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略微蹙眉,神色复杂地看了言觉晞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回到云府时已近黄昏,昏昏蒙蒙的夜色笼在偌大的云府上顶,给他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郁,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可却从未感到过真实的存在。
府里比平日要吵杂许多,丫鬟小厮们神色匆匆地跑来跑去,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云涛的贴身小厮刘奇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云瑾伸手一拦,眸光清冽地扫他一眼,“慌什么?”
“三爷……”刘奇被他那道冷若冰芒的目光刺得一怔,慌忙应道,“三爷,出大事了!二爷被,被人给……给……”
见他“给”了半天都没有给出个所以然来,他也着实没有这份闲心去探知云涛的事情,正欲拂袖而去,就见汴京的几大名医在云府护卫的簇拥下快步朝这边走来。
刘奇这时也终于把事给说清楚了,他涨红着脸,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二爷的命……命根子被……被人给割了……”
“……”云瑾一时哑然,凝眸直视着刘奇,好一会儿才勉强挑起眉梢,眼神很是复杂。
一行人匆匆而进,老态龙钟的汴京圣手齐鸣被为首的一个护卫又拉又推,脚盘底下不稳往前哆嗦着一扑,眼看额头就要给石阶磕出个大血印子来了,云瑾眉头淡扫,抄手一捞,这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子幸免于难,吓得直点头道谢。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啰嗦什么,还不赶紧走,耽误了咱二爷的病情,让你吃不了……”
云瑾神色寡淡,扬眉看了一眼这个名叫刘利的护卫,什么也没说,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随意的眼神,却让这个在云涛身边嚣张跋扈惯了的刺头浑身没来由地泛起一股寒意,生生地把话卡在喉咙里,他换了副笑脸,陪衬着道,“三爷,您看这,我也是急的……”
“行了,赶紧去吧。”
“诶,诶……”
刘利素来就是一副见风使舵的小人嘴脸,表面虽承着笑,内里却不知有多瞧不起云瑾。在他看来,云瑾一直就是个身份低下的人,现时不过就是攀上了怀王上官旻,等什么时候这阵风刮过去了,就看他还能不能有今日的风光。
“惊涛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婢女们进进出出地,端出一盆盆的血水,云涛躺在床上,下半身血渍渍的,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萧阴珠眼见宝贝儿子遭此惨祸,在一旁嚎啕大哭,几乎背过气去。
“够了!”一直沉着脸站在床边的云亦冼一声怒喝,“哭有什么用!还嫌不够乱么!”
萧阴珠被吼得浑身一震,她木然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云亦冼,突听得耳边传来云涛虚弱的声音。
“娘……是沈家……沈家干的……”
“涛儿……”萧阴珠扑了过去,颤栗栗地抚着云涛的脸,声泪俱下,“涛儿,跟娘说,娘一定会替你,替你报这个仇……”
云亦冼沉下的目光中闪现几分凶气,他俯身看着云涛,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如果这事真是沈家干的,我云亦冼保证,一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