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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皆是人设

将军不容易 侧耳听风 9532 2021-12-01 01:12

  反正是没人知道阮泱泱心里头想什么,随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就开始指挥,众人也只是听命,心里头还不是琢磨不明白咋回事儿。

  阮泱泱的命令其实很简单,不只是其他人,还包括她自己在内。

  其实此次来湘南,带了不少随身之物。衣服啊,首饰啊,贴身之物,小棠和小梨安排的妥妥当当,毕竟两个丫头跟着阮泱泱两年多了,对于她生活上的习惯她们很了解。

  这会儿,两个丫头开始拾掇,把那些料子珍贵的裙子都收了起来,一件一件,好生的折叠。

  这样好的料子,阮泱泱穿着也舒坦,不管是这外裙,还是她的贴身衣物,无不是很贵的料子,太粗糙,她穿着不舒服。

  “小姐,这中衣可万万不能再收起来了。这两套你随意买来应急的中衣,穿上之后就不舒服。若是想穿着朴素,外裙朴素就成了,中衣可不能马虎。”小棠是真为她着想,很怕她会不舒服。

  盘膝坐在床边的阮泱泱看着她们俩,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好。那些个看起来料子就不怎样的都挂在外头,我之后就穿这些衣裙了。你们俩也得换,好料子不能穿了。若是没有,再去买几身。”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之后点头,阮泱泱说的话,自然是得听的。

  “做事就得有做事的样子,既然是借住在这里,尽心的帮人家做事也是应该的。好鞋子都收起来,也不能再穿了。”她继续说,两个丫头继续点头答应。

  把贵重的衣服都收拾打包放好,又把那些看起来就很粗糙的衣物等等放在了外头。

  两个丫头收拾完毕,倒是忙活的一头汗。

  她这样属于故作朴素了,尽管她也并不是有多奢侈。

  看她们收拾完,阮泱泱再次用眼睛检查了一遍,还是较为满意的,就是要这样。

  饭菜什么的,也不要特别精致了。因为阮泱泱的命令,这午膳就真的十分简单清淡。

  马长岐也跟着吃了一肚子的草,虽是不太明白这恶鬼的深意,但折腾了一上午他也不是没看见,必然是有原由。

  待得下午邺无渊返回,从店铺后的小巷,沿着后门进来,便从留在这里的亲卫那儿得到了所有消息。

  眼下阮泱泱就在前面店铺里呢,带着她那两个小丫头,还有此时已经沦为她奴仆的马长岐。

  人家好歹一文人,在湘南也算赫赫有名的才子,在她这儿真被当成了牲口使。

  邺无渊进来便看到了正在往花架上搬花盆的马长岐,白色的长衫已经成彩色的了。长衫的前摆塞进了腰带里,累的满脸都是汗,可见做事儿做了不是一会半会儿了。

  而阮泱泱则是脸上系着一条纱巾,捂住了口鼻,正蹲在右侧的花架下给一盆绿植剪枝叶呢。

  那两个小丫头也在忙碌,随着那两个小伙计在搬花,这时候阳光从西侧的窗子照进来。这时候就得来回搬动了,有一些不能被太阳照到,有一些则需要阳光,其实一早已经搬过一轮了,只是那时候阳光是从东侧的窗子照射进来的。

  只是看了一眼那些人,邺无渊便朝着阮泱泱走了过去。

  看到了出现在花盆对面的锦靴和袍子下摆,阮泱泱随后抬头,纱巾遮住了口鼻,只露出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回来了。”她说,之后可能在笑,因为眼睛微微弯了起来,那里头好像住着两只小星星。

  “脸怎么了?”她这模样,邺无渊可不认为是好玩儿,肯定是哪儿不舒坦了。

  “脸没怎么,是这里花草太多,熏得慌。”她说完,就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事儿。别说,她是没做,但是眼下做的十分好。

  绿植长得太放肆了,不修剪一下,实在是难看。

  她一手转着花盆,一边检查哪个地方不行,之后就下剪子,快准狠,没有犹豫。

  “既然闻着不舒坦,就不要再做这些了。或者,搬出去做。”没必要待在这里,岂不是越来越难受?

  “有些花草是不能出去见风的,被风一吹,花叶就枯了。这铺子呢,是特别装修的,前后的门,这两边的窗户,还有上头的窗子,哪个时辰打开哪个时辰关闭,都有规矩。”她在那儿说,一边最后检查了下,合格了。

  放下剪子,她两手就抓住了花盆两侧,打算把它抬起来。

  这一盆绿植可不小,花盆也大,里面都是土,她想拿起来得多费劲儿。

  邺无渊立即俯身接过来,在他手里真是轻轻松松,“放哪儿?”

  伸手一指花架二层,“那儿。”

  邺无渊转身就把绿植放在了那儿,不要太轻松。

  阮泱泱站起来,蹲的时间久了,这忽然起身还有点儿晕。

  一看她那样子,邺无渊眉头都皱起来了,抓住她的手腕,托着她。看她站在那儿眨了眨眼睛,后又舒了口气,他这才拽着她往外走。

  不得不跟着,一直被他拽着回了后院,又把她拖到了水井边,最后按在了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探手把她脸上的纱巾给摘了下来,稍稍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让他放心的是,的确是没什么不妥。

  “洗手,实在不舒服把脸也洗了。往后,你就不要再去前面了。喜欢什么,叫他们搬来就是。枯了便枯了,原本便是闲暇打趣之物,岂能比人娇贵?”就那么站在那儿训斥,他语气的确挺严肃的。

  阮泱泱仰脸看他,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是把她当成他下属了,这说一不二的劲儿。

  “这个时候,我不能娇贵。我若娇贵,恐怕会给你惹麻烦。”她略小声的说,而且神色十分认真。

  “给我惹麻烦?”几不可微的扬眉,他倒是盼着她来麻烦他呢。

  轻轻点了点头,阮泱泱扫了一眼四周,之后朝着他勾了勾手,叫他近一些,她说这话不能叫旁人听了去。

  她可是鲜少这样,这往时不挥手撵人都大幸了,还有朝他勾手指的时候。

  抿起的唇微微松下来,他如昨日那样,就在水井边儿坐了下来。这一回,可比昨晚距离近得多,他的袍摆就贴在她腰间的衣料上,一时彼此不分似得。

  仰脸看他,阮泱泱的神色真是十分认真,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是一片谨慎,“今天店里来了个客人,我不认识他,但是,跟在他身后随行保护的人,我倒是挺熟悉那股气势。虽然不能十成十的确认,可我想,那人,八成是宫里的那位。”

  她声音不大,坐在那儿又微微的前倾身体,是想保证自己说的话他能够听得清楚。

  一时间,她看起来就好像要伏在邺无渊的膝上似得,仰着脸,多乖巧多娇憨。

  低头看她,邺无渊还真没因为她的话而有太多的情绪波动,眼睛就在她的脸上,他多认真的在看她啊!

  “我说的你听到了么?”他也不回答,瞧他那眼神儿吧,虽算不上死亡凝视,可也让她莫名瘆的慌。

  不是她乱想,她有一瞬就觉着,他那眼神儿……像是要把她吃了!

  “皇上秘密来到湘南,此事的确没人知道。我也是晌午时见到了他,他上午来到此处,是来寻我的。”终于,他回答了,一手却是落在了她的头上,顺毛的摸了摸。又问,“没吓着你吧?不过,你这眼睛倒是真好用。”真没想到,她居然猜到了。

  一听真是宫里那位,而且上午来这儿就是寻邺无渊的,那么摆明了说,他们在湘南的一举一动,其实那位都知晓。

  如此一想,阮泱泱真有一种寒芒刺背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如何的在折腾,却始终都被他抓在手里头,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因为发觉那是皇上,你才开始这般冒风险忙碌,也不管会不会伤了自己的身体。”她好像也没注意到他落在她头上的手,一脸小纠结,他继续摸她的发,声音也低低的。

  “伤了身体算什么?多亏我今天为了做事穿的特朴素。我若是穿金戴银的,正好被他看到了,岂不是会定你个不务正业的罪名?明明到这湘南是有正事,偏偏大老远的把我也带来胡作非为。最初在三生馆那玩乐的场子住着,整日胡闹,这会儿又跑到这里来。你又不是喜欢玩乐的性子,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是我在兴风作浪。你还偏偏如此纵容,罪过更大。”她小声嘟囔,思虑真多,但不可谓无比周全。

  她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邺无渊,以及将军府和阮家的颜面。都是可以上阵杀敌,甚至为国捐躯,偏偏她在玩乐,罪过不?

  “嗯,罪过真大。”邺无渊微微点头,真顺着她说。

  他不给她排解不说,还非得顺着,阮泱泱眉头一皱,同时也发现了他在摸自己头。

  抬手把他的手打开,她微微直起身体,眼神和小脸儿都严肃起来,同时又发觉自己地势较矮,他居高临下,在气势上被他占了上风。

  遂,她直接起身,反倒把邺无渊搞得一愣。抬头看她,又真的隐隐想笑。

  “所以,我才要决定更改人设。勤劳,俭朴,胆小怕事,心地善良。你笑什么?这还不是为了你。”她十分严肃的在说这事儿,声音是不大,但表情绝对真挚。谁想到她还说完呢,他就在那儿笑,笑的那个好看,让人想拍死他。

  邺无渊轻轻颌首,“我明白你的意思,担心我会被皇上怪责。思虑的很周全,是我都不曾想到的。”边说,他眼睛里可都是笑。顺应她的说法和想法,但看他那笑,分明只是为了哄她而已。

  “无论如何,我是不想你因为我而惹麻烦,甚至坏了名声。老夫人在世时,极其在意这个。将军府的脸面是靠命挣来的,我胡作非为,总是会连累了你。”之前享乐,没有任何压力。这忽然间,她发觉他们可能一直被盯着,就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来。

  就那么仰头看着她,自己说着那些话,脸上真是几分后悔样儿。

  “是拿命挣来的,但挣来了,用它做什么呢?”邺无渊也没动,好像真的挺认真的在问她这个问题,请她解答。

  阮泱泱想了想,她当然认为挣来了天下无敌的名誉和权利,接下来就是享乐的。可是,这和老夫人的价值观不符,她岂能这样说?

  “继续保持,谨言慎行,光宗耀祖。”她说,口不对心只有自己知道。当然了,她也没少做口不对心的事儿,毕竟心里头惦记着老夫人,她对自己好,不报答她心不安。

  “错,就是为了家人胡作非为而不被惩处。”他直言她是错的,大错特错。

  他这样说,真是叫阮泱泱意外。这是个古人呀,他自己用命挣来的一切,难道自己不是最珍视的?或者,他完全可以用这个自己去胡作非为的,毕竟也是他应得的。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阮泱泱在他面前,以一种十分特别的心情沉默了。

  这古人真的好奇怪,他有特别之处她知道,可万万没想到,这躯体里头,竟然会这样特别。这不叫舍己为人,暂时称为任性吧。知道他不是什么三观正的好少年,歪起来着实让人想不到他会歪到哪里去。

  看她不吱声,邺无渊也站起了身,他微微垂眸瞧着她的小脸儿。

  若有似无的叹口气,他抬手落在她小脑袋一侧,拍了拍,“勤劳节俭,心地善良,你不一直这样吗?府里,盛都中听说过你的人,都知道的。”最快手机端:

  皱着眉头看他,阮泱泱真是满脸嫌弃,“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良心不会痛吗?”掀开他的手,她还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勤劳节俭心地善良这种名号了?盛都中听说过她的人,大概只是会说她秀外慧中,端雅知礼,毕竟她在将军府一直都这样的。

  若不是此次随着邺无渊离开盛都,她会一直保持的,心里头那点小下流哪会如此泛滥不可收。

  被打开了手,邺无渊也只是如常的负回了身后,继续垂眸看她,“良心多少钱一斤?”

  一听这话,阮泱泱就笑了。

  “是不值钱。”只不过,这不值钱被他问出来,真是好笑。知道他是个坏犊子,坏得很。

  邺无渊也不由微微弯起薄唇,还是想抬手摸她,但是负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又控制住了。

  “你若觉着安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别再那铺子里做事了,真伤着了自己,到时你必然得吃药。”这一点来说,邺无渊摸她的筋摸得是准,她不喜欢吃药,那苦的不行的药汤,她怎么可能喜欢。

  “不读书不看报,你懂什么?作秀也是要付出的,仅凭一张嘴说说谁不会?”淡淡的嗤了一声,是嗤他没见识。

  转身又重新坐回了小马扎上,阮泱泱已经计划好了,必然得保持这个勤俭勤劳的人设。就算刚刚邺无渊的话说的很轻松,他也不在乎她是否胡作非为,但她又怎么可能会再放纵?

  单单想想,这头上有天眼在盯着,全身的汗毛就都竖起来了。

  她坐下,邺无渊也再次坐在了水井边儿上,这两个人好像特别钟情于这里。

  那边在发扬阮泱泱勤俭勤劳一直在做事的人偶然瞥见了她在后院偷懒,又是生出一股怨气儿来,可是又能怎样呢?

  她是最会用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儿这一招,马长岐自己也琢磨了一下,从过了晌午她就跑到前头去做事,那个亲力亲为,虚心请教的,肯定是有事儿。

  她身边那两个小丫头更是麻利,完全是将她们主子的话当圣旨一样。想想人家两个小丫头都跟着又运土又搬花的,他一个男人总不能抱怨吧。

  于是乎,还能怎样,跟着干呗。

  这会儿人家俩坐在水井边儿说悄悄话,他也听不着,心里头惦记着他哥那事儿呢,可又不能真去邺无渊那儿去问。

  转念一想,他就留在这儿也没啥,不论如何,有啥大事,邺无渊应当是不会向阮泱泱隐瞒,他在这儿能第一时间都知晓。

  在邺无渊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同时也是告知他,不要给她捣乱。他继续做自己的事儿,注意安全,她在这儿给他维护颜面,定要尽力的挽回前些时日一直在三生馆找乐子的荒糜。

  邺无渊十分领她的情,说来说去,绕不过她想维护他的心,他高兴呀!

  看她在那儿皱着眉头发愁可能会被人时时盯着,他就特想拍拍她,她是真不知道,她这模样就像有无数的国事民生在等着她处理似得,憨的咧。

  “对了,拂羽公子回来了么?”蓦地,阮泱泱忽然问起了拂羽。

  “嗯。”她不会平白无故的问起拂羽,邺无渊其实也猜得出她为啥要问起他。不过,他也没想隐瞒,她问了他就回,不问他也不会主动说。

  “上回他出城前,可是被魏小墨戏耍了一番,气的不得了。这回来了,肯定得找那小妖精,找着了吗?”微微歪着头,这都过去多少天了,魏小墨那小妖精好像忽然间又蒸发了似得。

  “没找到。”拂羽必然得找啊,可,就是没找着。

  闻言,她又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琢磨什么,又似乎在小纠结。

  “其实吧,我觉得拂羽想找她不容易。这魏小墨,身后肯定有人,而且还不少。她之前会在和郡王府待着,是因为她正好要寻个地儿造车报复拂羽。和郡王那儿正好给了她个方便,她就没走。事情做完了,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除非她想出现。

  “嗯。为了她,拂羽可花了大力气。也由此,都要把金陵翻过来了,也没寻到什么。所以,她未必是金陵人,或许只是曾在金陵长久的停留过。”邺无渊说道,谈起魏小墨,他也没有任何贬低性的语言,就事论事似得。

  “人精啊,只要感兴趣的,路过哪个地方都会收获颇丰,那叫做雁过拔毛。想知道她来自何处,背景如何,还是得她自己愿意说。当然了,她若不说,除非是真有难言之隐,不然就是大有隐患了。”其实阮泱泱也知道他心里所想,任何一个忽然间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都不得信。

  这脑子清楚的,哪怕魏小墨那套玩乐她真喜欢,但该清醒的时候仍旧清醒,也没有尽数被蒙蔽。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站起来,她叹口气。说实话,除了维护邺无渊之外,她还真没心思去管其他人。

  想问问拂羽有没有寻到魏小墨的影子,其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好奇她的背景。

  她这种态度可称没心没肺了,不过,深得邺无渊的心。

  微微仰头看她,她这一身朴素,其实他不太喜欢她这样。她就该穿着最好的绫罗绸缎,坠着最华贵之物,但即便就算是天下最好的佩戴在她身上,其实也夺不去她的光辉。

  她要去做事,真是非得做足了勤俭勤劳,难受也要做,拦不住。

  把丝绢重新系在脸上遮住口鼻,她就又走了。邺无渊看着她,几不可微的摇头,她想做什么,他还能拦着她不成?

  只不过,真伤了身体,到了非要喝药的地步,她若不喝,他非得给她灌下去不可。也正好叫她一次长记性,想做什么,都不能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回了前头,她继续修剪别的绿植,剪子在手,十分利落。

  小棠在给一旁那盆宽叶绿植喷水,叶子每日喷水,再轻轻擦拭,那宽大的叶子就像被打了蜡似得,才亮。

  “小姐,你若不适,就别再弄了。不然去外面坐着给土拌花肥,总不至于口鼻难忍。”小棠劝她,其实主要是刚刚她从后门出去了趟,隐隐的听见了邺无渊说话。

  “那花肥更难闻,我情愿被花香熏着。”花肥不知是什么沤的,有的难闻到爆炸,就跟魏小墨弄出来那屎尿冲天炮差不多。

  听阮泱泱这小声嘟囔,小棠忍不住笑,之后又摇头,“小姐这样做事,非得穿的这样朴素,兴许将军会心疼。”

  手里的剪子一顿,阮泱泱扭头看过来,看的小棠也愣住了。

  “我是说,将军可能会觉得,有损他颜面。毕竟,小姐是家人。”改口,改的那个快。

  “再胡说八道,我手里这剪子可能就奔你嘴去了。”收回视线,她继续修剪花枝,语气不冷不热。

  小棠顿了顿,“是,再也不胡说了。”认错。

  同时又觉着,如果她和小梨的想法都没错,有一天捅破了,不知得闹腾成什么样儿。

  摆明了阮泱泱是固执的,可,谁说将军不是固执的呢?

  她是真的尽职人设,真真的在店铺里忙碌到傍晚,这才从后门出来。

  晚膳都准备好了,就是她之前所命令的,粗茶淡饭,毫不奢侈。

  洗了手,又换掉了身上的脏衣服,候在门外来传命令的亲卫才将口令送到了小梨那儿。是叫阮泱泱过去隔壁用饭,省了多余的碗盘,一同用饭,这倒是也算发扬她的勤俭节约了吧。

  换上的还是一身朴素的衣裙,料子只能说是不至于让她感觉犹如针扎,但若说舒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点儿都不舒服。

  所幸中衣还是舒坦的,不至于让她太过难熬。

  隔壁,饭菜都准备好了,邺无渊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到了她过来,他这才起身。

  走到桌边,阮泱泱先看了看菜色,真的像什么上头领导来视察一样,一道菜一道菜的看过去。

  “满意么?”邺无渊也歪头看她,她现在可不就是这里的领导,不说旁人,他也得听她的呀,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呗。

  “嗯。如此清淡,有利排毒。当然了,我是无所谓的,毕竟我也挺喜欢吃素。将军就当偶尔改善口味吧,出了这个门,打个野食什么的,也没人管得着。”她边说边笑,说的话真真是有点儿难听。

  邺无渊果然也不是很爱听,微微皱眉,“家有美餐,谁又去吃野食?”说着,他一边坐下来。

  阮泱泱若是个傻子,就肯定不会琢磨他这话里的深意了。

  奈何,她不是傻子啊,他这样一说,她肯定会琢磨。

  在对面坐下,她看了他一眼,这若不是要吃饭了,她必然会开始啃指甲,心焦啊!

  今儿小棠说了那么一句话,她真是心里头咯噔一声。

  连身边的小丫头都看出不对劲儿来,难道不是说明邺无渊真有那种心思?

  莫不是真因为她梦游时勇猛无敌,勾的这坏犊子心潮涌动。如此说来,这第一步迈错的其实是她。

  她当然不想承认是自己出错,可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说真的,她也算活了这么多年了,不管是自己的专业还是看尽身边人,这事关男女情爱,大多结局不咋地。

  那么多因情生恨甚至闹出人命的经典案例比比皆是,那些人的心理也十分清楚,得不到,占有欲,不甘心,继而生恨,同归于尽。

  案例看过太多了,让人对此心生绝望。

  再加之身边,往往初始有多甜蜜,后期决裂就有多撕心,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让她对此没有任何的期待值。

  转到现如今情境下,她心里头就更难了,毕竟她自己的情况要更复杂,她是他姑姑呀!

  就算没血缘关系,可她毕竟整整四年多里敬老夫人为嫂子,那张口闭口的嫂子不是白叫的,就是同一辈分。

  再言,她心理年龄大啊,肯定比眼前这小子年长,所以,她把他看成大侄儿,在心理这一层面还真没有过任何的纠结不适,就把他当大侄儿了。

  不过,此时若真说起来,好像最初是她做的不对。可是,她当时又知道些什么,她毫无知觉好不好?

  当然了,这个时候她就尽力的摒弃掉心里头那点可惜,把自己摆在道德的高位,全然不承认自己曾经冒出来的丝丝下流。

  心里头有事儿,用饭也没滋没味,邺无渊坐在她对面,看的最清楚啊。

  说实话,这些饭菜真的不好吃,但她偏要如此,就只能顺着她。

  现如今看,她也发觉这些饭菜不好吃了,难以下咽。

  琢磨着,阮泱泱眼睛一动,就和邺无渊的眼睛对上了。

  他这种盯着看的样子也不稀奇,毕竟他总这样。从最开始回到将军府,她和他还不太熟的时候,就发觉他这样儿。

  她认为他就是被职位和环境所影响,瞅谁都这样,他属于条件反射的就想分析对方,甚至试图用眼神儿镇压,以达到恐吓的目的。

  可这会儿,她看着他的眼睛,就和以前完全不是同一种想法了。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尘世翻转,天塌地陷,众生皆灭,唯佛独立。饿殍遍野之时,祂拯救苍生,动一动手,默念经文,一切又都重归原貌。醒来后,我就想,之前崇国寺的大和尚也说我有慧根,如今梦里又与佛相见,看来我是真有慧根。”语调缓慢悠扬,她就像在讲故事似得,又每个字都极其清晰,让对面的人听得清楚。

  邺无渊看着她,手里的筷子也放下了。

  “拂羽儿时就住在大嵩寺,极其聪明,但凡他习过的经文,无不倒背如流。那时,寺里的师父也赞他有慧根,甚至生过劝他受戒修行,他极其有悟性,难得一见。结果可想而知,他在大嵩寺跟随武僧习武,十二岁那年,他就自己跑下山,破了五戒,再也回不去了。”他淡淡道,说的是拂羽不为人知的过去。

  没错,拂羽其实是个孤儿,年纪小小时四处流浪,最后在寺庙里过活。十二岁跑出来,凭着在寺里习得的一身功夫,被当时老将军手底下的止玄先生看中了,就带回去教导,并安排在了邺无渊的身边。

  他这话说的绝啊,阮泱泱还真无话可说了。邺无渊这一段话指出了她和拂羽同样的问题,有慧根,可也架不住心里头不安分啊。拂羽是留恋声色,她是贪享玩乐,可不就一个性质。在这面前,慧根算个屁呀。

  得,摆明了,她又没忽悠成,这坏犊子脑子转的才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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