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给五百两银子,我没要?”沈暖玉不禁感到惊讶,“我为什么没要?”
五百两银子在这里简直是一笔巨款。
这会儿屋里只有馨香和沈暖玉两人。
馨香眼见着沈暖玉十分惊讶,压低声音解释了原委。
倒不是原主敏感装清高。
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别太早就对一件事情下结论。
“那时奶奶才嫁进侯府不久,去唐太太家参加酒宴,那日来了个西域女行商,因为办喜事,忌讳口角争吵,都图个吉利,唐家人不好撵出去,又不差一口吃食,就让那女商人入了散席。谁知道那女商人忒是能说会道,有心计的,趁人不备,混到了上席去,向各家太太奶奶们卖起了随身带着的耳饰。都是西域带来的便宜东西,却卖出了五倍十倍的价儿,但各家太太、奶奶们瞧着新奇,又都是不差钱的,大家凑在一起图一乐呵,又相互攀比着,也就都买了一些。”
“……一个草编的耳钉,也要卖十两银子……见众人都要买,奶奶手里又没有余钱,在人堆里不买又不好,便先找个了净手的理由脱了身。”
“只谁成想,那女商人盯上奶奶了,奶奶从净房出来,那女商人就在那等着,拿出几个丁香来,花言巧语百般的撺掇奶奶买。奶奶委婉拒绝了,只那女商人还不肯走,见没有要买的意思,就讹赖上了,竟是说奶奶偷拿了她一副耳钉,非要奶奶出十两银子赔补不可。”
“可奶奶随身哪能带那么多银子呢,最后闹得唐家的人都知道了,奶奶是何等身份,唐家的丫鬟赶紧压下了此事,最后唐家的大管家将那女商人撵打了出去,暗暗压下了此事。只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许多人也知道了这么一档子事,闹得好是没脸子……回家之后,二太太将奶奶叫到舒云院好是说了一顿,后来不知道二太太和侯爷说了什么,侯爷也没说劝奶奶,什么都不说,第二日直接就让人送了五百两银子过来……”
听的沈暖玉好是憋闷生气,问馨香道:“当日侯府同去唐家的还有谁?”
馨香回忆,“几位奶奶都去了。”
想来那女商人要不经人指点,怎么会专碰瓷原主。这事外人倒不一定做,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府里哪位奶奶撺掇的吧。
沈暖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只是事情过去的太久,到底是哪位做的,已无可查证。
等梳头的夏义媳妇过来,梳了头,上了妆,便过安怡居请安去了。
冯氏带了高涌新纳进府里的妾过来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请安。
老太太笑着摆手让人近前来,握过了那春红水葱一般嫩白的手,细端量着,笑着问了几句,然后评价说:“长得当真标致,安安静静的,招人疼。”
多大年纪?
十五岁。
叫什么名字?
春红。
沈暖玉想起来馨香说的,二爷高涌今年三十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从一言一行看,这春红是位冷美人。瓜子脸,皮肤白皙得如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嘴唇略显得有些白,脸上没擦脂粉,只淡淡描了眉。衣服和头面,也都是顶新的,想来很得高二爷的心。
那春红侍立在冯氏身旁,安安分分的,不怎么爱说话,垂眸,水眸里没什么光彩。
老太太让众人散了,徐氏被三太太叫到微云院去,三太太脸色不大好。
沈暖玉余光看了看二太太,还好二太太没有叫她过舒云院的意思。
次序走着,冯氏给春红介绍说:“这位是三奶奶,这位是六奶奶,都是性情极好的人,没事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那春红依言给沈暖玉和小梅氏行礼。
小梅氏笑着点了点头,看看那春红,又看向冯氏,笑着说:“二嫂自来是性情极和善的人,春红妹妹多了位知疼知热善解人意的好阿姊照顾,是极好的。”
冯氏笑笑,便就握住了春红的手,看向沈暖玉和小梅氏,笑道:“终日里头困在家里,难得碰着这样一位标致的妹妹,有她陪着我在家里解闷,也是好的。”
小梅氏点点头,一笑。
沈暖玉扯了扯唇角,也做出个合时宜的微笑表情。
“到底是年纪小些,从未离过家,刚进府,有些不适应,我说带她出来走走,散散心呢。”冯氏又笑着说,仿若在解释这春红为何看着如此消瘦,脸上也淡淡的,眸子里带着股子忧伤,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般的。
“习惯了就好呢。”小梅氏笑着说,“我才进府的那会儿也是,说句没出息的话,想家,偷偷抹了多少眼泪呢。”
几人听了都笑起来。
“她也是喜欢画画的人,”冯氏握着春红的手,笑说:“三奶奶是极擅长画画的,暖风院里贴着的图可多着,有空你去那儿走走开开眼界。”
听的沈暖玉心虚。
那春红听了,倒是看了看沈暖玉。
两人对视上,春红微微福身给沈暖玉行了个礼。
沈暖玉回了个笑。
冯氏见了想,便对春红道:“等明儿你画了画,让三奶奶点拨你,经她一点拨,保准有进益的。”
“二嫂不要捧我了。”沈暖玉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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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用饭的当儿。
在徐氏院里,大丫鬟敏珠拿来镶着红宝石的戒指服侍徐氏戴在食指上。
徐氏也来了月信。
“那馨香什么口风?”昨晚高潭回来的早,刚才被三太太叫去,徐氏还没来得急细问敏珠昨天下午的事。
敏珠摇了摇头,说:“是一块铁板,敲打不动。”
徐氏早猜到了一般,笑说:“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瞧瞧馨香,再瞧瞧喜兰。”
敏珠听这语气不大好,便更恭敬的递过筷子,低眉顺目道:“喜兰自来性子轻浮,仗着自己在丫鬟堆里长得极标致,就起了狐媚子一般的心。”
徐氏笑笑,也不接敏珠递过来的筷子,“我瞧着你到不次于她。”
听的敏珠霎时脸色大变,忙放下了筷子,跪在地上,起誓道:“奴婢对奶奶是一百个忠心,若要有一分一毫违背奶奶勾引爷们儿的心,我……我不得好死!”
“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徐氏扑哧一声笑了,拉敏珠起来,“你太心惊了些,我说你长得倒不比喜兰差,你倒想哪里去了。”
敏珠听这话才松了一口气,也勉强赔出个笑容,道:“奶奶太抬举奴婢,奴婢自己的容貌自己有数,自是不及奶奶十分有一的。”
“这倒不然,”徐氏笑着说:“五爷房里那几个,哪个比得上你,正好今儿我来了小日子,不如晚上留你服侍五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