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嫣然有孕的事情,在宫中传开之后,长孙碧月足足三天,不曾踏出凌波宫一步,然而凌波宫内却处处禁声,无人敢大声说话,生怕不知道哪句话触了长孙碧月的霉头,又是一顿打骂,减兰知道长孙碧月心里想的是什么……
自己家娘娘素来不受宠,从前在王府,就不比那白昭仪受宠的时日多,如今白嫣然有孕,若是生了个皇子,这来日,奉仙宫不得凌驾到凌波宫之上。
显然减兰心里也替长孙碧月捏了一把汗,然而这白嫣然的身孕眼看着,过了三个月就稳了,此时动手肯定也是惹人眼球的。
长孙碧月已经好几日夜里睡不着了,人也憔悴了几圈,这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长孙碧月睡不着,胸闷气短,干脆扔了被子走到窗前,把窗子一推,夜半的凉风顿时涌入,减兰惊醒,匆忙起身给长孙碧月披上了件衣裳,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说道:“娘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这外头雨大,别吹了凉风。”
长孙碧月只是瞪着外头,愤愤说道,:“凭什么!那个贱人能有身孕,三个月了没有一点声音!分明就是要等三个月胎稳了,再去长公主那求一个保护伞罢了,如今本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落地,凌驾于本宫头上吗?”
减兰听了,安慰道:“白昭仪再如何受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未知男女,如果是个公主那也没什么用,就算是个皇子,那白昭仪的娘家不过一个四品言官的位置,不比娘娘的。”
“娘家娘家!说到底,本宫能到如今这一步,全凭的是娘家,那本宫是做什么的?难道是一个死人不成!”说罢,长孙碧月又气急败坏的转身,丢起手边的花瓶顺手砸了下去,十分不甘地瞪着这殿内富丽堂皇的装饰,又自嘲道:“这宫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本宫的娘家吧!减兰你看看本宫,本宫的脸,难道本宫的脸都比不上徐景儿那个贱婢么!”
减兰的肩膀几乎是要被长孙碧月捏碎了,立刻跪一下道:“娘娘您糊涂了,娘娘美貌,怎么能和那起子人比呢,您别多心了,明日若是天晴了,奴婢陪娘娘出御花园走一走,如今花都开了,散散心,这……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有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
长孙碧月吼着,却听减兰悄声说道:“娘娘,这宫里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了,能不能养大还未知定数,来日方长啊娘娘……”
减兰轻声劝慰,长孙碧月微微蹙眉,颇定心神的坐了下来,窗外暴雨如骤燃,过了三更天,雨也渐渐停歇,直至天亮,便已经放晴,而一夜春雨,外头的夏意渐浓,连御花园的荷花也都含苞待放。
减兰陪着长孙碧月去御花园走走,只见御湖里的荷叶露珠晶莹剔透,荷花已经露出粉嫩尖尖,虽然没盛放,但是却能闻到荷花香气,长孙碧月闻着十分舒心,去了一旁亭子中坐下,瞧着湖里头的鸳鸯也好,正与减兰说笑间,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娇笑:“在这儿遇到姐姐,可真是巧了。”
长孙碧月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一回头就见白嫣然撑着腰一步三摇的走来,那本不怎么显怀的肚子,在白嫣然的娇柔步伐下,竟也有几分突出,看见白嫣然离自己越来越近,长孙碧月便有意后退一步,离她远远的说道:“那可真是不巧,妹妹呢,还是小心点好,少出来逛,要不然哪条石子路不好走,崴了妹妹的脚,又或是风大吹凉了,染了风寒,可怎生是好呢?”
白嫣然听后并不生气,只是坐了下来,从星云手中接过扇子,慢慢地摇了摇笑道:“姐姐夸张了,不过姐姐今儿这衣裳好看,是从内庭署新挑的吗?这前几日,内庭署送来了一批蓝紫色的料子,我出来不大懂这些,不比姐姐眼光独到,有空的时候,姐姐也到帮我挑挑,我想着给孩子做几件肚兜。”
长孙碧月冷哼了一声:“这种事儿啊,你自己想去吧,再说了,现在做是不是太早了,还未知男女呢,要是生出来个女孩儿,可不就是白费功夫么!”
说罢,长孙碧月也不想在白嫣然眼前晃悠,转身便回了宫去,减兰说道:“娘娘别生气,白昭仪就是故意的。”
“你看她耀武扬威的那个样子!以为怀个龙胎了不得的事了,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呢!”
长孙碧月气急败坏,刚一转弯就差点撞到人,减兰忙扶了一把,抬头骂道:“什么人啊,敢往贵妃娘娘身上撞!不长眼的么!”
长孙碧月抬头,见是徐景儿,徐景儿不想撞到的人是长孙碧月,慌忙跪下,然而还没说话,就见长孙碧月瞪她一眼就扬长而去,看着人离开,并未责罚,徐景儿这才放下心来,身侧的宫女红澜扶着人起来,又瞧了瞧前头亭子里有白嫣然坐着,便轻声说道:“贵人,白昭仪在前头,不然我们回去吧。”
徐景儿点头,这种时候她可不能往上凑。
晚间,白嫣然用着晚膳,瞧着殿外夜凉如水,格外空寂,只有外头上夜宫人的脚步声,白嫣然有些坐不住道:“皇上今儿召谁侍寝了?”
星云有些心虚道:“皇上…说晚上要去凌波宫……不过现在还在明玄堂用晚膳。”
白嫣然听了立马放下筷子道:“怎么能去凌波宫,你现在去找皇上,说我今儿身子不太舒服,让皇上过来看看我。”
星云点了点头,便往明玄堂去,而此刻明玄堂掌着灯,江墨染正和江清洛用着晚膳,听江清洛说着寒谷那逍遥自在的日子,江墨染也有片刻神往,然而康禄进了来回禀道:“皇上,白昭仪身边的星云来了,说是昭仪娘娘身子不舒服,想请皇上过去瞧瞧。”
江墨染听了,不觉蹙眉:“又哪里不舒服?”
康禄也不知说什么,江清洛便在旁说道:“或许是第一次有孕,有些害怕吧。”
江墨染却摇摇头说道:“她那个人矫情,我不是不知道,你是不知道她有多缠人,你之前说的对,后宫也需要平衡,康禄,朕今晚依旧去凌波宫,差个太医去奉仙宫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