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入春以来
东起镇的车马航不大,等着做生意的也就三两个人。
年结前后,租车寄信拉货到外地的生意都很多,车马航很是赚了一笔。
然这会子年结过完了,大家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车马航便进入了淡季。
没生意的店子,本就容易让人提不起精神,这会子天色既早又冷,几人更是昏昏欲睡。
江若暖进到店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她的到来让靠门口的中年男子精神一振,职业笑容瞬间爬上了脸:“小姑娘,你是要寄信还是寄货呢?”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能来这里的,基本都是这两种情况。
独身一人到外地或是租车的情况很少。
前者太危险,后者,一般这种年纪的小姑娘都不会赶车,要租也应该是个大男人过来。
不过,在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江若暖后,中年男子的笑容便敛去不少。
小姑娘衣着普通得很,又两手空空,大半是寄信或寄不怎么值钱的小物件儿。
这种生意不怎么挣钱。
江若暖并不知道只是一个照面,中年男子便将她分析了个遍。
“我不寄东西。”她答了一句,同时环视了一下店铺以及后边的院子,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还是试探性的问道:“大叔,你们这儿有烂板车吗?”
江若暖想过了,板车没有车厢,用料最少,定然是最便宜的。
如果非要拆一辆车,就让她拆最便宜的吧!
若还能是报废的烂车,那就更美不过。
话音一落,店里的几个人脸都黑了。
什么叫有烂板车?是在咒他们的车赶紧坏掉吗?还是说他们店卖烂货?
这次江若暖倒是机灵,敏锐察觉到几人的不愉,当即改了口:“我是问,有没有二手的板车寄卖在你们这儿?”
闻言几人的面色稍霁。
靠门处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没有,我们这儿只有新板车卖,还有就是拉货送信,弱不需要,就到别处玩去吧。”
居然不卖二手车?
江若暖有些失望,看来预算要往上调一调了。
想了想,江若暖咬了咬牙,沉了沉声音问道:“那新的板车要多少钱?”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伸出四根手指道:“四两。”
江若暖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愿相信:“四两?”
四两,在现代购买力就是四千块,人家电动的三轮车也就差不多这个价格,你两个车轱辘跟块破木板,就得四两,咋不去抢呢?
而且人家电动车有电瓶,你个破板车有什么?
大脸吗?
再次得到中年男子肯定的答复,江若暖深吸了口气,强行安捺住掉头就走的冲动,又试探性的问了一个问题:“那……你们这儿有车轱辘卖吗?”
她觉得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可这些天来,卖糖和糖画,加上坑来的五十两,她的分成就在两成左右,也就是十二两。
四两银子,分去了她的小半壁江山,她如何舍得?
所以,冒着被打的风险,江若暖还是问了出来。
中年男子愣了愣,随即皮笑肉不笑的答了句:“有啊,拆掉木板不就有了吗?”
江若暖:“……”
“哎!”江若暖仰天长叹一声,离开了车马航。
四两银子,嗯,四千块买两个轮子,回去还要自己做自行车架,真是史上第一死贵单车。
性价比极差的那种。
要知道,前世,她买辆单车,能给的价格……嗯,两百块,不能再多了!
想想,有时候吧,多喝半个时辰的冷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又或者,回去跟父亲多磨一段时间的嘴皮子,也挺好。
……
……
……
“自入春以来,我便独得蚊虫恩宠,我劝蚊虫,要雨露均沾,可蚊虫不听,就咬我,就咬我……”
这是江若暖近期生活的真实写照。
春天是一个万物萌发的季节,包括蚊子。
有一种蚊子,前一年刚出生的时候,碰上冬季,没来得及饱餐一顿,便要匆匆找个缝隙趴着,进入冬眠,待来年春天,再做打算。
饿了一个冬天的蚊子,自然是凶猛如虎狼,盯上一口皮肤都能肿。
最近便是这类蚊子出动的季节。
江若暖姐妹两人脸上手上都不知道被咬了多少个小红点,有些严重的,还肿了起来。
钱氏每每看到两人的脸,便忧心忡忡道:“这怕是要被咬破相,可怎么办才好?”
可担心也没法子。
种种客观原因导致了他们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
首先,是地方狭窄。
东厢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被按照2:1的笔力,用木板隔了开来。
江若暖姐妹一起睡,自然是用了大些的那边。
可大,也是相对的,两人的床宽度都不到一米五,睡两个人也就刚刚好。
此外,江若暖睡觉是个不安分的。
往往躺进被窝的时候是竖着的,半夜就变成了横着或斜着的了。
如此,手啊脚的,被无意识伸出床外,进而将蚊帐推出一个弧度,再正常不过。
猛如虎的蚊子,找到了突破口,还不抓住机会把人往死里吸血?
这可苦了江若晴。
她睡眠浅,文字大半夜的在耳边嗡嗡嗡的吵得她睡不着。
偶尔她将被子蒙过头,但没一会儿,就会捂出一身汉。
无法,江若晴只得起身打蚊子。
“啪,啪,啪啪啪……”
动静大,江若暖哪里还睡得着?
索性也就跟着爬起来打蚊子。
这种时候,往往旁边一板之隔的江若晨,也会睡眼惺忪的跑过来看他们打蚊子。
三人真是苦不堪言啊!
这天上午,江若暖顶着一双熊猫眼,坐在院子中,对着针线布料唉声叹气。
自行车的事情,迟迟没有进展,本就让她辗转难眠。
等到深夜好不容易入睡,又碰上蚊虫作妖,江若暖感觉,自己怕是要精神衰弱了。
深吸了口气,江若暖视线落在江若晴那满脸包的小脸上,眼神黯了暗。
如果这些情况只是牵扯到她自个儿,江若暖都不会如此闹心。
但因为她睡觉不安分,是牵连到了江若晴与江若晨的。
这另她压力山大。
怎么办呢?
重新买地建个宽敞的屋子?痴心妄想。
可东厢就这么大点地方,难道要挖个地下室或是建个二层楼?不现实。
江若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
是啊,房子不能建二层,难道床还不行吗?
我要做个架床!
江若暖精神一振,忙进了屋子,开始画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