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幻听,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幻听,就是这个小家伙发出的声音。
小家伙实在是太小了,跟刚足月的小猫似的大小,连牙齿都没长齐了,咬了半天,连一个线头都没咬下来。
冷清竹弯下身子,戳了戳它的额头。
小家伙抬起头来,瞪着眼睛凶巴巴的看着她。
冷清竹终于看清了小家伙的全貌。
她连忙后退了两步,迅速收回了手指。
七八岁的时候曾经被狗咬过,记忆太深刻,哪怕是活了两辈子,看到这种小狗,冷清竹心里也发毛。
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了被嫌弃一般,怒瞪着她发出低低的吼声。
有些青涩稚嫩,不是熟悉的“汪汪”声。
这让她产生了一丝疑惑。
不过很快就被她忽略了。
牙齿都没长齐的小家伙不足为惧,冷清竹站了起来,果然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到了一把锤子。
走过去看了看锤子头,上面破损的痕迹证明这正是当时自己拿着的那一把。
捡起锤子放回那间房子里,小狗又追了上来,冲着冷清竹吼了两声,继续撕扯着她的裤脚。
她可不是它的磨牙棒。
冷清竹点着小家伙的额头将它推开,转身看着这一大堆破铜烂铁迅速开始收拾。
她闲不下来,更见不得这种乱糟糟的情况。
分门别类的开始收拾,小狗在她身前身后的转悠,一直试图寻找合适的攻击角度。
小家伙的锲而不舍让冷清竹哑然失笑,也让她心里的别扭少了许多。
最后索性也就不去管它。
等所有的东西都一一摆放好的时候,冷清竹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不过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都那么的规矩整洁,冷清竹也就不觉得那么累了。
跟机动车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眼前的一切让她感觉踏实而亲切,不过要是再能有两排货架子就好了,将这些东西摆起来会更规矩。
手指摸过齿轮,千斤顶,轮胎,扳手,螺丝刀子,还有打气筒,冷清竹忽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当初她就是靠着这些东西,一点一点的攒下她的家业。
那个时候的日子过得,偶尔照镜子,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来自己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浑身上下常常是一股洗不掉的机油味。
每次从车底下爬出来,脸都像是在磨盘里泡过的一样。
为了节省时间,她甚至剪去了一头长发。
爸妈第一次去碧城看她,根本不相信那个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他们最宝贝的女儿。
冷清竹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扭曲。
那个时候的日子过得充实,再苦再累,都不要紧,叶文川说她这是在为他们的未来打拼,她也觉得他们的未来可以很美好。
可却不知道,他的未来真的很美好,只是她却是他最迫不及待想要抛弃的过去。
自己打拼下来的一切,为她付出所有。
就这样,他还以为她藏了私。
真是可笑可悲可怜可叹。
这就是她固守一生的爱情,从头到尾,其实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冷清竹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耳边听得有人说话的声音,看着太阳的方向,冷清竹估摸着自己进来的时间不短了,应该出去了。
转身正要走,又看见地上灰白色的小狗,心念一动,弯着腰看着小家伙,问道:“你连牙齿都没长齐,是吃什么东西生存下来的?嗯?旺财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