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兀颜是块材料。”裴锦瑶调侃着撩袍坐在床边,对小密探说道:“你算着日子,等他给会兰传了话咱们就去海西转悠转悠。”
“祖宗诶!”老文翘起兰花指抿了抿头发,“这是老胡的地盘,可不能叫他抓住把柄。”
裴锦瑶挺直腰杆,粉白的小拳头用力捶打床沿,“我不怕!”
“您仔细手疼。”老文被她嚷的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祖宗,小点声好不好?”
小密探走到老文身边伸出手指戳戳他腰眼,“有结界,没事儿。”
老文一张脸皱皱巴巴,目光复杂,“小洪子去提水说话功夫就回来。还是小心为上。”
小石子在外头望风呢。只要小洪子冒头就学鸟叫。不过谨慎些总归没错。小密探没有反驳,解下腰间的董糖捧给裴锦瑶,“这处不比自家地方,您受委屈了。”
裴锦瑶弯唇笑了,从小密探掌心拿起荷包,招呼山鼠精和老文,“来,你们也吃。”
老文和山鼠精放下手里的活计围拢到裴锦瑶身边,一边吃糖一边说笑。外面清脆的鸟叫一声高过一声,屋里的笑声停顿片刻,就又响了起来。
洪副将借着提水去听胡成宗吩咐。他想要一份裴锦瑶的亲笔书信或是印鉴。反正只要是能证明裴神机使是裴神机使的信物就行。
要了亲命了。
光是东厂小领班和老探子就不好应付了,外加一个有把子傻力气的妖精和会法术的石泉。
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啊。
将军有心算计,以裴神机使的机灵劲儿,肯定心里有数。虽说把他留了下来,可谁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再则裴神机使东西都是老文和阿发收着的。就连妖精都插不上手。
洪副将心情格外沉重。将军的命令他不敢违逆。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在卫所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他不是单打独斗。
进到屋里,三人一妖仍旧嘻嘻哈哈,一个个乐得小脸蛋红扑扑的。
瞧着怪瘆得慌的。洪副将沏好茶,再将剩下的热水倒进水盆里,“晌午将军给您接风,有烤全羊呐。”
山鼠精一听眼睛就亮了。
真好!又能长心眼了!
……
与此同时,云海月将薄毯停在西厂。把围坐在一起嗑瓜子聊闲天的小梅子等人吓了一跳。怎么说回就回了,辽东那边的事儿都办妥了?
仔细瞅瞅不见裴锦瑶,心里就有了底。准是裴神机使吩咐云道长回来督促他们种菜。
唉,他们哪敢偷懒。
云海月与他们寒暄几句,带着术甲去往东厂。把人交给燕督主,这趟差事才算办好。
燕凰玉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术甲。他还以为裴锦瑶会等到辽东事了,再带术甲回京。
术甲身穿道袍,对人只说是在裴神机使在辽东救下的同行。人人都知道裴神机使对同行格外照顾。也就没人多心。燕凰玉不打算把他关进东厂大牢,而是交给云海月看管。
再见云海月,白英非常高兴。神机司的人不在,整个东华门变得异常安静。
一点意思都没有。虽然只回来一个云道长,也能热闹点。
……
扮成工匠的兀颜终于回到海西部族。
望着熟悉的草原,竟生出隔世之感。他现在也是有平安符的人了!兀颜隔着衣服拍拍挂在胸前的平安符,底气十足。
临走前,裴神机使另外给他一道符,说是给会兰的见面礼。
啧啧,裴神机使想到太周到了。
当然了他也没有失礼。随身带着的漂亮石头一个不剩全送给裴神机使。还许诺只要裴神机使肯赏光到草原与会兰相见,还有重礼。
漂亮石头嘛,会兰有的是。送多少都行。
他不心疼!
“裴神机使画的符!”兀颜二话不说给会兰挂在脖子上,“趋吉避凶。你贴身戴着。”
啥玩意儿啊?会兰将其捏起来细看,“不是说神机使不送符吗?这东西打哪儿来的?”
“都告诉你是裴神机使画的了。”兀颜端起桌上的奶茶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碗,用手背擦擦嘴,“这回去兴隆镇真长见识了。”絮絮说着裴神机使在花海中做法,目中满是钦佩。
兀颜的态度跟他想的不一样。没想到去了没几天,就一口一个裴神机使。会兰诧异又好奇。究竟裴神机使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令兀颜对她心悦诚服。
“石头全送她了。”兀颜给空碗里倒满奶茶,“头回打交道她买了几颗鸽血红,银票一张不少还她了。”
会兰眉头皱成一团,“你……为什么啊?”
买的就是买的。把钱还给人家是怎么个说法?
兀颜回给他一个“你傻啊”的眼神,“这条线算是搭上了。”
“真的?”会兰喜出望外,“好!太好了!”低头看看黄澄澄的平安符。裴神机使亲手画的,是个好东西。小心翼翼贴身放好,笑着点点头。石头是死物。用死物换活人的帮助简直不要太划算。虽然兀颜把到手的银子又还了回去,但他也不亏。
兀颜咕咚咕咚又喝一大碗奶茶,反手擦擦嘴,“不过嘛……”
还有“不过”?会兰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她啊……”兀颜压低声音,“是奔着独虎来的。我跟她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让她亲自来一趟跟你细说。”
会兰唇畔笑意渐渐消失,“她想把独虎带回去立功?可我们要留下他做一面虎皮大旗。其他各部也是看在独虎的面上才肯与我们兵合一处。有几个小部族还在犹豫,如果裴三带走独虎,岂不是功亏一篑?”
“只要她愿意来跟你谈就行!”兀颜正色道:“你那儿不是还有好些漂亮石头吗?送她,都送她。你别忘了,汉人有句话说的好,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她这次回给我两道平安符算是扯平。下次再送,她拿什么做回礼?再给符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会兰垂下眼帘认真思量片刻,仰起头发问,“她是否如传言那般难缠?”
难缠?
兀颜微微一怔,继而说道:“没觉着啊。办事挺上道儿,说话……她是高人,说的话有点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