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征叹着气道:“如果你想为母亲报仇的话,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随时可以。”
莫放滴下泪来,怒道:“你是说从头到尾,都是大哥你在策划这一切,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莫征点头,莫放继续道:“这大半年你都在京城,那么多人的死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莫征道:“是。”
莫放大吼道:“是什么是!你最好说实话,不要逼我!”
莫征道:“三弟,大哥不奢望你能原谅大哥,也不企图你能理解大哥,只是思来想去,还是要将这一切都告诉你!”
莫放道:“真的是你指使那公孙略毒死母亲的?”
莫征叹道:“不是....但母亲是因我而死!”
莫放瞪着眼道:“四大恶贼是你的手下?”
莫征道:“不错。”
莫放道:“那小淑的死肯定与你有关喽!”
莫征点头道:“这京城里的四大恶贼犯下的过错,你都可以归结到大哥的身上。”
莫放怒道:“为什么!”
莫征道:“大哥不想解释。”
莫放怒道:“你必须要解释,必须要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莫征道:“三弟,你长居京城之中,最想做什么?”
莫放道:“事到如今你扯这些做什么!”
莫征继续道:“你最想有一日能披挂上马,前往北地抗击赤奴,是也不是?”
莫放冷笑道:“有趣,昔日的大哥是何等的受人敬仰,如今却是如此落魄,为弟都替大哥感到可悲。”
莫征道:“三弟,不论大哥做下了什么,大哥的初衷永远不变。”
莫放怒道:“大哥,你我是亲兄弟,兄弟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这才有耐心听你解释,但你若是再遮遮掩掩的,不肯告诉我。我便当没见过大哥的一般,回去了!”
说完就要走,莫征忙拉住他,道:“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击赤奴啊!”
莫放愣住,回头道:“你胡说什么呢!简直颠倒黑白,你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不说别的,母亲之死,小淑故亡,这些皆是拜你所赐!”
莫征忽然言辞激烈起来,道:“母亲之死是公孙略害得,大哥从没指使过他,只是那老家伙得寸进尺,大哥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
莫放深沉地望着他,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你可得把握住了。”
莫征道:“不管怎样,赈灾金是大哥窃取的,但那些事为了招兵买马,为了抗击赤奴,为了北境安危啊!”
莫放冷笑道:“朝廷有多少人马不够使的?还得你招兵买马?不说这个,你可知这赈灾金关系到灾地百姓的安危啊!你如何能忍下心盗取?”
莫征道:“三弟你可知赈灾金就算发出去了,到了百姓的手里还能下剩多少?最后还不是进了那些贪官的腰包!”
莫放道:“你少在这贫嘴滑舌的!那也比你全给偷了去好吧!”
莫征道:“大哥偷了这些,难不成是为了什么?再说了,中原的百姓到现在可怎么样了?大哥早已将金子分拨送到灾地了!这不是比经那些贪官之手到灾地的更为巧些?”
莫放道:“嘴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如何知道是真是假?”
莫征道:“你若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打听,且这么多日了,中原灾地可曾吃紧?三弟啊,大哥字字无虚,若连你都不信大哥,大哥还求谁去!”
说完已是声泪俱下,莫放见到这般景况,一时也心软积分,便说:“照你这么说,你偷那些金子,是为了送去灾地了?可你为什么又说要招兵买马?可见是前言不搭后语!”
莫征道:“三弟啊,你灾地百姓乃大梁之内患,但自来都是先外后内,外患未除,内患如何得保呢?大哥刚刚说的招兵买马,也还是动用了不分赈灾金,是为了招到兵壮,扩充军备的。”
莫放疑惑道:“你扩充什么军备?难不成你自己还有军队?”
莫征回道:“是的,大哥有一个地下军团。”
莫放道:“你竟然私自招募兵壮,这可是形同谋反啊!”
莫征道:“这个我自然知晓,但局势刻不容缓,大哥若不早作准备,待到北境赤奴,攻破塞林城,必定率兵直捣皇城,那时候一切都晚了!三弟心中的那些大义,又该同谁说去?”
莫放稍有动容,道:“你是扩充军备是要去塞林城么?塞林城当真到了这等地步了?”
莫征道:“三弟你果真是长居京城,不知外面的局势有多险恶。也罢,若是连你都知道了,这整个神都的士子百姓岂不是都知晓了。到时候人心惶惶,岂不大乱。”
莫放道:“可这些大哥完全可以同陛下说呀,陛下必定会赞同的。”
莫征冷笑道:“三弟呀,你向来不知帝王之术。哪里知道这里的门道,当初大哥也是不知,所以才吃了大亏!”
莫放忙问:“大哥你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都说你....”
莫征笑道:“是不是都说我死在了北地?”
莫放没言语,莫征继续道:“不过也对,大哥当年是随父出征,到了北地父亲的军队遭了埋伏。我与父亲走散了,后来父亲也找了我许久。大哥那时候掉落悬崖,本以为必死无疑。好在有世外高人相救,大哥才得以保全性命。”
莫放道:“即使如此,兄长为何不回来找父亲呢?”
莫征道:“大哥自然是想的,只是当时大哥受了重伤,身体已是不能动弹,根本无法下床。那位高人便时时照顾大哥,到了后面,大哥身体渐渐痊愈,那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了。大哥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来见你们,怎奈命运捉弄人。大哥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莫放急道:“七年了啊!大哥你总有机会的。”
莫征道:“三弟可知那搭救了大哥的那位高人是谁?”
莫放摇了摇头,莫征道:“他就是诡灭前族长,也就是公孙略的父亲,公孙奕。”
莫放瞪大了眼珠子,莫征继续道:“大哥被那公孙奕控制住了,他不让大哥回来,且威胁大哥,若是得知大哥偷偷与你们见了面,首先就先杀了你!然后再杀爹娘,还有莫均外加尚未归京的寒弟。大哥害怕,这满城里都是他的人,大哥怎敢违抗?”
莫放惊诧道:“如今怎么着,你却又当了诡灭族族长?”
莫征笑道:“我虽为族长,却形同傀儡。你看,连母亲的性命我都保不住。”
莫放道:“这样绝非长久之计呀,大哥,你跟我说,我要怎么帮你脱离那老家伙的魔爪?”
莫征道:“如今也不用那么费事,大哥这么多年也看得很清楚。且塞林城之危当居首位,其余的什么家常天伦自然次之。等这一切都过去了,要什么没有呢。”
莫放道:“也就是说,扩充军备,补充军力,实质上是那个叫公孙奕的高人出的主意喽。”
莫征点点头道:“虽如此说,却也刻不容缓。为今之计,只有先依着他来。”
莫放急道:“大哥,你好生糊涂啊,那人威胁了你这么多年,绝非善类,你不能因他与你有救命之恩,你便如此任他摆布呀。”
莫征叹道:“不如此还能如何呢?如今只有遂了他的心愿,且他也是为国为民。如今三弟定要助大哥一臂之力呀。”
莫放道:“大哥想让我怎么助你!”
莫征沉吟稍刻,才说:“救出擎天谷一干人等。”
莫放惊诧道:“这个怎么可以?二哥与四弟还有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他们捉住的,怎好再放出来的呢?”
莫征正色道:“比起这个,是百姓重要,是一城的安危重要,还是这些重要啊!如今当一致对外,若是再这样牵三挂四犹豫不决,等到那一日,你便无需再犹豫了,因为大梁已经灭国了,自然都不重要了!”
莫放惊问道:“大哥要他们做什么?”
莫征道:“他们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这样的人才如何能受困于牢狱之中,定要为抗击北奴出一份力才是啊。且他们在我名下,自然不会再做什么了。有大哥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莫放挥手打断莫征,让他住口,并说:“到底是亲兄弟,怎么二哥也是坠入悬崖,只是不知有没有大哥那样的好运气呢。”
莫征笑道:“均弟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定然会没事的。”
莫放道:“大哥,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这太突然了。”
莫征道:“大哥也知道,你没发一下子接受这一切。大哥也不奢望你能马上给予大哥回复,只是你不论怎么想,大哥都希望你千万要忘记今晚面见大哥的事,回府后对一个人也别提起。往后不论你是否能真正理解大哥,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你也清楚,你也不想大哥被捉住,以谋反罪打入天牢是吧。”
莫放挥泪摇头道:“大哥你别这样,我真的什么都不能给你保证!”
莫征走到他跟前,拍着他的肩膀道道:“大哥知道的,你心里若恨大哥,别憋着,要打要骂尽管冲大哥来。”
莫放再也受不住了,只是捶着莫征的胸膛大哭。
事后,莫放走出屋子,见外面的黑衣客仍旧还在,却也没心情理会他。那黑衣人也望着他,知道他是何等感受,便也不去打搅,只道“公子慢走”四个字便了。
莫放走出了王成的院子,忽然想起一事,急忙跑回来进屋问莫征道:“大哥,你把成子怎么样了?”
莫征道:“大哥没把他怎么样,他仍旧在乡下,并没进城。”
莫放持着怀疑的目光,问道:“真的?”
莫征道:“你相信大哥,大哥再不骗你了。”
莫放便放下心来,回头便走。莫征忙叫:“记住大哥说的,你想清楚了以后,五日后还是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回复大哥一下,别忘了。”
莫放回了一句:“知道了。”
就无精打采地出了屋子,进而走出了院门。映着月光,莫放的神情恍惚不定,心里也不知是苦是乐,步履却是十分的沉重,只是慢慢地走着走着,在了无人烟的街巷中穿梭,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孤影单行,无牵无挂。
待他走后,莫征从屋内走了出来,那黑衣人却满是担忧地说道:“宗主,难道就这么任由他走了不成?”
莫征道:“不然嘞,你还要留他过夜不成。”
黑衣人道:“宗主就不怕他回去将今晚的事说出来么?”
莫征叹着气儿道:“怕。”
黑衣人疑惑道:“怕?”
莫征道:“是啊,怕。”
黑衣人道:“怕您还...告诉他?”
莫征打量着他道:“你有什么好法子么?”
黑衣人道:“难道必须要他相助才行么?”
莫征道:“非他不可!”
又朝黑衣人道:“至于他会不会出卖我,我倒是不担心。就算他如此,我自也不惧,只是要辛苦你一趟,给我探探口风。”
黑衣人抱拳道:“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