笔的物件,却是浪费了许许多多你多年来的珍藏,那时,父皇将我带到你身边,你却只是对我说,皇兄有的,便是皇弟之物,你之物,亦如此。”充淮语毕,将笔缓缓放在充沧身侧,凝视他的脸颊。
“国主言重,臣不明白什么意思。”充沧伸手拿起一张宣纸铺在桌子上,用手细细舒展一番,随即将充淮刚刚放置的笔重新拾起,在纸上书写着。
“大哥...”充淮道。
“国主,你又越举了,怕不是忘了,皇家的规矩。”充沧端着脸,面容之上毫无喜色。
“然儿之事,你不要迁怒于她,你们相识多年,更应明白,她不是那样的人。”充淮来回走了又走,还是忍不住为季然说道。
“岂敢,不敢。”一字落笔,充沧的嘴角有了几分笑意,眼神之间看不出思绪的变化,可充淮清楚的看见,当他猛地提起她的名字之时,他握笔的手还是颤抖了,墨汁随着笔锋落在纸上。
唉,终是一对苦命之人。
紫宸殿,斐微阮梦抒。
“阿红,国主今日可有唤我...”刚刚被斐微派去前往御书房打探消息的阿红还未踏入紫宸殿便见着斐微等在门前,眼睛之中皆是焦虑,见着阿红,却有仿佛得了生机一般,猛地抓住她的手,着急的询问道。
“不曾,奴婢...奴婢未曾见着国主,龄总管候在殿外,阿红靠近不得...”没有封赏的旨意,又见不着充淮的人影,斐微这段日子成为了全皇宫的笑柄,走到哪都能听见嘲讽之声,人人的议论,让曾经那个温柔和善,貌美的女子变得性子暴躁,总是忽然便发怒起来。
“你真没用!你这个没用的丫头!我到底要你干嘛,连请个人都请不到!臭丫头!”斐微的神采自阿红的言语结束便暗淡下来,然后,又是发怒,又是打骂。
面对此景,阿红似乎习惯了一般,竟麻木的蹲在地上,任由斐微如何的发狂也一动不动,像个活木偶一般。
不一会,手臂之处,脸颊之上,重新布满了新的伤痕,伴随着旧伤,触动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