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李瑶衣匆匆忙忙的追了出来,“回姐姐你等我一下,刚刚你出门我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天有些阴,这里离王府还有些距离,你还是带着伞吧!”
说着,气喘吁吁的把手里油布伞递给了楚回。
楚回接过雨伞,“谢谢,你也快回去吧,小心些,别让人看到了。”
“跟我你还说谢,这些年要是没有你护着我,我现在早就被人家欺负的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李瑶衣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圆圆的脸颊上还带着两个小酒窝,极为可爱。
她总是这样乐观开朗,永远带着笑,仿佛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让她不开心的事。
“回姐姐你放心吧,小七他们那么厉害,一定能把消息查的明明白白,到时候你就可以救走你娘,远走高飞啦!”
“姐姐,你再坚持一阵子,虽然我也知道嫁了这么一个废物,一个败类,换做谁谁心里都会不舒服,但是毕竟这样的人才会没有那么高的警惕心,你也好逃脱不是吗?”李瑶衣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握着楚回的手,轻声安抚道。
楚回滞了一下,抿了抿唇,随口辩解,“衣衣,王爷他……不是废物……”
“啊?可是坊间都这样传啊?”
“市井谣言有几句可信,他们还说我是荡妇呢,你也觉得真?可见谣言都是被夸大其词假造出来的,那些议论王爷的……自然也不可信……”
她越说声音越小,似心虚一般。
李瑶衣莫名其妙的歪头皱着眉,“啊?那好吧,我不说就是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一会儿淋雨!”
楚回点点头,跟她道了别接着往回走。
李瑶衣看着她的背影,一阵的不解,小声嘀咕着,“回姐姐怎么怪怪的,当初不是说不想嫁一废物嘛……”
这里离王府并不近,她出来时也没想着能走到这,所以也就叫马车来跟,结果还要走上一会儿。
于是才走到一半的路,天空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虽然不算大,但是她出来的急,穿的又少,这会儿直接被冻得发抖。
她可怜兮兮的撑着伞,心中一阵抱怨,要不是顾寻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抽风咬她耳垂说胡话,她也不会跑出来冷静。
结果倒好,现在是冷静了,不但冷静还很冷!
由于下雨,街边的摊贩都已经收了摊子,行人也少了不少,就连街边的铺子有的都关了门。
她无奈的撑伞走在雨中,雨水滴滴答答洒在暗红的楼阁屋舍,又穿成珠串般顺着屋檐留下,落在青石路上。
四周人迹已尽,被雨声覆盖。
她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她垂着头,慢慢走在雨幕之中,雨水从伞面滑落,遮挡住她的视线。
那日嫁入王府,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只不过今日的雨比那天要大上一些,也没有了围观的人,只剩下一个人迎着冷冰冰的雨水,独自撑着伞赶路。
她在想着刚刚和李瑶衣的对话,好像不知为什么,当别人提起顾寻是个废物时,她是不愿意的,甚至会下意识的去维护。
不过想来也是,这两天顾寻前后遭遇了两次刺杀,这两次如果没有自己在他身边,怕是他早已命丧黄泉。或许正是他这种朝不保夕的危险生活,让她觉得从前他的恶他的威胁,似乎都有情可原。
可能唯有心机深一点,才能勉勉强强的在这么多的阴谋中活下来吧,一个连自己的恶名都不敢去掰正之人,他戒备心多一点怎么?心机深一点又怎么了?
听说他的前十八任妻子都是被人派来算计他的,所以当初他对自己那么有疑心,也是理所应当吧……
就这样想着,她走的很慢,思路从嫁入王府转换到现在,想了一路。
忽的,她发现自己身前出现了一双修着祥云图样的锦靴。
以为是要撞到了人,她下意识往旁边移了一步,打算错开,但随之那人也往旁边移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回缓缓抬起头,看了过去。
入眼是一对熟悉的双鱼玉佩,下面坠着一个浅色坠子,素气雅致。
眼前人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衣,衣襟上的仙鹤白云繁复相交,被细密的针脚绣在昂贵的布料上。
这人身姿修长,隐在这篇锦衣之中,有着极致的平和清雅。
她视线上移,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那人嘴角衔着温柔的弧度,眼若纳了星辰云雾,温润到了骨子里。
“娘子,回家了!”
他的声音清润如玉,柔和轻灵。
她神色怔了怔,没想到顾寻竟然来接她。
凌衡在一旁给他撑着伞,他把怀里抱着的斗篷展开,披到了她的肩上。
“娘子以后出门记得多穿一些,免得染了风寒!”他眉眼带笑,愈发温柔。
“走吧!”
楚回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冻僵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如她身上的那件斗篷一般,暖洋洋的,带着他的体温,帮她驱赶了这一路的寒冷。
很快,二人面对面坐到了马车里。
“娘子以后出门还是带着人或者让车夫跟过来,这么远的路,下了雨若是自己走回去,免不得要生病。”
楚回闷闷的应了一声,小声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回来?”
“为夫不知娘子去了何处,也不知娘子何时回来,只是发现天要下雨,便来了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等娘子,果然,让为夫等到了。”
“那……你等了好久吧……”
“也没有多久,能等到便好。”
楚回神色一恍,整个人似都不大清醒,默了片刻,没有言语。
不知为何,在街上见到这个抱着斗篷等她出现的人时,她的心便静不下来,又找不出原因。
顾寻看着她,只觉得她的神色变了又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刚天空出现了阴云,他就觉得快要下雨,也不知为什么,就下意识的取了她的斗篷,来到了这里。
楚回裹着斗篷,身上已经不再感到寒冷,那斗篷被他抱了一路,暖暖的,和他的胸膛一样的温度。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在这样一片安静中,马车到达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