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心肠
云离一连折腾了几日,坐立不安。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做不到看着徐雪殇投进南宫清的怀抱,可也深知自己的身份,自己是配不上他家主子的。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主子,南宫清要娶的不是杜雪舞而是她杜雪凝?他心中矛盾至极,眼中更是一片茫然。两府之间只隔了条街道,公主府有喜怎么能瞒得过徐府?这下徐府的几个老人都不干了……
“主子,那可是你的未婚夫,他都要娶别人了,你怎么还看得下去书?”。司兰是又急又气,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抢过了徐雪殇手中的书,直接就给合上放到了一旁,整个人都压向徐雪殇,弄得徐雪殇一阵后退。“我说小祖宗,你不会是要学郡主把自己的男人让出去吧?你给我争点气好不好?”徐雪殇无语,这可不是争气的事情。身边司兰依旧喋喋不休,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凭什么啊?主子,杜雪舞的娘抢了你母亲的丈夫,如今她又来抢你的丈夫?咱们当真是欠了她们不成?”司兰越说越激动,恨不能立即拽着徐雪殇去公主府,告诉南宫清立即马上给她取消婚礼。即便他南宫清要娶,也要娶她家主子才是正理。“咱们跟公主府可是下过定的!”
看着徐雪殇被司兰抻过来,拉过去,满脸无奈的样子,徐申一阵无语。他家媳妇这性子真是一点儿没变,本以为老了老了,能沉稳一些,结果还是火爆脾气依旧。他拉过媳妇,好气又好笑地劝解,“司兰,主子的事情她自己做主,走吧!”他家主子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啊!主子怕是心里也不好受吧,否则为何几日来都没有处理事物、没有谋划除去太子和宁王的计划?司兰没有办法,气的一跺脚离开了,“我去找姑爷!”话闭,人向外走去。徐申立即追了上去,徐雪殇随后,刚回来的云离被司兰撞了一下,“兰姨!”司兰却是没有搭理他,继续大步向外走。“司兰!”徐申趁机拉住了他的手臂,“司兰……”到底是男人,力气大,司兰被拦了下来。
云离一脸懵逼的瞅着徐申夫妇,又瞅向徐雪殇,徐雪殇却是跟没看见他一样,直接就跪在了司兰面前。“主子!”司兰被吓住了,刚刚俯身要扶徐雪殇起来,徐雪殇手中的药丸就被她弹入了司兰嘴中,入口即化。“兰姨,这是软筋散,七日后您就能行走自如。”徐雪殇歉疚地望向司兰,给司兰生生磕了三个头,吓得徐申和云离都张大了嘴巴,定在了那里。要知道他们是仆,徐雪殇是主,这自古以来主仆有别,她怎么能跪自己?“我知道您疼我,是凝儿不孝。”司兰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徐申怀中。“他不能知道我是谁!我做的事太过凶险,他和敬哥哥都不能知道。”听了这些话,徐申一阵哽咽,他这些年名义上是徐雪殇的下人,实际上他早已经把徐雪殇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为人父母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可你是女子,你已经十八了。你要为你的将来打算呐!”徐雪殇嘴角上扬,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全身而退,谈何未来?“你一肩扛起这么多事情,我心疼,就是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和哥哥们也会心疼死的。”司兰全身无力,哭着、叫着。“能护着他们一生安宁,凝儿无悔无怨。”说罢,徐雪殇起身向回走。“主子……”司兰哭的声嘶力竭,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心疼到大的孩子会遗憾一生。徐雪殇顿住了脚步,背对着司兰道:“那是我的命,兰姨!自我从火海里死里逃生,就注定了我这辈子只能活在地狱里。”她大步离去,剩下心疼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的司兰和云离他们。
云离望着徐雪殇远去的单薄背影,心中除了疼还有愧。他心中如今波涛汹涌,就这样不受控制的跟着徐雪殇的步伐,进入了正院。“什么事?”徐雪殇放下书本,看向门外的云离。云离扯了扯嘴角,垂头不语。“下个月底就是皇帝大寿,这次北魏和西蜀派了谁来?”徐雪殇看向云离,云离进了屋子,坐在徐雪殇对面,二人中间隔着一张案几,可在云离心中却如隔着千山万水一般。“北魏是北魏的皇帝和二皇子拓拔青山。”徐雪殇听后点了点头,仿佛早就料到一般。云离继续道:“西蜀是太子刘长孝和三皇子刘长恭。他们这次都没有安排公主来南梁。”徐雪殇放下书本,拿起茶壶给自己和云离各倒了一杯茶,“那是,如今的南梁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云离不解地看向徐雪殇,徐雪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他们都有探子在南梁,如何会不知南梁的局势?在他们看来,太子和宁王的势利都被彼此消耗掉了,寿王已死,如今的南梁怕是纸老虎了。”云离恍然,“可如今的朝局不是越来越清明了吗?边境的守军又都没有变动,他们莫非……”莫非是想来南梁打探虚实,妄图吃下南梁?徐雪殇点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以为他们的,南梁整体国力只强不弱就行,“让他们折腾去吧!只要不碍到我的事,我是不会搭理他们的。”云离汗颜,就怕他们也来掺和。一旦他们来掺和了,那主子岂不是又要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主子是不可能看着南宫敬吃亏的!
徐雪殇喝了茶,继续看书。“主子,明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云离今日话特别多。徐雪殇点头,“他的人死伤过半,回来后就不罚他了。”云离无语,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坑自家手下的主人。“南宫敬应该也回来了!”云离没话找话说,这京都城怕是又要热闹了。“嗯!”徐雪殇微微颔首,表示她知道了。“那太子和宁王会不会又私下里搞小动作或者对钰王不利?”徐雪殇很欣慰,这云离的进步可谓神速,“不是有皇帝吗?这可不是多年前,皇后的势利没了,司徒家的势利在北境,如今宁王手上只有一个兵部尚书鲁殇,能翻出什么大浪来?皇帝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让南宫敬出世,他就不用活了。”云离松了口气,看来他跟主子比还差的远呢!
司兰被徐申抱进了他们的院子,她脸上泪痕未消,眼睛都哭红了,徐申累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又是好一番安慰,“别哭了,主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咱们就别再给她添堵了。”如今主子离成功已经不远了,总不能为了儿女情长而坏了大事。“你懂什么?”司兰皱着眉头,抽抽噎噎地抱怨,“主子总归是要嫁人的,这逍遥王又是郡主生前就给主子定下的未婚夫,一旦跑了,主子后半辈子岂不是要孤老一生?”对于女人来说,只有幸福的生活才是最要紧的。“这报仇是大事,婚姻也是大事。”司兰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看明白了,她不希望主子后继无人。
“主子惊才艳艳,容颜过人,除了逍遥王就嫁不出去了?”徐申觉得司兰就是太操心了,他们主子如此人物将来招亲必定是被求亲的人给踩坏门槛的。“我看明渊和云离就很好。”徐申语不惊人死不休,吓的司兰捂住了嘴巴。徐申见状一阵好笑,“明渊人帅又懂医术,跟主子又熟悉,我看就挺好。”司兰听了这话,嘴角一僵,说出了一句几乎让徐申吐血的话,“这孩子做朋友还行,做夫君就算了吧,太不着调!”徐申一听这话,仔细回想了下明渊这些年的作为,不觉也尴尬起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也是,以他的身手,若是真娶了主子,怕是会被主子打死。”司兰一听这话更不爱听了,直接就推了一把徐申,徐申纹丝未动,司兰郁闷的收回了手臂,躺在床上发愁。
“明渊不行,不是还有云离吗?”徐申只是提了一句,这司兰又反对了,“云离更不行了,他可是从小倌馆出来的,这身份上也差太多了。”徐梅不在,司兰真真是将徐雪殇当成了自己孩子,俨然一副丈母娘挑女婿的样子。徐申回过神来,却是替云离辩解,“这云离温柔体贴、俊美善良,至于身份还不是那一回事儿吗?”司兰摇头,“就怕小倌馆的人对云离做了什么,主子后半辈子守活寡呀!”司兰也喜欢云离,可徐雪殇的终身幸福才是最要紧的。她可不敢冒险,若是耽误了主子一辈子的幸福,她将来有何颜面去地下见徐梅他们?徐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对对对,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再想想……”
云离出了徐雪殇的主院,在长廊中徘徊,看着周围翠竹幽幽、鲜花竞相开放,却是没有一点儿欣赏的心情。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徐雪殇在外院说的话,“能护着他们一生安宁,凝儿无怨无悔。”主子竟然能为南宫清、南宫敬他们做到如此,不只是震撼了他的心,也如刀子一般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里。还有那南宫清,为了主子也是倾其一生了。他突然觉得自惭形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