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丫鬟杏红本是极为担忧的,但见莫放早早回来,便也放宽了心,只专心服侍莫放不提。
三日以来,莫放该吃该睡,十分得便。那杏红便彻底宽心,莫放也时有去演武场骑马射箭。到了第三日晚间,莫放托辞出去闲逛,杏红自知莫放是出去惯了的,且这几日也并无异常,自然不多话。
莫放却速速去迷园巷面见莫征。到了王成家中,却见此时屋中并非只有莫征一人。而是另有一陌客到来,莫放见那是一中年男子,额上几处雀斑,面目却是可憎。
莫征只道:“来,三弟!我来为你引荐,这位是我族中长老,长久以来负责打探城中细作。今日得一消息,特来此当面告知你我二人。”
接着便将那人的名讳告知莫放,那人姓丁名严,年岁四十有三。
丁严只朝莫放见礼道:“今日初见三公子,果然少年英姿,颇有宗主当年风范哪。”
莫放自也还礼,并道:“哪里哪里,前辈请坐。”
三人便围坐在一起。莫放便朝莫征道:“大哥叫小弟来此,是有何事商议?”
莫征道:“十日前丁长老告知为兄一桩密事,不久京城之内将会发生一件大事,此事关系到京城数百万黎民百姓的安危。亦会令神都局势大变,只怕父亲位居上骏侯也难以摆平。”
莫放惊诧道:“要发生什么大事?”
丁严道:“回公子,经在下探得,北奴埋伏在京城之中的细作,打算放大火焚烧京城,以致恐慌。便于北境塞林城的进攻得便!”
莫放睁大眼珠道:“防火焚烧京城?这如何办到!”
丁严道:“是啊,这的确难办,但在下所探得的消息属实。他们的确有法子!”
莫放好奇道:“你是经何处探得的消息?”
丁严瞅了莫放一眼,笑道:“难不成公子不信在下?”
莫放道:“并非不信,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须得谨慎。”
莫征道:“丁长老是族中获取情报之一把手,从无人能与之计较。他向来绝无空话,也多亏了他,这么多年我们才能对北奴之事掌控得如此清楚。”
丁严笑道:“其实很简单,北奴密探中有我诡灭族的人,且身居高位,自然消息也就确实了。”
莫放朝莫征急道:“纵然如此,我们又该如何办?要不要告知父亲,也好早做防备!”
莫征忙道:“万万不可,告诉父亲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到时候更加不好收场!”
莫放道:“难道就这么听之任之?如此岂非祸害了这一城的百姓?”
莫征道:“你且莫急,为兄是想先不声张,且让丁长老悄悄地打探着。然后咱们自己再做准备,这样可以不打草惊蛇,也能做到防患于未然。你想,你若让父亲知道了,父亲一旦知道等同于整个朝廷都知道了。到时候消息传到他们的耳中,他们定然会有所怀疑!”
莫放问道:“怀疑什么?”
丁严道:“怀疑他们当中有内奸,由此一来咱们的人便危险了。”
莫放道:“可这干系重大,只靠咱们如何防备?”
莫征道:“先要弄清楚的是他们打算如何纵火,找到源头之后才可予以阻断。”
丁严道:“宗主放心,便交给我了。”
莫放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莫征道:“要阻止这一切少不得得要四大恶侠的帮助,还有吕姑娘高姑娘等人,少不得还得三弟你去擎天谷多走动走动。借审问犯人之名去打探虚实,且与谷主鹿元生多多交往。以为日后做准备。”
莫放眸光一冷,冲莫征道:“看来大哥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些十恶不赦之人呀。”
莫征道:“三弟,这会子不是结私怨之时,他们虽是贼盗,但却是大梁子民,你何不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莫放冷笑道:“只怕他们不会悔改的吧。”
莫征道:“我是他们的宗主,他们能不听我的!”
莫放道:“虽如此说,那也不是我想救便能救的。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办得成这件事?”
莫征道:“这个暂且不急,我也不是要你马上就去办。只是要你先过去走动,日后为兄自有道理。只是不知到了那时,你还会不会听为兄的!”
莫放沉吟片刻,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这么说。”
莫征打量了莫放一眼,道:“希望你能听。”
三人叙谈多时,莫放便告辞回府了。
到了府中,自是安歇一夜。
莫放黑甜一觉,至竖日已是天色晶明,莫放早早起来,心里头还记挂着兄长莫征嘱咐自己办的事。
最终的目的是要搭救出那一干子二哥四弟包括整个七雀门的弟兄还有自己辛辛苦苦送进坛牢的那些诡灭族的贼徒。
自然是心有不甘了。但既是兄长吩咐,莫放嘴上不肯,心里却是想听从于他的。只是希冀自己的大哥不要欺骗自己就罢了。
眼下虽不能救之,莫放也须得去到那边探探路。于是叫丫鬟服侍洗漱好生穿戴一番。
便要去擎天谷,于是叫家宅内潜伏着的七雀门紫衫捕快带路。紫衫捕快因前几日莫放巧使计谋,捉拿黑衫人一事,对他心生敬服。
外加他的公子身份,因此不敢不从。于是便领他出城穿山越林,往擎天谷去。只是途中莫放套着头巾行路,这是历来之规矩,不是七雀门的人就算是王侯将相也得按规矩办事。自然莫放也不例外,莫放也是深知道的,于是也不理论。
到至谷口之后,便有谷中狱卫出外迎接,紫衫捕快便重返京城去了。
莫放到了谷中,但见四周阴森森的,且虽值白昼,此处依旧如黑夜一般,竟还打着灯火。
这擎天谷地势偏低,因为日光难以照晒到。这也有一桩好处,地处偏僻,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自是难以寻觅。
进谷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拜见谷主也就是一雀掌使鹿元生了。
便有狱卫前去通报,鹿元生忙出外迎接。见到莫放到来自然奉承一番,并携手进屋。
又笑着说道:“本掌使听闻整个七雀门的人都在夸赞三公子惊世绝谋,巧使连环计将那黑衫人左居引将出来并一网打尽,其智谋才学可比汝兄莫均尤胜几分啊!”
一句话奉承得莫放心花怒花,满口堆笑着说:“鹿掌使言过了,小可怎能与家兄比肩,不过是行一份职责而已。前者给鹿掌使添了那么多的麻烦,还出口不逊,虽得鹿掌使教训,当也是应该的。说起来,还要感谢鹿掌使呢。”
鹿元生忙道:“说来惭愧,那都是本掌使一时忘情,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如今三公子虽未入七雀门却已是七雀门的红人了,想必日后汝兄回京得闻此事必定大为欢喜。三公子之才若不能为七雀门所用,那可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呢。不知三公子意下如何?”
莫放笑道:“掌使言重了,在下德薄才微,怎配受掌使青睐?”
鹿元生笑道:“三公子就不要谦虚了。闲话不多说,三公子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哪!该不是专程来看望本掌使的吧。”
莫放笑道:“我来此地自然是要来看望鹿掌使的,顺带着也去牢中瞧瞧那些牢犯,看看能否从他们口中套出些什么。”
鹿元生点了点头道:“也早该如此,自打三公子将那左居送进来之后,也没见公子来此一趟。听冷副使说,原来公子遭了罪,如今在家调养呢。也不知调养得如何了?”
莫放道:“已经好多了,这不就来了嘛。倒多些记挂着。”
二人叙谈半时,鹿元生便亲自领着莫放乘天梯往擎天坛上的坛牢走去。
到了里头,自然先见的是黑衫高人左居了。
那左居自几日前被带到坛牢中,与那吕秋蓉关在两间靠在一起的牢房中,中间是用的是十来根铁柱子间隔起来。
两人倒是可以每日都能见面,自是有许多缠绵不尽之情话诉之不完。
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鹿元生也嘱咐牢中狱卒好生探听着,每日将他们二人所说的夜间呈报给自己,也好套些什么线索。
只是这几日以来,两人在一块只是柔情蜜语,从来不曾提及诡灭族半句。像是有意避嫌一般,鹿元生灰了心,便让狱卒三日一报,想是没什么话可以套了。
那鹿元生便也罢了。到了如今,领着莫放上坛牢,一路上将这些话一一告知莫放之后,莫放心里并不好受。心想这岂不是算盘没打好,却给他二人蜜里调油的好机会不成。但脸上却不表露,只是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