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
“哗啦——”
随着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明摇太阳穴裂开一样的疼痛,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让她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耳旁紧跟着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哟,丑八怪终于醒了。”
刚泼完水的陈妈站在床头,中年妇女体态丰腴,一双倒三角眼刻薄的剜过来,及尽嘲讽厌恶。
明摇眼眸微眯,眼底寒凉,爬满血丝,邪性的阴狠几乎从她眸底冲出来。
陈妈见她没反应,刻薄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还傻愣着干嘛,没有公主命还有公主病了。赶紧起来把药喝了,一会还得给沈小姐输血。”
药。
明摇裹着寒意的眉眼凶戾炸现,手肘一撑,坐了起来。
陈妈端着药碗走近,黑色的药汤泛着苦涩难闻的气味。
陈妈见明摇不自觉,不耐烦的要去掀明摇的被子。
明摇手腕一动,迅速反手擒住她的手腕,将人按倒在自己面前。
动作又狠又猛。
陈妈痛的惊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敢打我?”
明摇舔了下干涩的唇瓣,上挑的眼尾张狂桀骜,声音压的很低,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戾劲儿,“打你就打你,还用挑日子?”
陈妈心中一惊。
平日里明摇总是一副散漫清懒的模样,不管她怎么辱骂都没反应,怎么此时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浑身散发的冷煞气场,那双邪佞的眉眼仿若蛰伏着凶戾的猛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她被盯的心里发怵,色厉内荏的吼,“丑东西,让你喝药听不懂啊,真把自己当沈家大小姐了?”
说着,陈妈不顾还在滚烫冒烟的药汁,想要直接给明摇灌下去。
明摇捏住陈妈的手腕上的骨骼点,用力一折。
随着咔一声骨裂,陈妈凄惨的大叫起来,胖硕的身体倒在地上,手里的药碗没拿稳,尽数泼洒在了她手背上。
“啊啊啊!”陈妈面容扭曲满地打滚,手背被滚烫的药汁燎出了水泡。
沈皎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急忙走了进来,“陈妈,你怎么了?”
陈妈连滚带爬的抱住沈皎大腿告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沈小姐,明摇她疯了,你得给我做主啊。”
明摇抹了把脸上的冷水,薄薄的眼皮掀了掀,乖戾燥郁的眼尾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明摇六岁那年父亲失踪,母亲告诉她,她父亲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母亲接手父亲留下的公司没多久,就改嫁到了沈家。
沈皎是沈家的千金,母亲作为沈皎的继母,却比对明摇这个亲女儿还要好。
因为担心沈皎不习惯明摇这个继姐,母亲将年幼的明摇送到了小县城生活,美其名曰是怕她在沈家受委屈。
想到这里,明摇苍白的唇角微抿,透着几分瘆人的沉。
前世的她将母亲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也觉得母亲是爱她的,便轻信了母亲的所有话。
母亲说继母难当,她在沈家如履薄冰,只有得到沈皎的认可,才能把明摇接来身边一起生活。
沈皎想做明星,需要上各种才艺课,没有时间读书学习,但想进娱乐圈,没有好的学习成绩是不行的。
于是母亲央求明摇认真学习,给沈姣替考。
沈皎身体不好,听说号称瑰宝的p型黄金血能强身健体,母亲便让明摇无条件为沈皎输血。
每次输血前,母亲都会叫人准备好一碗药汁看着明摇喝下去,说是能提高免疫力。
高三下学期,明摇被接回沈家,却因为沈皎嫉妒明摇生的美,母亲便让明摇在脸上画丑妆,不许抢沈皎的风头。
高考过后,明摇的身体就挎了,其实从频繁输血起,她就整夜失眠,直至重病不起。
直到死的那天,她才从沈皎嘴里得知了真相。
原来母亲从始至终都没想要她,只是为了利用她坐稳沈家主母的位置。
那些所谓提高免疫力的药,实则是一种精神控制的药剂。
她听了母亲一辈子话,为此收敛锋芒,失去梦想,让出未婚夫,变成一个傀儡,直至被摧毁人生……
沈皎闻言,看向明摇蹙眉道,“姐姐,陈妈是长辈,你怎么能对长辈动手呢?”
明摇周身笼罩着低气压。
她从床上下来,黑眸骤然一敛,彻骨恨意裹进邪瞳的无尽漩涡中。
她绕过沈皎,拉开身后的衣柜,从最底层拿出一个鼓囊囊的黑色背包,动作轻狂的甩到了背后。
“姐姐,这么晚你要去哪呀,你还没给我输血呢。”沈皎见明摇往门口走,狐疑的挡住她的去路。
明摇面无表情的抬眸,挑起一侧唇角,吐出一个字,暴燥又狂,
“滚。”
阴森森的眸子,如含着刀刃锋光的利器,让人对视一眼,都不由不寒而栗。
明摇怎么会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她?
沈皎心脏一紧,眸光闪了闪,去拉明摇的手腕,“姐姐,你要是不给我输血,妈妈会生气的,你就不怕……”
还没碰到人,沈皎眼前猛的一晃,几乎没看清明摇是怎么出手的,就感觉整个人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桎住,随即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
深夜,大雨淋漓。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在街道上疾驰而过。
时青礼坐在副驾,随口问道,“二爷,有玄机子的消息了么?”
轿车后座,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衬衫,懒洋洋的靠背倚着,一只腿微微曲起,膝盖上放着一个微型电脑。
车厢晦暗。
傅云洲看着电脑屏幕,昏沉暗淡的光模糊了男人几分轮廓,只能看到他一双匀称修长的手,不紧不慢的在键盘上敲着。
半晌后,他捏了捏手腕,微抿的薄唇透着几分阴抑。
时青礼扭头看向傅云洲,挺苦恼的,“玄机子来无影去无踪,是真不好找,要是能跟外面这雨似的人从天降——”
蓦的,一声“刺啦——”响起。
司机猛的刹停,时青礼一个没坐稳,后脑勺狠撞到了车玻璃上。
他嘶一声揉着后脑勺看向司机,“怎么开车的?”
司机声音有点抖,“有人拦车。”
谁敢拦二爷的车?
时青礼翘着二郎腿,视线随意的瞥一眼车窗外。
然后在目光对上明摇时,吓得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瞳孔惊悚的放大,“我操!哪来的女鬼!”
周围的雨气起伏成雾。
女生站在雨幕中,身型清瘦纤长,脸上原本夸张的烟熏妆被雨水洇湿,斑驳成一块块黑斑贴在脸上,搭配拉开血色的眼眸,恐怖的如索命厉鬼。
时青礼差点当场去世。
他缓过神,拍着胸口嘟囔,“小妹妹,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明摇雾气缭绕的瞳孔中看不出情绪,舌尖抵了抵嘴角,嗓音清而冷,“拼个车。”
时青礼揉了下耳朵,还以为是听错了。
虽然他们开的车很低调,但也不至于像黑车吧。
时青礼摸了摸鼻尖,挺礼貌的回绝,“妹妹,我们这不是黑车,不载人。而且我后面这位爷厌女,你还是去打车——”
时青礼说着就要关车窗。
“上车。”
轻懒的嗓音从后座传来。
又清又哑的低音炮,敲在耳膜上,很悦耳。
明摇目光偏后。
男人胳膊随意搭在车窗,衬衫挽上去几截,露出腕骨分明的手臂。
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一颗,清隽矜贵,禁欲又冷。
五官利落分明,面部折叠度很高,各个角度都经得起端详,狭长的眸子,是冰凉的黑色,眼角一颗泪痣,随着微扬的弧,冷中透出勾人的欲。
时青礼一整个愕住。
二爷不是厌女到不允许女人靠近他一米以内?
明摇眯了下眼,半点不客气,弯腰便钻进了后座。
傅云洲合上电脑,侧身询问明摇,“去哪?”
“宝斋堂。”
海城最大的药房。
明摇低眸瞥着自己连青色血管都可以瞧见的纤细手腕,内心啧了声,燥戾的狠悄然上浮。
“嗯。”傅云洲一手轻搭在长腿上,看上去十分的漫不经心,“刚好顺路,送你过去。”
时青礼倒吸一口凉气,“???”
顺……顺路?
他忍不住提醒道,“二爷,宝斋堂这个时候早关门了。”
傅云洲撩起眼皮,眼角扫过明摇。
女生病恹恹窝着,肌肤带着病态的白,看着没什么精气神,黑色背包散漫的挂在一边肩膀上,愈显的人孱弱娇小。
傅云洲半眯着眼,声音磁性疏冷,“你记错了。”
时青礼,“……”
自家旗下的药堂他能记错?
但他转瞬意会到二爷有意帮助这丑女,于是老老实实摸出手机安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