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爷送给小人的吗?小人实在是太开心了,多谢王爷费心了,小人很喜欢!”看在首饰的确漂亮又合她心意的份上,萧善不吝啬表演一下。
顾邵的整个脑袋朝上扬了扬,一声低沉又夹杂着喜悦的“嗯”从喉咙慢悠悠地跑了出来,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性子就是大方爽朗,一点儿也不扭捏,甚好。
顾邵一下将人拽起抱在怀里,萧善懵了一下,这危险的距离。
别看她一个劲儿说瑞王长得好,她不吃亏,可这要亲密,她她她是拒绝的啊!
漂亮俊俏,欣赏就好,要是因为人家长得好就起色心,那成什么了!
萧善快速地回忆,羞涩是哪样的,“嘶”!她竟然想不起来,毕竟以前从没面临过这种危机,俊俏的小郎君她是见过不少,但是害羞,不存在的,她不光不会害羞还敢大胆对视,并送上一瞥大哥般的微笑。
那就只能依然不让对方看到她的脸了,萧善趴在瑞王殿下的肩膀上,将声音压的低悠悠,“王爷,您,您怎么能这样,这让人看到……”
“这院子里此时只有你我二人,便是有别人,也是本王的人,无人敢长舌多嘴议论你。”
罢了罢了,之前还在水中抱过呢,这会儿委实算不上什么了,同时,她惊觉底线,似乎就是这样被拉低的啊!
只听顾邵又道,“我少年奔赴战场,没有沾染过风月,待从边关回来,随着宴请去过几次,因着身份无人敢做我的乱,而我亦非耽于此道之人,你不必担心本王日后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府里纳,”
萧善叹息了一声,这人有着出色的相貌,顶尖的家世,哪怕名声上有些争议,却又不是残暴不仁这样的恶名,顶多就是乖张,不够随大流,除却那些,本身又有本事。
从武,一路拼杀当上了大将军,收服了他老子留下的将士兵卒;从文,治下民风开化多有能人,三年搞出了许多人十年都不一定有的政绩。
还有些娱乐板块的战绩,譬如“汴京蹴鞠塞蝉联三界冠军获得者”、“大熙青年榜第一棋手”、“君子六艺并四艺持有第一名最多者”……以及最后一个,拥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绝美面孔小郎君”——唯一一个能配得上这称号的获得者。
萧善心里琢磨,这里面要是没有作假的话,就冲那么多的才能光环,不当个皇帝可惜了。
可惜他是个异姓王,不是皇帝亲儿子,当皇帝是没可能了,除非他肯出海去征战别的地方,反正这方世界的版图从太祖起,早都变得不一样了。
顾邵听她叹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尽量忽略那股不适,叮咛道,“待入府后,乖巧些不要恃宠而骄,王妃大度也就不会与你为难,只要你伺候好本王,不在后宅不惹是生非,往后数不尽的好日子等着你。”
“是,小人记得了。”萧善挪了个方向,让自己趴地舒服点,机械地应答道。
天儿不早了,萧善默默地换算了下时间,快十一点了吧,该放她回去了吧,美容觉已经都误点了,再迟可就加重身体负担,不能很好的排毒了,不能排毒就会沉积在身体里,就会危害身体,就会有病变的可能,会死!
“王爷今日怎么想起送小人首饰了?”
这没头没脑的,难不成她此时是不用担侍妾的名,却可以享受侍妾该有的财么,那,应当不止这些吧,不置可否折现给她。
什么?说她贪财?不,她只是单纯的想给天下所有的银子一个家而已,它们成被人倒来转去,一天天变得不鲜亮了不说,还慢慢瘦的过分,也太惨了叭!
顾邵察觉到萧善走神,在她肩膀上研磨着咬了一口,轻笑道,“自然是想送就送了,”说着将两手搭上萧善的肩膀上,“看你也不像是不喜欢的模样,怎么这话听着却兴致不高。”
对于同女子打交道,尤其是自己有几分心悦的女子,这是头一遭,感觉还挺新奇,且不让人厌烦,他的耐性倒是越来越足了。
且他心里的两道声音,终于争论明白了,他喜欢她,兴许还很浅,但是放开她同别人在一起是不行的,他不允许这种可能来打扰,尤其是发现她对自己的中意更像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屈服后——
憋闷,气愤,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的稀碎感觉,生平头一回觉得有一点儿挫败,同时也很气愤!他这样优秀的人都看不上,她是想修仙吗!
顾邵是个极高傲的人,倒不是猖狂,有一说一差不多年岁的少年郎里,他实在过于优秀了些,塔尖呆的久了,看着底下没一个能打的,连个爬上来和他肩并肩的都没有。
不过好在上天是开眼的,虽然给了他无出其右的的才华与相貌,却没有给他可以匹敌的较量者,有些寂寞,但是眼下不一样了,他遇到爱情了啊!
顾邵很是愉悦地想着。
宝阳书阳姐妹俩回了院子洗漱过,让服侍的人在院子里点了几盏灯笼,两人坐定,丫鬟提出来两只小壶,脸上带着点笑容,问二人道,“这壶里两样果子露,两样葡萄酒饮,酸的甜的奶味儿的都有,二位姑娘喝哪个?”姿态颇有些高高在上瞧不起她俩的意思。
书阳伸手接过一个拿在手里瞧了瞧,又掀开一点盖子放在鼻端嗅了嗅,倒是好闻的紧。
“早听说齐侯府的膳食非同一般,就是神仙吃喝过也要留恋不肯升天的,方才的吃的那鱼面——炸过的松脆,煮过的柔滑,酱汁鲜甜,汤汁爽醇,各有各的滋味,”她停下,冲旁边端着杯子的小丫鬟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领头的丫鬟脸色有些不好,腌臜地儿出来的倡优玩意儿,爷们又没在这儿,做作给谁看呢,切!
小丫鬟没看见也听不懂她们的交锋,老老实实把放着一圈杯子的托盘递到了书阳手边,默不作声。
壶是鸳鸯壶,书阳取了四个杯子,给她姐妹俩分别倒上,自个儿先送入口中品了品,眼睛一亮,夸奖道,“咦,好喝!”
见宝阳不动,她拈起一盏往跟前送了送,“姐姐也尝尝,的确不负盛名。”
宝阳心里装着事,方才一直走神在心里盘算,此时被妹妹打搅,才回神,笑道,“什么好东西,从前家里……”
早都没家了,哪儿还有家呢!她收了声去看那两盏杯子里盛的东西,一个微绿清亮,一个水红晶莹。
闻起来清清淡淡的,宝阳盯着指尖的果子露,目光深深,小小一盅,她一饮而尽,酸甜可口却不过分刺激喉咙,滋味浓淡得宜,也赞道,“确实不错。”
书阳将空了的杯子往旁边挪了挪,看着那个极力掩饰着不屑的丫鬟,似笑非笑地“吨吨”几下,敲了敲桌子,声音带着说不清的凉意,“这么没有眼力劲儿的丫鬟,还会不会伺候了,看来我回头得问问王爷,这齐侯府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那丫鬟被她弄出的动静盯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恭敬上前,心里却恼羞成怒,暗暗骂道:凭你也配代表王爷!又想,便是她真去同王爷搬弄是非,王爷那样的天人,也绝不会为她这样的玩意儿出头的,至于侯府,就更不会了。
书阳见这丫鬟惊吓过后回过神依然我行我素的样子,很是不悦,她和姐姐是落魄了,可还轮不到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来鄙夷她们。
既然自个儿好心提醒,她不领情,那回头还是说一声将人换了吧,省的看着厌烦又闹心。
又接着先前的话道,“看你这般得意,难不成那鱼面同这果子露酒饮都是你做的不成?”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那丫鬟,仿佛真的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在里头,随意问出口,单纯想知道一个答案罢了。
丫鬟一噎,当然不是她做的了,可是她身为侯府的一员,而她俩则是外面不清楚地方带回来的,她们代表的是自己吗?不是!她们各自代表自己的所属地方!
这么说好像有点将表公子陷进尴尬境地儿了,可是谁让他要带回来这么两人呢,她满心崇拜的少年将军怎么会有错呢。一定是这些小贱人不要脸!
“算了,同一个丫鬟较什么劲,东西放下你下去吧。”宝阳开口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院子里不必留人,倘有事儿,再喊你们。”
院子里剩下姐妹二人对坐,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书阳问道,“姐姐有什么打算?”
昨儿,王爷跟前的大夫替她二人诊过脉,姐姐,她有了身孕。
宝阳有些怔愣,摇摇头,“我不知。”
这短短几月,实在发生太多事儿了,先是猝不及防从天之骄女的位置上摔了下来,成了阶下囚,原本都做好了一家子被打发到边疆去服苦役的准备,圣旨半路又改了,再然后——
“你呢,”如今已出了牢笼,她实在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些不堪。
“我自然是要报仇的。”书阳说的掷地有声,毫不迟疑,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便是有做错的地方,也绝不至此,口口声说爱她的未婚夫,却总是相信别人。
“以什么身份,用赵琼的名字么?”
宝阳,书阳只是二人身为县主的封号,而赵琼则是书阳县主的名字。
赵琼语塞,用什么身份,脸还是这张脸,用什么身份重要吗?
“反正都是借瑞王的势,同他商量过再看。”她私心想着不必弄那些虚的,若是可以就将那三人抓来,让她提刀砍痛快了丢到乱葬岗晒成灰,才算了解。
“我这事儿好了结得很,光是我出现他们面前,将他们面皮狠狠揭开,就够他们受得了,倒是姐姐你这……”
她怎么觉得姐姐像是舍不得呢,也不知是舍不得这孩子呢,还是舍不得那个困着她让她怀上孩子的人。
宝阳县主即赵念,摸了摸平坦的肚子,脸上全是茫然,大夫的话犹言在耳,孩子,这里有了孩子,一个强迫自己的人的孩子,生下来么?
奸生子,无论男女,顶着这样的出身都是没有前程可言的。
可是拿掉,她狠不下心,纵使这孩子并非她与人两情相悦时得来的,“书阳,我,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我会好好教导他,爱他……”
对,这是她的孩子,她一个人的孩子,有瑞王帮忙,便是一个庄子也足够养活她娘俩了。
身份,也一同托付了他,不会让孩子长大了被人瞧不起的。以后她就当个寡妇好了,况且本朝鼓励寡妇再嫁,以后要是孩子想要爹爹,她也能挑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嫁了
这刹那间起的念头,竟是越想越可行,最重要的是,孩子的生父已被王爷震慑过了,能不能活命还未可知,便是最后活下来了,也对她构不成威胁了。
赵琼被她这想法震惊的几乎灵魂出体,“姐!这孩子不能留!这样的野种留下做什么,你想要孩子,以后嫁得两情相悦的夫君再生就是了!”
“不,我要留!”赵念坚定地说道,对上妹妹惊愕的眼神,她闭了闭眼,却倔强的梗着脖子。
赵琼词穷了,她委实没有想到姐姐是这样的想法,有些接受无能,冷笑道,“所以,昨儿个你说的一时接受不了、要休息几天,过几天再,再诊次脉确认无误了吃药,根本就是托词吧!”
乍一听到大夫说自己有了身孕,她确实惊慌不知所措,有种天塌了的感觉,这孩子来的太过突然,她此前的确从未想过生养一个孩子。
可是既然来了,她就要担起一个母亲的责任,她不能那么残忍,“妹妹,孩子是无辜的,”虽然肚子还没有鼓起,尚且不能感受到胎儿的动静,但她就是能感觉到那里已经有了一团血肉。
“这个孩子若有选择,他也一定不想投到我腹中的……”
赵琼忍无可忍,几乎口不择言,“知道他不愿意,你还非要生下来?你这是犯贱!”
“孩子是无辜的,可你不见得无辜!”
“少拿孩子当幌子!”
她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忍了几下还是问出了口,“赵念,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赵琼真是恨不得抽她两巴掌,把她脑子里的水都倒出来,她到底是怎么生出心甘情愿替“匪徒”生下孩子这样的蠢念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