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沈夏转身离去,将桑守堂的痛苦隔绝在了身后,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慕弘苍看了一眼还再胡乱抓着自己身上的桑守堂,心头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感觉。
这毒药......是让人致幻的药吧。
就如同当初云贵妃一样。
他们没有直接回到临安街上的宅子,而是去了护城河边。
依旧是上次有些耳背的老艄公,依旧是空无一人的护城河。
一锭银子给出后,老艄公再次为二人划起了船来。
“恭喜你大仇得报。”
“也恭喜你得偿所愿。”
两人相视一笑,似有星光落在了彼此的眼中。
“我以前倒是没有想过,竟然有机会和弘国寒王同游护城河,还不止一次。”
沈夏的目光落在对面慕弘苍的头发上,那黑发被高高束在头顶,显得清爽俊朗,两边垂下的发丝又添了几分柔和。
慕弘苍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我以前也没有想过,竟然会遇到你这样的女子。”
这样冷淡的,热情的,残忍的,善良的......那么复杂的女子。
两人视线碰撞,皆在彼此的眼中见到自己的模样。
那么不舍而又释然的模样。
“咚!”
船猛然一晃荡,沈夏一时不稳向着旁边倒去。
“小心!”
慕弘苍连忙伸出手拉着沈夏,因为惯性沈夏跌进了他怀中。
温香软玉抱满怀。
耳边慕弘苍的心跳如鼓,沈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对不住对不住,小老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护河城中竟然有这样大一个石头。”耳背的老艄公连忙道歉,回头看到眼前的一幕却是体贴的笑笑。
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他理解!
老艄公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他又将身子背了过去,颇有几分“你们随意”的感觉。
眼前蒙上一层迷雾,沈夏大着胆子将双手从慕弘苍的腋下放到了他的肩头,她将头靠在慕弘苍的肩膀上,竟然是一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一咬下了狠劲。
慕弘苍吃痛,身子却未动分毫。他身子僵硬,除了疼痛还能感受到沈夏温热的呼吸扑在自己脖颈处的感觉。
他伸出手,一手环抱住她,一手摸了摸她的头,希望以此来给她安慰,一切尽在无言中,有湿意在慕弘苍肩头漫延开来,慕弘苍心头不由得一颤。
他轻轻捧起沈夏的头,看到她已是满脸泪痕的脸。
那一串晶莹的泪珠仿佛坠在了他的心上,轻柔却带着几分痛意。那蒙了水雾的眼里沾着一颗珠子,欲落未落,将沈夏的眸子衬的越发明亮起来。
慕弘苍攥紧了拳头,终于遵守了内心的呼唤。
有冰冷的唇落在了她的脸上,眼上......最后与她温热的唇落在了一起。
慕弘苍先前只是想吻去她的眼泪,却不想那柔软的触感让他着了迷,竟一时欲罢不能。她的眉眼、鼻梁、脸颊......每一寸都让她着迷,像是那入药的罂粟,沾染上便沉醉其中。
直到沈夏面色绯红,眼中愈显情意,慕弘苍才一个激灵分开了彼此。
月亮撒下银色的光辉,这光辉落船上相拥着的人儿身上,落在银银翠波的水面上。
微风荡过,水里两人的影子似乎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这涟漪缓缓绽开,就像是永恒的花,漾在了彼此的心间。
老艄公手中拿着船桨,将这小小的船划的更平稳了些。
他嘴角荡起笑意,口中有歌声缓缓地向着周围飘荡开去。
“绿杨堤,画船儿,正撞着一帆风赶上水。冯魁吃的醺醺醉,怎想着金山寺壁上诗。醒来不见多姝丽,冷清清空载月明归。”
老艄公的声音虽然带着几分苍老嘶哑,但这歌声听来却愈显韵味。
将怀里的人儿又拥紧了几分,慕弘苍不由得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可惜自己不是书生双渐,她也不是苏小卿。他们之间的阻碍......也不止一个冯魁。
老艄公将歌曲唱了一遍又一遍,护城河里划出的游河范围都已经到了尽头。艄公回过头,发现身后的两人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老艄公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又调转船头向着来路划去。
说来也奇怪,去年也有一对年轻的小男女深夜游河,那女娃娃长得可真是太漂亮了。想不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又有一对年轻的后生来找他游船。同样是一锭金子,这两人的感情似乎比去年那对要亲密的多啊!
不过......这两人怎么给他一种诀别的感觉,似乎要将今生的拥抱都报完似的。
想到这里,老艄公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人年纪大了啊,就是容易瞎想!
他转过身子,想同两人说点什么。
这一回头他才发现,船上已经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影。
原本两人坐着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锭金子。
老艄公看着这锭金子,心中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温润男子望向地上坐着的女子:“我准备好了小菜酒水,可愿陪师兄小酌一杯?”
沈夏这才站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宴庭,心头划过一丝暖意。师兄总是这样,这样贴心地护着她,她不说他便不问,但却总是愿意陪着她。
深吸了一口气,沈夏提脚向着屋内走去。
后面的宴庭在关门的瞬间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既然不舍,又何必分开?
沈夏到了院中,这才发现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花生米,辣炒田螺,拍黄瓜。都是她爱吃的菜。再加上晴连的好酒,人生逍遥事不过如此。
若是......再多一人就好了。
沈夏坐在石凳上,又催着宴庭也赶紧坐下。
酒斟满,透明清亮的酒水入喉却是辛辣刺喉。
“奇怪,这不是烈酒啊。”沈夏喃喃着,却是将杯中剩余悉数灌入喉中。
宴庭看着沈夏,眸里染上心疼。酒不是烈酒,但人的心哀愁几分,这酒便会加烈几分。
师妹,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难受?
“师兄,你怎么不喝啊!”沈夏眼中醉意明显,她看着宴庭面前的酒杯未动分毫,不由得问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