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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入局

嫡女云烟传 王歆睿 9055 2021-12-01 01:00

  冷云烟忽然就毫无预兆的倒地,这一下差点把萧雪吓个半死。

  几乎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萧雪就直接扑过去探了冷云烟的鼻息,感觉到冷云烟还有呼吸后,萧雪才松了一口气,冷云烟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该死在这个关口上。

  冷云烟虽然还有气息,可是她的鼻息太过微弱了,好像随时都会断掉一样。

  “主子,主子”萧雪试着叫了冷云烟好几声,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着躺在地上的冷云烟,萧雪伸手摸了摸自己锁骨附近,似乎是在挣扎什么。

  终究做出了决定一般,萧雪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然后吹响原本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原来是个传递信息的口哨。

  口哨的外观做的并不精巧,看起来也不过街边顶天不超过十文钱的料子和手工,并不能引起人多大的注意,甚至可以说不起眼。

  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吊坠下,有着精巧的机关术,便只是这机关术,就已经千金难求。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人出现在了萧雪的身后。

  “三更半夜的扰人清梦,大半夜的找我什么事儿”男人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还有些不耐烦,但萧雪似乎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

  这些年她伺候冷云烟,冷云烟辉煌时她受人阿谀奉承,冷云烟落魄时她跟着受尽冷眼,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仅仅是如此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只是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

  “她忽然摔倒了,鼻息很弱,我手里已经没有参丸了,我怕她出事儿”萧雪看着还躺在地上的冷云烟,萧雪心情有些复杂。

  对于冷云烟,她从来都做不到不参杂感情和利益的去看她。

  萧雪觉得冷云烟可怜,可同样的她没有可怜别人的资格,谁都可以同情冷云烟,她不行。

  “你手里没有参丸了,你都给她用了”萧雪隐隐听出,这后半句有着隐秘的怒火。

  “我用不到,可是她要是死了,我们岂不是满盘皆输了”萧雪虽然知道他生气了,但是却一点都不惧怕他。

  她的任务就是让冷云烟好好活着,其余的都不重要,包括她自己的生命。

  方才还吊儿郎当的男人忽然扑过来,一把把萧雪抱在怀里,整个人在颤抖,面上全是紧张之色,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不耐烦。

  “阿雪,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要是出事了,哥哥要怎么活啊,你本来也可以过大小姐的生活的,如今却只能伺候人,是哥哥对不住你,参丸是给你保命用的,不要在随便给别人了”

  萧雪感觉到自己哥哥的情绪,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叫自家哥哥救人。

  谁知男人只是看了一眼,说了句情绪过于激动,怒火攻心罢了。

  对于男人的平静,萧雪有些意外,她试探的开口“哥哥真的不在意她吗”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丢了三瓶药给萧雪,“两瓶参丸自己用,不许给别人,剩下一瓶给她”

  萧雪看着自己哥哥离去的背影,他或许以为自己走的很潇洒吧,可是萧雪却看到都是落寞。

  萧雪的目光落在冷云烟身上,哥哥总说她可怜,可她觉得冷云烟才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好像所有人都在算计她,可是算计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萧雪也不知道算计她究竟能得到什么,可是所有人都在算计,好像只要冷云烟过得不好,那么所有人都可以过得很好。

  萧雪不明白,可萧雪觉得冷云烟和夫人长得真像啊,果然是夫人的孩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夫人若是知道她的孩子受了这么多苦,九泉之下怕是也不能安宁吧。

  萧雪收起了口哨和哥哥留给她的药,又给冷云烟喂了一颗,大概过了一刻钟,冷云烟才悠悠转醒。

  “主子,你可算是醒了”冷云烟看着萧雪,她眼中的担心做不得假,可是冷云烟自己似乎隐隐闻到一股很淡的药草味,那种味道她好像在哪里闻过,只是一时之间有点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可是到底是谁呢?怎么感觉好像有段记忆莫名其妙的就不存在了。

  冷云烟还在想事情,可是萧雪却已经扶着她上了马车,催着她休息了。

  折腾了这么久,她的确有些累了,世子府毁于一旦,恭亲王府她也回不去,冷云烟觉得自己好像无处可去。

  原来,谁都不要她,真的不是一场错觉。

  最终冷云烟住在了客栈里,那是母亲的嫁妆,如今是她的了。

  身心疲惫,本该好眠,可是闭上眼,冷云烟总是会想起,那个生生被藤木敲下来的孩子,那种痛只要回想起来,身体和心脏都会一起跟着疼痛。

  冷汗浸湿了被褥,冷云烟也没有了睡觉的念头,干脆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原来回忆的疼痛持续了这么久,已经是三更半夜了,茶水已经凉透,她却不打算叫人来换,即使萧雪就住在她的隔壁,不过夜深人静,她更喜欢独处一会儿。

  推开窗户,明亮的月光把大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凉风习习,她却觉得这样最是舒服。

  楚御风终究还是死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那么她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忽然湿了得眼眶滚落泪珠,“楚御风那三年里,不止那三年,冷云烟是真的爱过你。我相信你也爱过我,不过你爱的不是冷云烟,是云浅柔,若是你知道当年你承诺过的浅柔被你后来如此对待,你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心疼,哪怕就那么一点点。罢了,你不会知道了,你已经死了,云浅柔也已经死了。”

  冷云烟用了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冷云烟是她,云浅柔也是她,可是楚御风能爱云浅柔却恨毒了冷云烟。

  回想这些年,冷云烟找不到自己有任何一件对不起楚御风的事情。

  对于冷云烟来说,她失去了爱人同时也失去了仇人,对于长都来说,只不过是少了个楚御风,一个楚御风并不值得在意,充其量有人谈论起有人感叹可惜了一个美男子。

  有时候美貌太过并不是好事儿,不管对于男人还是对于女人来说都一样。

  而美貌这件事儿,从来都是茶余饭后闲谈的焦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或爱己之美,或贪图他人之美。

  楚云轩有些无奈的听着那些人谈论美丑,什么选美大赛,什么投票第一美人。

  这长都第一美人当属玉星公主,但试问谁敢把玉星公主拿来投票选美?

  玉星不找你麻烦,你就烧了高香偷着笑吧,还敢往玉星身上撞,是嫌自己命长吗?

  “皇兄,皇兄”楚云轩被叫了两声才回神,就撞上楚云燕揶揄的眼神“想什么想的如此入迷,莫不是被美人勾了魂去”

  楚云轩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被美人勾了魂还不至于,常年对着玉星那张脸,对着别人早就免疫了,可是这世上比玉星更美的人恐怕是没有了,大楚第一美人岂是浪得虚名。

  “皇长姐生辰快到了,皇弟想好备什么礼物了嘛?”楚云轩喝了口茶,他就是为这个才走神了。

  玉星公主的生日,怕是又要大办了,每次玉星生辰都是兴师动众的,皇嫡长公主的生辰比帝后的还要隆重,可是帝后纵着,又身为皇嫡长公主,纵使心有不满也只能压下去。

  甚至有皇子甚至时常感叹,他们活的还不如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结果有一次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玉星公主耳朵里,玉星生生拿鞭子将那位皇子抽了个半死,从此残废了,可是帝后也只是不闻不问,甚至直接将皇子生母送到了皇子身边,说是体谅他们母子情深,相互照应,其实母子都被幽禁王府,而这位皇子封王也是被玉星抽残废以后获得的补偿罢了。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谈论玉星公主了。

  玉星公主的生辰,总归是怠慢不得的,楚云轩问楚云燕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的。

  他和玉星的确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可是这个长姐他确实猜不透。

  荣华富贵,琳琅珠玉,她什么都不缺,送什么好像都入不得她的眼。

  楚云轩甚至一度怀疑过,玉星并不是皇后的孩子,他不相信皇后那般仁善的人,会养出玉星这般阴毒蛇蝎的人,可若不是皇后亲生的,皇后虽然仁善却并非是个软柿子,换做别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皇长姐总归是什么都不缺的,皇兄你又是皇长姐的亲弟弟,你送给她的东西,只要是心意到了,她便是欢喜的吧”楚云燕对着楚云轩缓缓开口。

  “九弟不也是皇长姐的亲弟弟”楚云燕被楚云轩的话噎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五哥又不是不知,皇长姐向来看不上我们这些庶出的姊妹”

  楚云轩也没有多说什么,嫡庶有别,玉星公主的确看不上这些庶出的姊妹,他也不好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楚云瑶和楚云轩是嫡子女这件事儿,一直都是他心上的刺,他虽然贵为皇子可是庶出就是庶出,终究低人一等。

  若是他本就低人一等也就罢了,可是他原本是有机会成为嫡子的,这对姐弟和她母亲一样的令人厌恶。

  楚云轩沉默不语,他和玉星是亲姐弟,可是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懒得去理会罢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对他而言并没有致命的吸引力。

  楚云燕自称有事便离开了,楚云轩也没有留他,本就是偶然相遇,楼下嘈杂的声音还在讨论是谁是长都第二美人。

  第一自然是玉星公主楚云瑶,试问谁有胆子和命跟玉星公主抢。

  楚云轩起身准备离开,一抬眼却从开着的窗户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姑母?”有着些许疑问,却还是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他的姑母早就死去了。

  算算时间,他的姑母也已经与世长辞十年之久了吧。

  许是想到姑母,又想到姑母的孩子,楚云轩的脸色不太好看。

  姑母玉纤云那般一个巾帼女子,怎么有个那般不中用的女儿,玉纤云一生英明全部都毁在了这个女儿身上。

  楚云轩记得,姑母唯一还活着的孩子好像是叫冷云烟,身为姑母的女儿她着实不配。

  楚云轩不想再去看,索性转身下楼,按照年龄来看的话,刚才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姑母的女儿了。

  比起玉星的声名狼藉,冷云烟的名声更是不堪。

  一个被丈夫当着王公贵族的面捉奸女人。

  能有什么好名声,楚云轩内心有些烦躁,他不想看到这个女人,也不想回忆那些有关于姑母的时光,因为每次回忆的对比,都会让冷云烟更加不堪。

  楚云轩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倾诉的人,找不到能同他排解情绪的人,他明明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嫡长子。

  其实帝后给楚云轩的宠爱并不比给玉星的少,只是楚云轩不比玉星声名狼藉,自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少了一些。

  忽然之间,楚云轩觉得自己很想这位长姐,几乎没有犹豫的就进了宫。

  他是被特许可以随意出入宫门的王爷,虽然夜色已深,可是不见到长姐,他只怕是难以入眠了。

  楚云轩甚至没有让人通报就直接闯了进去,他是锦瑟宫的常客了,玉星公主也吩咐过若是他来不必拦着。

  楚云轩是唯一一个不是锦瑟宫的人,却可以自由出入锦瑟宫的。甚至连帝后来玉星这里都要先行禀报。

  “王爷稍待,公主正在沐浴”云锦给他奉了茶,就侍立在一旁,整个锦瑟宫里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楚云轩觉得楚云瑶这里是没有人气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冷冰冰的宫殿,冷冰冰的命令,冷冰冰的装饰。

  锦瑟宫是整个大楚最为奢华的地方,比帝后的宫殿还要华丽,纵使王公贵族都难求一颗的红玉珠,楚云瑶也只是用来垂坠珠帘。

  “这么晚了,你还过来,有什么急事吗”楚云瑶似乎永远都是这幅冷冰冰的样子。

  可楚云瑶生的却是十分的魅惑,那种清脆悦耳的声音和她这张脸十分不符。

  “姑母”楚云轩的开口,玉星却已经不觉得意外了,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她死了。

  “楚云瑶,你到底有没有心,她那么疼爱你!”楚云轩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吼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在玉星面前,他总是容易失控,玉星看到的永远都是他最真实的情绪。

  而这种感觉就是父皇母后也没有带给他,他和帝后之间好像隔了些什么,可是和楚云瑶却没有。

  明明在楚云瑶回来之前,他才是和父皇母后相处最久的人。

  “你见到她了”楚云轩永远都是楚云瑶的例外,所以哪怕玉星娇纵阴毒,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她和楚云轩不是亲姐弟。

  楚云轩愣了一下,“你知道”,玉星瞬间就明白了楚云轩的来意。

  “你回去吧,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姑母唯一还活着的女儿”玉星公主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在她生命受到威胁,你又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她一把”楚云轩只是觉得很诧异,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玉星落寞的目光。

  一时之间,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玉星。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嫡长姐刁蛮任性,肆意张扬,她何时如此落寞过?

  “她不配!姑母那般清风霁月之人,怎么会有她这般肮脏的女儿!”楚云轩的义愤填膺对上的是玉星冷冰的眼神。

  “肮脏,楚云轩对你来说什么是肮脏”

  “她被人当着众人的面捉奸在床还不算是肮脏吗!”楚云轩几乎是失态的喊出了这一句,他对冷云烟的种种偏见,大多源于那一场被他亲眼所见的捉奸在床。

  “啪”的一巴掌,整个宫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楚云轩有些不可置信,他在玉星这里是最任性不过了,可是玉星也只是纵着他,一句重话都没有,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冷云烟动手打了他。

  “长姐”玉星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稳住了自己颤抖的身子,一字一句却是问得楚云轩字字锥心。

  “楚云轩,你多大了?你亲眼看到了冷云烟与人欢好的场面吗?你以为当年的姑母是怎么嫁给恭亲王的,你自以为只唤她姑母就能掩盖当年的事实吗?你为她不平,却用最恶毒的揣度去看她唯一的女儿,这就是你对姑母的怀念吗?”

  “楚云轩,你是怀念姑母吗?你只是怀念你心中那个清风霁月的美好,不容许任何人给她一丁点的污点”

  “楚云轩,你好好想想,你要自欺欺人也就罢了,可你不能自欺欺人的时候迁怒他人,就算迁怒他人,这个人绝对也不可以是冷云烟”

  楚云轩万万没想到,她来找玉星竟然会是这个结果,楚云轩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锦瑟宫,玉星遣退了所有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开始落泪。

  “娘…娘亲,初薇好想你,阿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锦瑟宫里玉星公主抱着膝头无声落泪,依云楼里冷云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香炉里的青烟。

  冷云烟说了自己无处可去,要住在这里的时候,掌柜的干脆把最里面的一间房改给她住了。

  她暂时也没有要物色个宅院的打算,她不止要住在客栈,她还要全长都的人都知道她冷云烟竟然沦落到只能住在客栈里度日。

  冷云烟倒是要看看,她的那位好父亲,怎么平息苛待王府嫡女的声浪。

  或许苛待嫡女不能算什么大事,充其量就是家事儿,可问题就是她不仅仅是王府嫡女,她还是玉纤云唯一的女儿,而玉纤云是有军功在身的,苛待将军遗孤,便是国事儿了。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萧雪看着满室的烟雾走过去打开了窗子。

  主子自从那年回来以后,似乎就变得格外的喜欢侍弄药物,方才那些烟雾看起来没什么,可真真切切却都是毒雾。

  “主子,可需要在推波助澜一番”面对萧雪的询问,冷云烟只是笑了一下。

  推波助澜,这种事情又何必她自己亲自动手呢,自然有人会去做的。

  “玉星的生辰快到了吧”萧雪心领神会,那位嫡长的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恭亲王府苛待嫡女的事情,在玉星的生辰宴上传出去,那可真是精彩纷呈。“主子,三天后就是了”

  冷云烟笑了笑,毒烟随着微风进入她的身体,当初楚御风的那几十藤木,让她彻底的伤了身子。

  总是会觉得腹部隐隐作痛,只有这种药草可以让她短暂的缓解疼痛。

  她爱了楚御风九年,嫁给他三年,最后换来的只是一身的伤痛以及再也不会有孩子了的下场,想想都觉得可笑。

  楚御风虽然死了,可留给冷云烟的伤痛,每时每刻都会提醒她,那段感情是何等的不堪。

  “玉星公主左右什么都不缺,这贺礼不失礼数即可”冷云烟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卷,想了想却还是改了主意。“萧雪,母亲的那只臂钏可带了”

  “主子,那可是王妃娘娘的遗物啊,娘娘生前最是喜欢了,您用她送人不太好吧”萧雪有些不忍心,只是一场可以有很多种方式的算计,为什么一定要用生母最珍爱的东西。

  “既然带了,那便用她给玉星做生辰礼吧”萧雪知道,冷云烟做了决定,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将那臂钏拿来吧,我想看看”

  萧雪只得寻了臂钏给冷云烟送来,又悄无声息的退下。

  告别也好,怀念也罢,似乎这位郡主殿下并不是很在意王妃娘娘的遗物。

  冷云烟看着臂钏,那是一只水晶的臂钏,其实并不值什么钱,只是上面的点缀却不太一样,别人家的臂钏都是花草金玉之类的,可是这只是水晶的。

  蓝色水晶打磨而成的臂钏,上面镂空的地方也镶金点玉,却和寻常臂钏的结构完全反了过来。

  臂钏上还镂刻着一条龙,是完全隐藏在水晶上的,若不仔细拿到手里端详,断然是不会知道的。

  这都不是冷云烟在意的,冷云烟最在意的是,那条龙的龙角上分别刻着寒和云。

  云是玉纤云可是寒是谁?冷云烟其实并不太想知道这个答案,母亲不爱父亲,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实。

  因为不爱父亲,所以连同自己都不被玉纤云喜欢。

  有些时候,就那么些零碎的小物件,就能勾起人的回忆,或者美好,或者不堪。

  “母亲母亲,烟儿的新裙子好看吗?”那天冷云烟穿了条绯红色的裙子,兴冲冲的跑到玉纤云面前,希望母亲可以夸她一句好看。

  谁知玉纤云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她精心打扮,最后只换来了这八个字。

  犹如一盆入了秋的凉水浇了下来,让她从头凉到脚。

  从此她记住了母亲说的,女孩子要端庄大方,轻声细语。

  那个时候,玉纤云就是看着这个臂钏,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冷云烟。

  许是小孩子太过闹腾,也或者是不甘心被无视,冷云烟自己也忘记了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跑过去从玉纤云手里夺过了臂钏,一把摔在地上。

  好好的一只臂钏,登时四分五裂。冷云烟就那样气呼呼的看着玉纤云,那个时候她第一次看到玉纤云不同于平时的眼神。

  忽然之间,冷云烟觉得自己好像被千万根针扎过一般,“母…”她话还没说完,一巴掌就重重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好像是玉纤云第一次打她,忽然之间她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哭着跑出了母亲的院子。

  听说后来,母亲找了能人巧匠修补那只臂钏,可是臂钏损坏的太过严重,要想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才有了如今这个镶金点玉的臂钏,只是那只龙缺了一角,镂刻寒字的那只角不见了,母亲修补时没有让匠人修补那只角,直到如今这只臂钏都缺了一只龙角。

  冷云烟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坐拥荣华富贵却对这只臂钏如此情有独钟呢?

  她总觉得,这只臂钏会掀开很多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只是不论好坏,这个秘密她都要知道。

  玉星的生辰快到了,不知道她看到这只臂钏会作何反应呢?

  这位公主,似乎对于冷云烟的母亲玉纤云过分关心了。

  她的母亲玉纤云巾帼英雄,被人敬仰爱慕都很正常,可是当这个人是玉星公主的时候,她就该重新考虑发生这件事儿的可能性了。

  “母亲,为什么你就好像一个谜团一样,明明你已经过世很多年了,可是好像你永远都活在别人心里,把所有人都搅进一个谜团里。”这个臂钏其实对于冷云烟来说,没有那么大的意义,也没有那么多的回忆。

  玉纤云留给她的遗物,又何止这一件,可她不知道是,有些你弃若敝履的东西,却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不过三天而已,转眼罢了,三天以后,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香炉里的烟还在纷纷涌出,冷云烟却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这么快就有人耐不住性子了吗?她这才回来第一天。

  “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呢?”她死过很多次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惧怕什么呢?

  “郡主殿下,名不虚传”有些阴鸷的声音传入冷云烟耳中,他不喜欢这种声音,熟悉的令人厌恶。

  “燕之楚”冷云烟有些诧异,这个人怎么还活着,她活着就意味着自己的秘密可能会泄露,可是他既然活着,这么多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郡主殿下,是燕某小看你了,不过郡主殿下也未尝不是小看了燕某,燕某还活着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冷云烟一点都不想和这个男人有所纠缠。

  “你来杀我?”

  “非也,郡主这么美的女人,杀了多可惜,燕某相合郡主做个交易”

  冷云烟蹙眉看他,等着燕之楚的后话。

  “燕某替郡主保守秘密,郡主为燕某……,郡主若是不同意,燕某就只要将郡主的秘密说出去了”

  “你威胁我”

  “燕某不敢,郡主不是三年前的郡主,燕某也非三年前的燕之楚”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自然”

  冷云烟叹气,这趟浑水,似乎越来越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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