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黄雀在后
即一一第一次如此愣住,为着一个人的肺腑之言和赤子之心,她垂了垂双眼,眼神微亮,“那我们该怎样揪出藏在背后的那个人?”
沈砚安神色微微敛起,他握了握即一一的手,沉声言道,“既然他们有联系,那就不难查到蛛丝马迹。”
“尽管这些证据可能微乎其微,但毕竟是个突破口。”
“什么时候行动?”
“今夜。”
即一一摇了摇头,开口劝道,“司若尘放出口风未免不是一个守株待兔的陷阱,今夜便去,会不会太冒险。”
“这陷阱,左右都是要去闯一闯的。况且我没有时间了,明日镇外驻守的大军必须得到行动的命令。”
即一一看着沈砚安坚定而又决绝的神色,点了点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良久,她送他出门去。
即一一凝望着沈砚安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怎得,昨夜那浮光掠影般的记忆忽而在眼前浮现。
好奇怪。
记忆中浮现的明明就是沈砚安和即一一,故事亦几乎全是她穿越而来经历过的事情,除了被郑雪琼打了一巴掌之外。
但这些情节的场景、人物和走向却大相径庭,尤其是沈砚安的眼神,这就像是两部电视剧套用了一个模板却讲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故事。
可一个人的人生只会过一辈子,怎么会有两个。这又不像是原主的生前记忆,难道是平行世界吗,穿越都发生了,平行世界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实在也是说不通突然冒进自己脑袋里的记忆。
难道是自己日夜忧思过重,出现了什么幻觉吗。
这在心理学的角度倒是说得通的,毕竟突然穿越又要当间谍又要天天生病的,她的心里也没有强大到永远正常的地步吧。
“咯吱——”是树叶被踩住摩擦的声音。
即一一回过神,侧目看向门框处,“都听见了?”
暗红色的发带与风纠缠,阿无侧身而入,随即插上了门闩,应了一声,“嗯,一字不差。”
即一一有些失笑,她轻轻晃动着手中茶盏,言道,“你们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这墙隔的耳朵可是有点多了。”
“你打算将杀了司若尘的罪名,安到沈砚安头上吗,趁着他今夜去查案?”
“有何不可?”即一一状作随意应道,神色并无半分异常。
阿无侧过身来,仔细盯住她的眉眼,淡漠的双眸微微眯着,像是在思考什么,语气有些半讽,“你还真是无情啊,人家都这么掏心掏肺的给你说了这么一篮子话,你不说去帮他两下,还要利用人家?”
“怎么,你很希望我去帮他查出来什么?”即一一抬眸侧目,目光略显凌厉。
阿无面上忽而一僵,即一一淡若寒霜的脸上扯出一抹笑,“你也怕查出来幕后之人是主人,到时候不好收场罢。”
“毕竟,万一咱们真的利用了主人的黑幕完成了主人布置下的任务,回去之后怕是也逃不了一顿罚。”
“左右我是个半死之人,无甚所谓,可总得顾着你呀不是。”即一一晃荡着小腿,眉目悠闲的品着手中茶。
嗯~ 这茶叶中的迷魂药剂量还不够大。
阿无偏头,神色更冷了下去,“多谢即姑娘替我着想。”
“今夜可用我出手?”
“不必了,今夜你守在门外,我就借你的弯刀一用,事成之后咱们跟着沈砚安脱身。”即一一伸手接过那把沉甸甸的镶着宝石的弯刀,这次,可要多靠它了。
“今夜解决了第二个人,下一个你打算如何做?”阿无挪到了床榻上,半靠着墙问。
即一一眉梢微挑,将饮尽的茶盏倒扣在桌案上,“下一个?不要也罢。”
“主人说了,她任由我处置。”
阿无点了点头,漠然道,“嗯,那随你的便吧。”
即一一侧目望向她,说实话,阿无虽然持续性的惹人讨厌,但到底还是个听话的姑娘啊,就凭这一点,她以后走了,一定要给阿无留个能活命的退路。
……
白石岭镇外,驻扎的大军隐隐有骚动迹象。各营皆派了长官出来,集合向主帐要一个行动指令,他们来上阵杀敌可不是要干坐在这里过家家的。
“长副将,还麻烦你请侯爷出来,咱们都在这儿不声不响呆了好几天了。总该有个说法啊。”
“就是啊,长副将,今日我们传回朝廷的战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陛下气的直接遣了一道‘我军无用’的折子回来呢。”
“长副将……”
这些营长来找长璋讨说法,讨军令已经不是一天的事情了,自从那夜不准全军将士妄动的军令下来之后,这营帐间就没静下来过。
你要说下军令让所有人拼命杀敌,没有一个人不乐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可这军令既然是刚来就按兵不动,领兵的将军还迟迟不露面,始终只有一纸军令,任凭谁也耐不住躁动啊。
长璋敛下双眸,略显无奈,他高举着将军令羽,站在了高台上,“大家都听我说,将军他已经派了人秘密潜入白石岭镇,为的就是刺探军情,一击得胜。”“我长璋知道诸位报国的热血之心,可军人的天职不只有保家卫国,第一个,就是要服从命令!”
“所以,在暗探没有传回消息,将军没有下达下一个指令之前,所有人,必须听从命令按兵不动。否则,按军法处置!”
“请大家相信,沈家的累世军功不是靠嘴上说说得来的,我们的将军,一定回带领我们赢得此战的胜利!”
几句赤诚之言,换来了众人的静默沉思,人群中忽然响起声音,“将军必胜!”
“将军必胜!”
“将军必胜!”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响彻了整个营地。长璋深深呼了一口气,虽然侯爷交代他什么都不可外传,但好歹这几句话能稳定住军心。
侯爷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不止长璋在长叹,此时,白石岭客栈里,郑雪琼单薄的身影显得愈发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