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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南国

千寻荔枝亭 现南国 4107 2021-12-01 01:07

  大南京城——正阳街,户部尚书府顾家。

  天蒙蒙亮,整个京城都起了一丝雾气,此时兰葶院里灯火通明,照耀了一方天地,随后隐约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顺着声音寻去,见一身着天水碧长衫裙的少女趴在窗台边,一双大大的杏眼百无聊奈的看着窗外灰蒙蒙院子。

  这是……穿越过来的第四天了,每天的清晨,她便准时开启了她的“网抑云”,以前从未起过这么早,也未睡过那么早。

  本是一名普通大学生的顾青葶,却因为见义勇为葬身于公园的水池中,再次醒来时依旧在水里,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所幸只是呛了几口水刚晕过去,就被人及时救起。

  奶娘李嬷嬷端来了茶点,对着发呆的顾青葶温声恭敬道:“小姐在看什么?”

  “没什么。”顾青葶拿起一块茶点小咬了一口,配着茶细细品尝这其中滋味。

  李嬷嬷四十多数的年纪了,长着一副老实憨厚的脸庞,却是个很精明能干的人,顾青葶一开始还不习惯被伺候着,渐渐也就习惯了,态度上自然也是把李嬷嬷当长辈的。

  顾青葶叹息道:“嬷嬷,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李嬷嬷虽颇为担忧她,可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服了服身离开。

  过了半个时辰。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去给夫人请安了。”侍女小花进来提醒道。

  “哦!”顾青葶懒厌的应了一声,心里是不怎么舒服的,这天天都是大清早跑去请安,虽然自己当时装了失忆“萌混过关”,可还是得应付这些陌生又熟悉的。

  顾青葶站起身来,对那只有十四岁青嫩的丫头小花道:“走吧!”

  侍女小草也跟在了顾青葶身后,和小花差不多的年纪的小草却是一副老成的模样,少了小花的天真活泼,两人随她一同前往顾家大夫人的安合院。

  这府里的人其实也没几个人,至少比她想象得要少得多,就尚书父亲、继母、一母同胞的两个哥哥,再加一继妹,相处倒是还算融洽,两个哥哥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可以说是宠妹无度,继母也算和蔼,不会为难自己,倒是那个继妹对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敌意,至于那个便宜尚书爹是见都没见过,只能在别人口中听说。

  路过花香满园的长廊,前方便是一古色古香的大院子,那里便是安合院,是顾夫人和她女儿顾青画住的院子。

  顾青葶到时,所有人都已经来齐了,一旁一身玄衣的二哥对她挤眉弄眼,帅气英俊的脸上却是能把人逗得哈哈大笑的表情,真于他那英姿飒爽的一身所不符合。

  顾青葶忍住笑意,上前一步,对着上坐的端庄夫人行礼,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女儿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

  顾夫人微微颔首,一身织金宝蓝正装称托出她的端庄典雅,姣好的面容带着微微笑意,温声道:“嗯,坐吧。”

  顾青葶走到顾夫人下首,继妹顾青画的旁边老实坐下,顾青画如同见了臭虫一般的嫌弃躲避她,这让顾青葶有些不爽。

  顾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葶丫头,你身子可好些了?”

  刚坐下的顾青葶不得不起身,恭敬道:“回母亲,女儿一切都好,只是还有些咳嗽。”

  顾夫人满脸温和道:“嗯!葶丫头且多休息,近来外头倒春寒厉害着,若是无必要便是在家的好。”

  “是!”顾青葶那里不明白,这分明是不想让她出门,前日里偷偷的想出去,被抓了个现行,也是她自己蠢笨,居然明目张胆的拿梯子翻墙。

  上头的夫人和其他几个人聊着她听不明白的大小事,顾青葶闲来无事侧头看了看顾青画,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姑娘怎么会如此厌恶自己,难不成她们以前关系就不好?

  “大姐姐盯着我看做什么?”顾青画的音量微高,大厅里所有人都听着了,目光都放在了她们俩上。

  顾青葶有些尴尬,随后笑道:“妹妹今日……穿得好看!”

  顾青画一愣,随后道:“大姐姐过奖,不知大姐姐所说的好看之处在何处?”

  “呃……”顾青葶一时想不出夸她的词汇,顾青画一身青蓝色的兰草绣花百褶裙,配上白净五官又美得恰到好处的鹅蛋脸,还真是有些倾国倾城的架势。

  顾青画见她迟迟未开口,冷笑道:“姐姐别想了,不曾识几个字,想来也是说不出的,何必惹笑话呢。“

  “青画!不得无礼!”顾夫人面色发沉,轻声呵斥着。

  顾青画别过了头,不再开口。

  一旁的二哥顾青舟有些忍不住了,对着顾青画讽刺道:“二妹妹读的书倒是多,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怎么没落到二妹妹你头上呢?”

  顾青画瞪了顾青舟一眼,还嘴道:“二哥哥说得是,这京城里谁人不知你与大姐姐不学无术、胸无点墨?”说着又看向顾青葶,讽刺道:“也是,大姐姐这京城恶女的名号,我可比不了。”

  顾青葶如往常一样道:“你说得对!”

  顾青画被噎住,冷哼一声。

  顾青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就你天天喝墨水,也难怪吐出来的话都是黑的。”

  “你!”顾青画气恼。

  顾青葶扶了扶额头,看吧,每天都这样,烦死了!就连顾夫人也是颇为无奈。

  “皆不得复言矣!”

  此时一清冷的声音让周围都变得安静下来,大哥顾青书虽然不常开口,此刻却是不怒自威。

  顾青画立马就乖巧了,连顾青舟都坐下去。

  这个不愉快的“早会”没一会就散了。

  顾青葶松了口气,跟着大哥二哥离开安合院。

  到了外面,顾青葶就开始和二哥顾青舟嬉戏起来,两人臭味相投,不对!是兴趣相投,都爱吃爱玩,所以相处起来十分融洽。

  顾青舟带着兴奋道:“小蜻蜓!我今早一起来就把字写完了,今天我能陪你一整天!”

  “是嘛!那正好,我……”顾青葶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大哥顾青书清雅的声音。

  “诗经第一章,你可背熟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就把顾青舟的高兴劲头给霹没了。

  顾青葶转过头,看了看一脸正色的大哥,顾青书面如冠玉的脸庞带着一丝冷冽,却在顾青葶看向他的那一瞬间转变为温润的笑意,那一笑,如沐春风。

  顾青书带着宠溺的笑,说道:“葶儿乖!你且回去好好休养,你二哥还有功课未完。”

  顾青葶是不敢反驳的,因为……上次帮顾青舟写字就被罚抄书来着,那酸爽,手都快麻了,虽然自己是学国学的,可依旧讨厌写毛笔字。

  “那我就先走了啦!”顾青葶扯着嘴角笑了笑,接着转头对顾青舟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后匆匆离开。

  带着小花小草匆匆回了兰亭院后,顾青葶就开始去看昨日里做的物件。

  那是一副纸牌,用宣纸鱼漂胶叠加做成,这会已经在小桌子上阴干了,就是……怎么这么厚,还挺硬……

  大意了!

  顾青葶一脸复杂的表情,想了想还是算了,能用就成。

  小草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小花貌似在干活,顾青葶让小花停下手里的活后,就把她俩拉到桌子边坐好,准备教她俩斗地主,这可是娱乐项目。

  但是顾青葶有点高估这俩丫头的智商了,认了半天了,牌都认不全,认得这个认不得那个,那个大那个小总是搞错,又耐心教了好几遍。

  顾青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教会小草,小花还是一知半解的一脸懵逼。

  磕磕绊绊玩了一上午,总算能玩下来了,就是大小猫总是搞错,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这还不算啥,小花这丫头玩了几把,就开始吵着要干活,实在没办法她老说活干不完嬷嬷会扣月钱,只好让小花去办自己的事。

  院子里还有两个洒扫丫鬟,看她们也是忙着浇花擦桌子的,结果人家大字不识,只能看着她们打扫这个比以前寝室干净无数倍的房子……

  安合院。

  顾青画依旧坐在顾夫人下方,低着头没说话。

  顾夫人喜怒不形于色道:“你这几日怎的总是出言不逊,你可知错?”

  “画儿没错。”

  “还顶嘴!”顾夫人有些怒了。

  顾青画抬头,丝毫不惧的与顾夫人对视,道:“大姐姐明明是自己落水的,为何爹爹要怪在画儿头上?画儿凭白无故的跪了一天祠堂。”

  “你呀!”顾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熟识水性,当时看着你大姐姐落水,为何迟迟不救?”

  “我……”顾青画一时间没了话说。

  回想起那天……

  “啊!”

  顾家大小姐独自一人失足掉进了池中,正好被出来散心的顾青画看见。

  站在岸边的顾青画已经被吓得一惊,刚进前一步,就想起落水的人是家中的嫡长女,再联想起以往种种恩怨,心中的怨恨与恐惧纠缠着她的心思,最后怨恨一时占据了她的内心,蒙蔽了她想要救人的心思,连她身边的侍女彩月,她也一同拦下。

  “救……唔~救命~!”红衣少女在水中一沉一浮,看着岸上的人慌乱中叫喊着:“救……救命!”

  顾青画此刻脸色复杂,手心已经出了许多密汗,双手紧握,步子渐渐后退,一双眼睛隐约带着水光,一狠心闭上双眼,“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你死了画儿就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了……”

  顾青画看着因水里人胡乱拍打而起的水花,看着她身体不断下沉。

  水里的顾青葶越挣扎越无力,声音随着呛了几口水后渐渐沉入水底,陷入池底的无尽的淤泥中。

  顾青画再也听不到呼救声,如梦初醒般大声疾呼:“来人啊,快来人救姐姐,快来人啊!”

  想到这里,顾青画又有些愧疚。

  顾夫人不知她心里想着什么,只见她在发呆,开口道:“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青画咬了咬牙,道:“母亲!女儿知错,往后定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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