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府里面傻子多
二夫人神情凄苦,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噤了声,心有余悸的往窗边望了望,待确认那里没人之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二夫人你”乐悠欲言又止,见她这副模样,乐悠心中疑惑更甚,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寄人篱下的滋味姑娘怕是不懂吧,若不是有些保命的法子,只怕自己哪天成了一堆白骨,也没人会发现。”二夫人自嘲一笑,捏紧了手中的玉佩,到底也没继续往下说。
乐悠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后续,知道二夫人是不想继续说了,自己也就不问。像这样的深宅恩怨多了去了,旁人知道的秘密越多,也就越不好独善其身。
“二夫人赠送的香包我收下了,多谢。”乐悠拱手道谢,不等二夫人再挽留,自己便走了出去。
二夫人显然是没料到乐悠不吃自己这一套的,本想博同情的算盘硬生生的被打乱,不等自己追上去将人留下,人家已经走远了。
二夫人依旧捏着那块玉佩,心里颇有些怨恨的盯着乐悠走远的背影,“等着吧!不肯与我合作,早晚有你后悔哭的那一天!”
正厅里“宾客尽欢”,即便傅羽是个面瘫脸,大夫人也能一直端着得体的笑容招待,于是在乐悠进去之前,场面一度有些诡异的尴尬。
乐悠刚迈进正厅,正巧有小丫鬟神色激动的跑进来,边跑边喊:“夫人!夫人!大小姐她,她醒了!”
一句话打破了诡异的尴尬气氛,众人神色各异。
白府老爷激动站起身,“那还不快去看看!”一激动失手打翻了手边的汤碗,也顾不得身上的汤汤水水,这就要去厢房那边看看情况。
大夫人也是急忙站起身来,还不忘了客客气气的请傅羽也一同过去看看。
“这是自然。”傅羽不慌不忙起身,“白老爷白夫人先行一步就是,我拿过药箱便去。”
乐悠很有眼力见儿,提了一旁桌上的药箱过去,小声道:“白大小姐醒了?”
傅羽嗯了一声,“走吧,去看看。”
乐悠赶紧跟上傅羽,临了不忘回头瞥了一眼那几个原地不动弹的小妾,只见几张貌美如花的小脸全都僵着脸维持着微笑,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拧成了麻花,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憋屈。
白大小姐果然是醒了,傅羽和乐悠赶过去时,白裳正趴在床边吐血,身旁大夫人不停地抽抽搭搭的哭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无非就是哭诉自己命苦,女儿也命苦,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一场病就成了这幅样子,同时不忘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一句,说自己的女儿突然得了怪病,还不知是谁暗中下手害的。
这哭声着实让人有些心烦,乐悠掏了掏耳朵,把药箱一放,及时止住了白夫人的哭诉。“白夫人,白老爷,还是先让我家公子看看吧。”
白老爷现在是把傅羽奉若神明,一听这话连忙侧身让开了空,顺带把白夫人拉到了一边,斥了一句:“哭什么哭!裳儿这不是醒了吗,有傅神医在,能有什么事!整天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傅羽两耳不闻身边事,为了避嫌,还是在白裳的手腕上搭了块帕子才开始诊脉。
只是这一把脉不要紧,结果却让傅羽暗暗吃了一惊,眼前的白裳,根本就没有脉搏跳动!
乐悠见傅羽皱眉,轻声问道:“怎么了?”
傅羽收回手,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白裳一番。白裳因着一场大病,整个人虚弱憔悴不堪,就算是躺在床上,也像是一张脆弱的白纸飘在那里,给人一种稍微有点风她就能被吹走的错觉。
只是傅羽打量着白裳,白裳也打量着他,她不能说话,只觉得眼前这人虽是长了一张祸害人的脸,但眼神却是犀利无比,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还是白夫人出声问:“傅神医,如何了?”
傅羽立起身,向乐悠道:“银针可带着了?你为她施针,只在胸口便好。”说着拿着药箱走去垂帘外面,“其他人暂且回避吧,施针时切勿发出声响,以免扰了效果。”
于是一群人都挤在了外面,碍着有垂帘,里面还有床幔,其他小妾虽是急着等结果,却不好表现太过,一个个只好在心里念叨着阎王爷快些将里面的病秧子带走,不要牵连了其他无辜的人。
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声惊呼:“这是什么玩意!”
“傅羽!傅羽!你快进来看看!”乐悠不忘给白裳盖上被子,这才叫傅羽进来,指着地上的一摊血污,有些恶心的吐槽道,“好大一只虫子!就在她胸口处,不偏不倚就是压住了心脏,幸亏给她施了针,再不吐出来,估计小命都要没了。”
“什么!这是什么啊,虫子啊!老爷你看到没有,就是有人要害我们裳儿啊!”白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接着不顾地上的脏污,就要扑到床边放声大哭。
乐悠一把拉住她,不冷不热道:“白夫人还请冷静,小心别伤了地上那只虫子,毕竟是好不容易才取出来的,这可是抓到坏人的重要证据呢。”
白夫人硬生生止步,脸上不知是僵笑了一下还是准备放声号啕,一时看着乐悠居然没出声。
傅羽取了一只瓷瓶出来,借着帕子将那只还在污血里蠕动的虫子捏了起来,丢进了瓶子里。而后才道:“这是虫蛊,一旦进入人体内,就会吸附在心脏处,久而久之和心脏融为一体,能控制人的行为举止,甚至,这里。”傅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道,“白大小姐体内的虫蛊应该是时间不短了,只是不知道是何原因,这虫子迟迟没有吸附到心脏上,而且,我还发现,白大小姐身患重疾,为何迟迟不医治,反而拖到了现在?”
“身患重疾?”白老爷抓住了关键字眼,急急问道,“傅神医有话不妨直说,是何病患?”
“大约是一种隐疾,白大小姐的脑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生长,若我没猜错,时间久了,大约会影响这里。”傅羽点点自己的脑袋,说得极其委婉。
白老爷显然get不到傅羽的意思,更加着急了:“这是什么意思?!”
乐悠看不下去了,答道:“就是说,若是不及时将脑袋里的那东西取出来,白大小姐日后可能会变成一个傻子。”
她说的太过直白,以至于屋内众人一时没怎么反应过来,等到众人回神,白夫人已经哀哀的哭了起来。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怎么就有了隐疾了,这可怎么办呀!这可叫我怎么活呀!”哭了几声,忽然起身猛地推开了傅羽,指着傅羽鼻尖骂道,“什么妙手回春的大神医,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庸医!我女儿分明好好的,哪里来的隐疾!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走!赶紧走!”
这下乐悠不乐意了,一把抓住了白夫人胡乱挥舞的手,冷了脸道:“白夫人慎言,我家公子行医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救不活的病人,况且是你们非要求着我家公子来治病的,现在查出了病因来,自己不肯接受也就算了,凭什么信口雌黄来污蔑我家公子的清白?!”
“你”
“你什么你!你家女儿有隐疾很奇怪吗!看看二夫人的女儿就知道了,这病是不是遗传的还不知道呢,自己不找原因,反而去给大夫泼脏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乐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直言不讳,是一丁点的面子都没给。
白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指着乐悠直发颤,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偏不巧,门外闯进来一个人,嗷嗷哭着就往白老爷身上扑去,嘴里还喊着:“救命啊爹爹!身后有狗要咬我!快起来呀!别咬我,别咬我!”
一股说不出来的酸臭味同时蔓延开来,一时间屋内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不为别的,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些。
闯进来的正是白府的二小姐,白依依,只是这白二小姐似乎不太正常,身上的衣服破一块烂一块不说,还沾了不少泥巴在上面,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披散着,似乎还挂着草屑,脚上的鞋子也是只剩了一只在脚上,另一只不知所踪。
这会儿她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慌不择路跑了进来,见到自己熟悉的爹爹,哭着喊着就扑了过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着她。
“爹爹救我!”白依依哭着喊了一句,浑身发抖的盯着门口处,死活不肯从白老爷身上下来。
乐悠见状微微摇了摇头,这白府里水也太混了些,好好的女儿,却是个傻子。就是这傻子女儿,也不知到底是哪位夫人生的,这隐疾也不知是从谁身上遗传来的。
也不知是该可怜还是该叹息。
门口处哪有什么东西,白老爷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好耐着性子扮演慈父,叫了人来把神志不清的白依依拉开,把人强行带了下去。
接着二夫人急匆匆进来,神色担忧急急问道:“依依呢?她去哪里了?方才她突然发病,一个没留神就让她跑了出去,现在找不到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你还有脸说!”白老爷沉着脸斥道,“我已经叫人把她带下去了,你还不快去看着!要是再出什么乱子,我唯你是问!”
“是。我这就去。”二夫人弱弱的应了一句,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乐悠,那目光里,竟带了一丝哀求。
不知怎的,乐悠居然觉得,方才二夫人那个眼神实在太可怜了些,不偏不倚,正好叫她心软了。
于是她扯了扯傅羽的袖子,悄悄退了出去。
屋内怎样一番闹剧且不提,屋外,二夫人见乐悠居然跟着出来了,显然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凄楚的样子,转身停住脚步等着乐悠过来。
乐悠见状,也只有走过去一问究竟。
谁知她刚刚走过去,二夫人忽然对着她重重的跪下了。
“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