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沉睡的靖云蒻,对在茅草屋内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外面天色渐暗,一片漆黑笼罩,不知何时,竟下起绵绵细雨,连带着将她一同,被生生拽入一个,天色阴沉,电闪雷鸣的梦境中。
轰然一道惊雷劈下。
她被猛的惊醒,睁开眼,意外发觉北逸轩,身上连一条多余的被褥都没盖,担心他受凉,再加上她睡前本就多有愧疚的缘故,靖云蒻心有不忍,起身下了床,她推着北逸轩肩膀,试图将人唤醒,再一同睡到床上。
左右在两人发生了那日的事前,没少同榻而眠
奈何,北逸轩睡得太死,任凭她如何推搡,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她的迹象。
真就睡得这般沉?
靖云蒻心有疑虑,以北逸轩的警惕性,不可能她数次都叫不醒他,她微蹙着眉,将人翻过身来,映入眼帘的,北逸轩双唇乌紫,脸上一片灰白之色,俨然是中毒的迹象!
她心口重重一跳,正要喊人过来。
一双皮肉外翻的手伸出,紧随其后的恐惧,爬满了她胸腔。
靖云蒻缓慢转过身,面目狰狞的靖玉瑾,突兀出现在她眼前……
“啊!”
梦中画面过于真实,靖云蒻一声惊叫睁开眼,额上早已沁出了层层细汗,胸口亦是起伏不定着,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云蒻,你怎么了?”北逸轩早被她闹出的动静惊醒,提心吊胆着,眼下见她清醒过来,更是担忧不已,当即将人护在怀中,紧紧抱住。
温热的掌心,不时轻拍着她脊背,有一搭没一搭的温柔安抚:“梦中的场景都是假的,云蒻,不管发生何事,你只需记住,有本王在这里,无需害怕,本王会护着你。”
北逸轩温暖的怀抱,胸腔内跳动的一颗心脏,足以安抚靖云蒻脆弱敏感的神经。
良久,她在他怀中慢慢平复,“北逸轩……”
“本王在。”
北逸轩低首含吻着她额头,心疼不已。
心有余悸的靖云蒻,完全顾不得理会这些微小的细节,联想到梦中的情景,她心底的恐惧被再度放大,死死拽住了北逸轩衣袖,“北逸轩,靖玉瑾那边,你可有将她妥善处理?”
靖玉瑾?
北逸轩的直觉何其敏锐,立马意识到,引诱靖云蒻做了这场噩梦,被惊醒之人,恐怕正是靖玉瑾,这个靖玉瑾,死前处处找云蒻麻烦,惹是生非,连被活埋,都不能安生!
北逸轩气息粗重几分,撞上靖云蒻眉眼满溢着不安的模样,终是无可奈何,唯有小心安抚着她:“放心,此事本王虽不曾亲自出面,却是本王交给弄墨一手处理,弄墨跟在本王身边多年,做事一向谨慎,定当不会有事。”
转念一想,若非靖云蒻,时时刻刻惦记着此事,又岂会梦到靖玉瑾?
北逸轩叹息不已,“云蒻,靖玉瑾的死,是死有余辜,你莫非以为,以她的性子,只要本王不动她,她就能安生活下去?她即便不是死在本王的手中,迟早,也会死在另一人的手中,本王只不过,是做了本王应该做的事情。”
以北逸轩的身份,他哪怕并非为了靖云蒻,仅仅是为了维护皇室颜面,将靖玉瑾暗中处理了,都算不上是过分。
靖玉瑾买通小厮,给北逸繁下药,本就属于算计皇室。
此事一旦被揭发,恐怕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靖玉瑾偿还的。
靖云蒻同样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莫名的,她就是心有不安……
靖云蒻纠结的皱了整张小脸,北逸轩看不下去,抬起手,指腹轻抚上她深拢的眉心,两人间气息相近,呼吸相互纠缠在一起。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靖云蒻心脏发紧,一下子拉开了跟北逸轩的距离。
如此避之不及的态度,北逸轩掌心落空,好笑又落寞,他数次提醒自己,在靖云蒻向他交心,愿意相信他之前,不可贸然出手,惊动她,偏偏一碰上她,就开始蠢蠢欲动。
北逸轩着实无奈,不忍再看她为难,“你先好好休息……”
“等等。”
察觉出他似要离开,靖云蒻又拽住他衣袖,她性格中,一向洒脱飒爽的居多,遇到北逸轩后,委实变得爱纠结了起来。
况且,大概是刚做了一场不太好的噩梦,她迫切的需要一个陪伴。
北逸轩,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靖云蒻眸光闪烁了一下,深呼吸着,定定的看向他道:“北逸轩,我做了噩梦,睡不着,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睡,当是陪陪我?”
一起睡?
北逸轩眼皮子一抽,隐约看出了什么,他高大的身形一顿,眼神里无不复杂,“云蒻,你可知你自己,方才在说什么?”
靖云蒻的要求,无异于是一种邀请。
“不愿意就罢了,爱睡不睡!”
靖云蒻鼓起极大的勇气,提出的要求,一见北逸轩还迟疑不定,不太情愿,顿时翻脸如翻书,气呼呼的卷起被子,缩到了床榻的另一侧。
北逸轩轻睨着那方被空出来的地方,又瞥了瞥将自己如同蝉蛹似的,缩在被中的靖云蒻,眸中泛起了一丝笑意。
“本王几时说过,自己不睡了?”
有床不睡,还去睡榻,他是疯了不成?
北逸轩满足不已的躺下,哪怕明知靖云蒻,或许并无其它意思,他仍旧兴奋得不行,躺上床,他翻过另一条被褥盖上,片刻后,修长的手臂伸出,隔着被褥,轻轻搂住靖云蒻。
靖云蒻纤薄的身子一僵,唇角抿了抿,到底没有将他推开。
翌日一早,天色大亮。
靖云蒻与北逸轩昨晚起夜,前半段睡得不好,后半段又睡得太香,这个时辰,尚在昏睡当中,先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福伯着急忙慌的叫喊,紧跟着透过一层门板传来:“不好了王爷,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上中风,病情加重,状况非常不好,几个太医都在御前候着,你快去看看吧!”
中风?
北逸轩似有感知,眉心深蹙,利落翻身下床,将门拉开,“你说什么!昨日上朝,皇上还好好的,又怎会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