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皇上要接您回宫,此事你可知?”
幽镯匆忙返回山庄,一推门却见欧阳云殊牵马立于院中,正与一个丫鬟打着照面。
“欧阳云殊?”幽镯见那一把缠蛇青铜长剑,愣上一愣,欧阳云殊回头瞧见幽镯,凛冽的目光柔和些许:“是你,我来此寻长公主。”
“你…”幽镯看着他腰间玉佩,倒若有所思,“你们两个在宫里待的倒还不错?”
“偶尔待上一阵罢了,”欧阳云殊显然并不在意宫里宫外的区分,“听你如此说,想必是见过封成羽了吧,他这个人出了宫就没了影,也不知道从哪拐到了寒谷。”
一旁的温妤脸颊早已绯红,见到欧阳云殊时的心悸早已经化为羞涩,她难得遇见男人,更别说是如此冷峻英气的江湖侠客。
“幽镯姐,”温妤上前道,“小姐叫了潋滟去厨房里酿花蜜酒去了,嘱咐我不要让人叨扰,不过这……”
“我知道了,”幽镯明白江清洛的意思,不就是躲着不回宫么,不回去也好,这里天大地大,有何不好,“我进去告知她一声,欧阳公子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好。”欧阳云殊并不计较,修长身姿立于前院之中,平添起一丝初秋萧瑟。
幽镯去了后园的厨房,温妤看了看欧阳云殊,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身回屋,欧阳云殊的目光随着温妤离去而深邃,这丫头看着年岁不大,但是端的沉稳大方,一看便是面善周全之人,倒是舒服。
长公主身边的人,果然都是出挑的,一个养在寒谷偏僻之处的姑娘,都如此清丽温婉。
厨房门口,江清洛早等候幽镯归来,对她招招手,幽镯看去,只听江清洛说道:“欧阳云殊来了,皇兄也离这不远了,你可知,皇兄派他与我说了什么?”
“不知。”
“他说,皇兄已经让西城酒楼的八位大厨在宫中迎接我回去了!你听听,这是什么道理!这千秋历史从前数,从后数,哪有他这种坑人的兄长?让天下人都以为我是个怎样的人?他若有个正经事来与我商议,我还能闭门不见?”
这静如水般的美人,说翻脸就翻脸,速度之快,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依我说,就算皇上真有事情跟你商议,你也照样闭门不见吧。”幽镯与人说话自来是直来直去,在寒谷久了,也偶尔学着委婉些许,不过有些话说出来还是一点都不客气。
“幽镯,你帮我去西城酒楼那打听打听,看看他们进宫这事是不是真的。”
“毕竟君无戏言……”幽镯无奈的叹了口气,谁料却是被人回上一句:“那是对别人!”
无法,幽镯只好牵了马来出了山庄,等在屋外的欧阳云殊见她牵马,眼眸一凝,果然有戏。
此时幽镯出门自然是为了确认西城酒楼的厨子是否真的入宫,那就证明皇上着实找准了长公主的软肋。
没办法,谁让西城酒楼是长陵城内外最好的酒楼呢,自从前的徽音酒楼撤出长陵城后,一直屈居第二的西城酒楼可算是名声大噪了。
幽镯从寒谷的另一侧出了去,直奔长陵西街的西城酒楼而去,一阵轻风拂过幽镯后方,白衣少年转瞬落在西街街市的楼檐之上:“镯子,不用急了,康公公早已经带着圣旨去了酒楼了,这会几个大厨估计正收拾行装呢。”
幽镯瞪了他一眼,不解道:“也不知宫里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个都替他们说话?”
自古朝廷与江湖轻是井水不犯河水,重则是剑拔弩张,势不两立,哪有江湖高手在宫里潇洒自由的。
封成羽轻轻一笑,并不解答,幽镯与长公主的情谊他知晓,若长公主回宫,幽镯必定也随之入宫,天长日久,她自会知晓。
且说西城酒楼,在长陵城已经落足百年有余了,听说当年便是两个宫中年老出宫的御厨,在家里闲不住,开的小饭馆,后来越做越大,老爷子的后人便开了酒楼,有心的聘用几个外族厨子,换一换汉族百姓的口味,这生意便是一直红火至今。
康禄拟好旨便带着几人扛了银子,来了这西城酒楼,一进门,掌柜的便是认出了康禄来,立马小跑过来作揖道:“康公公,您老怎么亲自来了,想要吃什么,我让人送您宅子里头去。”
“哎哟,李掌柜,”康禄瞧着酒楼里客人不断,心想,也不能就这般把长公主的形象打破,便先收了圣旨说道,“咱后厨说话。”
李掌柜听了,连声请康禄往后厨里走,一边还忙不叠的说道:“康公公,您仔细着脚下,厨房里头不干净,您多担待着,我且让他们给您煮杯好茶来。”
“茶就不必了,”康禄止手道,“把人都叫出来,皇上有旨。”
“有旨,有旨?”李掌柜脸上神色顿时多变起来,他嘘着康禄两眼,又瞧了瞧他身后那大箱子,心悬的高,赶忙叫厨房里的十来个厨子出来到房门口听旨。
厨子跪了一地,也不知何故,心里七上八下,只听康禄打开圣旨,吊嗓念来:“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宫中御膳房空缺八人,久闻西城酒楼膳房高手如云,特纳八人补宫中空缺,月俸加倍,即可前往,钦此——李掌柜,接旨吧。”
李掌柜听了圣旨,眼睛瞪的老大,笑出了满脸褶子忙接过那明黄圣旨,口中不绝:“草民接旨,李公公一趟辛苦了,喝茶,喝茶。”
“李掌柜客气了,”康禄也没空端上架子,生怕赶不上长公主回宫的时辰,“皇上特赐西城酒楼一千两白银,并赐金匾一块,李掌柜,过几日咱家再来喝茶也不迟,如今宫里御膳房紧缺人手,还是麻烦李掌柜挑好厨子随咱家回宫复命。”
“好,好,”李掌柜笑得眼眯一条缝,即刻不耽误,回身挑了八位厨子,又塞了康禄一包银子,笑眯眯把人好生的送出了酒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