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密探将小贼交给“路人”,折返仙歌楼取了只烧鹅拎回裴府。
老文在清芳院门口急的团团转,“发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裴神机使催了好几次了。”
小密探笑弯了眼睛,“小耗子不是搓汤圆了么?裴神机使没尝尝?”
“别提了。”老文重重叹息,“吃完甜的吵着吃咸的。”伸手去拿烧鹅,“给我吧。我去灶间斩开赶紧端上桌。”
小密探哦了声,“我去瞧瞧裴神机使。”
老文摆摆手,“去吧,去吧。”
小密探脚步轻快进了屋,就见裴锦瑶抱着贵哥儿给它喂小鱼干。猫儿嘴小,吃东西秀秀气气。一条小鱼干嚼进去半条,余下半条掉在裴锦瑶掌心,裴锦瑶噗嗤一声乐了,轻声赞道:“我们贵哥儿吃的真好看。”听见脚步声,扬起脸,“诶?阿发回来了?”
小密探笑容满面,“裴神机使,小的方才在街上撞见王狐王先生了。”
“王先生?”裴锦瑶惊喜不已,“他几时到在京城的?范先生跟他一起吗?”
“没有,就王先生一人。说是今儿早上进的城。”小密探给贵哥儿顺着背上的毛,“小的都打听清楚了,王先生就住在祥安胡同,范先生居处。”
“好好!”裴锦瑶面上一团喜气,“你拿我的帖子送到祥安胡同。明天我要亲自前去拜望。”
“您忘了?明儿个是您跟梅老道斗法的日子。”小密探就手把贵哥儿抱起来,让它窝在自己臂弯掂了掂,“哎呦,小贵子又胖了。”
裴锦瑶颦了颦眉,“你去给刘家大爷送个信儿,就说名师近在眼前。能不能请得动,全凭他们的本事。”
闻言,小密探手臂一软,差点把贵哥儿摔了,“裴神机使那可是王狐啊,您留给自家兄弟多好。”
裴锦瑶把掌心的小鱼干放在干净帕子上,“这不是我说留就留的。你照我吩咐去办。再就是,刘家大爷要是想来看我斗法,给他留个座儿。”
小密探哦了声。
裴锦瑶继续说道:“去完刘府你去趟东华门,看看云道长精神头如何。要是大好了,就带他去仙歌楼吃顿席面,再上街逛逛买买东西看看皮影儿。”说着,递给小密探一沓银票,“不用省着花,剩下的拿去给小的们分分。沽几壶水酒暖暖身子。大过年的他们都在外边跑,也很辛苦。”
小密探把贵哥儿放在桌上,揣好银票,“小的这就去办。”
小密探前脚刚走,老文后脚就把一堆吃食端上了桌。烧鹅,酱肘子,干烧鲤鱼,红焖羊肉,素炒青菜,干果鲜果外加一壶东厂自酿果子酒。
贵哥儿蹲坐在桌上好奇的看了一圈,扬起脸朝裴锦瑶喵喵叫了好几声。老文把它抱起来交给翠巧,“把小贵子送到二老爷那边吧。好让裴神机使清清静静吃口饭。”
贵哥儿扒住翠巧的肩头,用哀怨的目光望着裴锦瑶。
“送去吧。”老文催促道:“二老爷命人给小贵子焙了好些小鱼干,就等着它过去吃呢。”
翠巧给贵哥儿罩了件缂丝小斗篷,抱着它出了门。
老文给裴锦瑶斟满果子酒,“您少喝点松快松快。这些日子够累的了。等明儿个您赢了梅老道,小的做几道拿手菜好生庆贺。”
裴锦瑶端起酒盏,悠悠叹口气,“梅老道卜的卦比我过的桥还多,能不能赢得了他还真不好说。至于观星摆阵……”
老文笑眯眯接道:“您有十成十的把握。”
“没有。”裴锦瑶一饮而尽,撂下酒盏拿起牙著夹了点焖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嚼。
老文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印印额角。明天就斗法了呀!裴神机使临时抱佛脚来不来得及?
算了,算了。就这么着吧。
若是裴神机使输了也不怕。大不了把梅老道做掉!老文紧咬嘴唇,合计着让梅老道喝水噎死还是洗脸溺死的当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老爷准是想留贵哥儿过夜。打发翠巧回来知会裴神机使。老文扭脸向门口望去,小密探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裴神机使!”
裴锦瑶放下牙著,“你不是出去办差吗?这么快就办完了?”
“小的出了大门正巧碰上白英。”小密探手上托着个匣子,“督主派他给您送东西。小的帮他拿进来。”
燕六送来的?裴锦瑶用巾子擦擦手,接过匣子将其打开,里面是用玉石雕琢而成,巴掌大的宫灯。
裴锦瑶把宫灯从匣子里拿出来,笑着说道:“他一定是知道我今晚不去赏灯,所以才送这个给我。”
小密探和老文对视一眼。裴神机使不会被督主用个小破宫灯就哄了去吧?
玉是好玉,雕工属实糙了点。一看就知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不值几个钱。
“瞧着像是街市上买的。”小密探凑到裴锦瑶身侧,轻声说道:“督主这些日子为了抓刘桐四处奔波,实在抽不出空闲给您预备像样的礼物。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他。”
老文抬起眼帘瞅了瞅小密探。阿发故意说督主坏话呢。这样……不大好吧。
小密探给老文使个眼色,老文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说道:“是啊,虽说礼物不像样,但也是花了钱的。您要是不喜欢,就放库里收着。巴掌大的玩意儿也不占多少地方。”
小密探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还是老文叔嘴皮子利索。
裴锦瑶乜了他俩一眼,沉声道:“谁说我不喜欢?我要把它摆在床头。”
小密探和老文打了个冷颤。
裴神机使真就被小破宫灯迷了心窍?还要把它放在床头,睹物思人吗?
老文眼珠儿转了转,阻拦道:“使不得,使不得。贵哥儿淘气,一不小心踢到地上就碎成渣了。”
裴锦瑶没答话,把小宫灯托在掌心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
……
翌日,裴锦瑶起个大早。换上新做好的道袍,头顶插一根桃木簪,身后背着桃木剑,乘车来到城郊十定河。
因为此番斗法需要摆阵,在城里施展不开所以就在十定河边上搭了台子。
河边叫买叫卖声不绝于耳,比趁墟还要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