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上顺大喜
第三天上午,大格格背上的痘疹发了出来,万幸的是,脸上没留什么痕迹,只是在靠近耳朵的地方,爆了几颗小小的红疹。
把鬓角梳得蓬松一些,用头发遮挡住,也就看不见了。
傅为格和几个太医终于放下了一颗心——痘疹是毒,若是往皮肤外发不出去,就要往内侵袭五脏。
如今大格格既然出了疹子,就说明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消息报到四阿哥那里,他也很是高兴——至于大格格脸上会不会留麻子印,四阿哥倒并不是非常计较。
他的女儿,难道还愁嫁?
二格格大概是因为之前和弘昐在一个院子里,或多或少产生了些抗体,这一次种痘不像大格格那么凶险,虽然发热也挺厉害,但是熬到第四天的时候,终于出了痘。
只在下巴留了些痘痕。
弘晖也在第四天出痘了。
他的痘痕比两个姐姐都会长,直接长在了后脖颈处,辫子一放下来,压根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几个孩子的热度也渐渐退了,只是小心仔细用饮食调理,又服用着大内御制的保元理脾丸。
这个时候,跑马场里终于痘疾蔓延开来——原来有专史负责洗刷马匹的小小奴仆,得了痘疾,却隐瞒不敢言,
三月里的时候,孩子们渐渐痊愈了。
傅为格见好就收,立即往紫禁城里奏报了康熙,说此次种痘可谓“上顺大喜”,尤其是弘晖阿哥,虽然发着低热,但能吃能睡,几乎没什么影响,小娃娃体质着实不错。
康熙听了高兴,等到见了四阿哥的时候,就说他这长子有福气。
四阿哥一怔——知道皇阿玛把自己长子和次子弄反了,于是笑着解释了一下。
毕竟皇阿玛孙子太多,能记得他这两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然后宫里又赏赐了好些东西,再加上永和宫的赏赐——一堆药材、锦缎、玩具什么的,光是拉回四贝勒府就用了两辆车。
拉回去的当天,四阿哥就让人把东西全部分发到各个院子里了。
四贝勒府里一片喜气洋洋,连带着福晋都看了四阿哥好几天的笑脸。
她一高兴,就说今年过年因着痘疾的原因,也没怎么好好过,提议说不如再过两个月,趁着端午的时候,后院里好好庆祝一番。
四阿哥不置可否。
宁樱院子里,一切终于慢慢回到了正轨——弘晖又开始回到了按照作息表运转的小日子:每天早上起来洗漱之后,很自觉的就去练字了。
他在小窗之下,小身子坐的端端正正,提着笔,一丝不苟的书写着。
宁樱微笑着站在门口,看着儿子的背影,然后就自己去膳房研究琢磨新的菜式。
母子两人各忙各的,都很专心。
白天的时光就这么静悄悄地过去了。
等弘晖写完了大字,他过来小膳房,一边自己扭着酸酸的小手腕,一边就缠着宁樱,就说想自己先把大字去送给阿玛看。
宁樱两只手上都是可可粉,她蹲下来,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儿子嫩嫩的小脸颊:“阿玛这会儿估计刚刚回来没多久,还正忙着呢,你去的话,阿玛未必有空。”
弘晖很得意的就微微一歪小脑袋:“阿玛对我,永远都会有空的!
正好宁樱也做好了新制的糕点,于是喊了小潘子和婷儿过来,又把糕点装进了食盒,然后就让他们送着弘晖去前院书房了。
弘晖一路蹦蹦跳跳到了阿玛前院书房,那看守前后院交界的小太监见是二阿哥过来,但是脸堆的像笑开了的花一般,低声下气地就给弘晖一行让开了门。
见弘晖阿哥吃力地迈着小胖腿,跨不过门槛,那小太监还要上前来抱他。
小潘子瞪了他一眼,上前去亲手把弘晖给抱过去了。
刚刚才翻过去,弘晖就看见了阿玛正好从书房里出来。
最疼他的阿玛!
弘晖一伸手,抢过了婷儿手中的食盒,高高兴兴地就在原地跺着小脚脚,邀功一样的把食盒举高高,口中大喊:“阿玛!阿玛!”
他才喊了两句,就倏地止住了。
阿玛后边跟着一个人,身材清瘦,从背后猛的一看:背着手的姿势倒是和阿玛一模一样。
四阿哥听见儿子的叫声,回过头来,一看见是弘晖,他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那人也跟着回过头来,是十三叔。
其实弘晖见十三叔的机会也不多,都是在宫里过年过节的时候才遇见的——这也是因为十三叔和阿玛走得近,总是在一处。
四阿哥上前来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目光落在他手上捧着的食盒,笑着就柔声道:“弘晖来给阿玛送吃的了吗?”
弘晖点了点头,很认真地道:“是额娘亲手做的!”
四阿哥亲手接过来食盒,微微打开,就闻见香气四溢——是桃花糕的甜香。
这是春天这一阵子的甜点,等到了五月里,也就没了。
上好的糯米揉面、里面配了酒酿和山药、豆沙,雪白的小团子一个个安静的趴在食盒中,上面覆盖着粉色的桃花瓣。
花瓣下还叠着淡淡豆绿色的叶片——是绿豆沙做的。
四阿哥轻轻关上食盒,指了指旁边的十三阿哥就道:“叫十三叔。”
弘晖本来就在打量着十三阿哥,听阿玛这么一说,他立即调转了身子,乖巧地喊道:“十三叔!”
十三阿哥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连婚配都未曾。
他低头看着弘晖可爱的小脸——很像四哥的一张小脸,眉目之间的神情尤其酷似。
十三阿哥忍不住就低头冲他轻轻一笑。
体察到这个笑容里蕴含的善意与喜欢,弘晖立即顺杆爬了。
他伸出白嫩的小胖手,牵住了十三阿哥的袖子,仰起脸冲他咧出一个卖萌的笑脸,奶声奶气道:“十三叔,你要走了吗?能不能带我出府去玩玩?”
十三阿哥一怔,还没说话,就听四阿哥在旁边叹了一口气:“前阵子种痘,孩子们都憋闷坏了。”
他摸了摸儿子的头,瞪了弘晖一眼,嘴角却是含着笑意的:“我看你是闲着了——把前阵子的课业补上再说吧。”
弘晖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低下脑袋,伸手在怀里掏了几下,把揣在怀里的一叠大字拿了出来,踮起脚尖,吃力地举高了交给四阿哥:“阿玛,我今天写的大字!写了一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