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无渊带着阮泱泱一直退出了陵寝厚重的石门,环视一圈,又将她安置在左侧的石壁底下。
后背靠在石壁上,肩膀被他按住,阮泱泱微微抬眼看着他,“你有把握吗?”他刚刚观察了那么久,不知把握有几成。
“三成。”邺无渊没有隐瞒,有三成,也绝不会夸大。
深吸口气,阮泱泱盯着他看,下一刻缓缓摇头,“咱俩还是想法子出去吧,就当没进去过,也没看到里面的情况。”嗯,这主意不错。她只要稍稍努力一下,就能说服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最在行了。
邺无渊垂眸看着她,缓缓地弯起了薄唇,“也好。”
“那赶紧走,免得一会儿听魏小墨鬼叫。”说着,她就扯着他要走。
邺无渊把她又拉了回来,再次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靠着石壁。
“你躲在这儿,如若塌陷,也必是里面,但也难保这外面不会被牵累。一旦这里有塌陷迹象,你就再回到我们刚刚落下来的地方,不要迈入那生铜地砖的地界,绕着边缘走,上头掉下来的东西就不会砸到你。”他一字一句的交代,语气特别的严肃,就像在给他下属布置任务似得。
阮泱泱也不由皱起眉头,他这严肃的样子,真有点儿叫人心慌。
“你不用担心我,我可能腿脚不太快,但眼神儿还是很好的。有危险,我会先想法子躲的。你进去……不行就赶紧出来,保命要紧。”所以,好像是要去救小妖精吧,但实际上更像是搞破坏冒险。毕竟,也不是以救他的命为主。
“好。”她这样说,他还真高兴。
低头,在她唇上用力的亲了下,挤得她鼻子都歪了。
阮泱泱闭了闭眼睛,抓着他衣袖,“我还指望你跟我生儿子呢,你得保证自己安全,不能逞强。”
邺无渊嘴角动了动,显然是不知该高兴还是无语,摸了下她的头,转身就走了。
不过,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
转头,看她,瞅他那小眼神儿好像有点儿疑惑不解似得,“我在你心里,作用只是生儿子?”
眨了眨眼睛,阮泱泱还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一时间,不知该咋回答了。
没等她回答,邺无渊就重新进了陵寝。
阮泱泱看着那巨厚的石门,想了想,他的作用,自然不只是生儿子。
还有别的呀,譬如……长得好看啊!
每天瞧着,心情也舒畅不是。
力气也大,背着她飞檐走壁的,不见气喘。
当然了,优点有了,缺点也有。
最突出的,就是体温太高了,还总粘着,热的心烦。
靠着石壁,她在这儿琢磨着,又觉着不太厚道。
紧紧地贴着石壁,等待着,这里光线幽幽,往生铜地砖那边看,是能看到那金光闪闪的,就像有一颗太阳悬在那边似得。
而陵寝里头,也听不到声音,但是,那股子冷意,却是真的,丝丝蔓延,让她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么长时间了,那边似乎始终没有人再下来,阮泱泱也不知上头如何了。反正,这气氛就有点儿诡异,让她觉着相当不自在。
蓦地,陵寝里头猛地轰隆一声,阮泱泱眼皮也跟着一跳,盯着那石门打开的缝隙,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那轰隆的声音明显就是什么东西坍塌了,诚如所料想的那般,接下来,轰轰隆隆的声音接连而起,还有一些咻咻的声响,特别像万箭齐发时,那种让人忍不住抱住脑袋蹲下去躲起来的声音。
同时,她真觉着陵寝里头在晃,连带着,她身后靠着的石壁,似乎也在震颤。
这不是什么好预兆,里头被毁了,在坍塌,这外头,也是避免不了。
她觉着,她似乎真的该听邺无渊的话,赶紧往那边挪,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后背紧贴着石壁,她开始往那边挪,果然的,在她挪出去四五米之后,陵寝石门上方落下来巨大的石块。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地上的地砖都被砸裂开了。
阮泱泱看了一眼,神经也自然而然的跟着紧绷了起来,挪动的速度更快了些。那边噼里啪啦的,更多的石块落下来。
尤其此时是身在地下,当看到那些石块往下落的时候,真有一种被埋葬起来的错觉。
叫人有窒息感,若真是被埋葬到里头,就真不出去了。
这种被埋葬的死法,必然是最凄惨的。
正挪着呢,不只是陵寝石门那儿开始落石,这边都被牵连,石壁穹顶开始松动,接连的有碎石落下。
眼睛转的快,脚下也开始快速的挪,诚如她之前所说,腿脚可能不是太快,但眼神儿是极好的。
尤其是在这种危机时刻,眼睛和脑子转的就更快了。
已经挪到了生铜铸成的地砖范围,她不往上靠,尽量贴着边缘走,不过那生铜地砖的吸力还是存在的。
上头掉落下来的东西都在这上头,生铜的地砖,背后的石壁,不远处可逃离地底回到地表的深渊通道,这里像是一个没有四面锁死的囚笼,可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囚笼。
即便有个可以逃生的地方,可她也逃不出去啊。
眼尖的寻到了一处凹陷,石壁上天然的凹陷,像个狗洞。
挪到那儿,抵抗住生铜地砖的吸力,她背朝后,一缩,就直接窝进了那小小的狗洞里。
别说,她窝在这儿,正正好好!
自己静止了,四面八方的声音就更大了,全部朝着她的耳朵集中过来。
用双手抱着头,阮泱泱听着那些声音,不断的叫自己平静下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是很成功的,不会再那么慌张。
不过,很快的,叫她有些心慌的事情就发生了。
除了那些坍塌的声音之外,她听到人的声音了。
是从之前他们落下来的地方传来的,很多人,在说话。因为是人的说话声,在这坍塌这种就显得特别的清楚。
阮泱泱尽力的把自己隐藏在这狗洞里,看不到那些人,但是能知道,他们在快速的朝着陵寝的方向挪过去。
这不是好事,这个时候下来的人,很大的可能就是墨府的,因为别人想进墨府都要花费些时间。
而此时陵寝里,邺无渊算得上是孤军奋战了,若是和这些人撞上,他想全身而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隐藏起自己,一边听着动静,那些人过去了,并没有发现她。
在心里头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估算着他们已经抵达陵寝时,坍塌的声音就更大了。这石壁是真的在震颤,她一手抱着头,另一手去摸石壁,亲自来感受,的确是在颤。
其实,早该想到会造成这种结果,冒牌货是真的狠,她做好了准备,那就是真的死。
这个地方,长眠之地,被破坏,结果就是同归于尽啊1
就在这时,更大的坍塌声响起,阮泱泱重新抱住头,窝起身体,这狗窝外面开始落下碎石,好像只是一瞬间就把她给掩埋起来了。
这种掩埋,是真的掩埋,这狗洞前的空隙,很快就被碎石给堆积上了。
又因为生铜的地砖有吸力,那些落下来的东西没有跳走,堆积的极其稳固。
待得她感觉到坍塌放缓的时候,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
耳膜还在嗡嗡嗡的响,脑仁儿都要被震出来了。
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生铜地砖的金色已经不见了。
她被堵在这儿了,这小小的栖身之地,是保护住了她,可同时也把她给闷在里头了。
伸手,摸索着去摸那些石头,推,根本推不动。
石头太硬了,棱角尖利,她用力推了一下后,手掌都被刺的好像破了。
收回手,她叹了口气,似乎是意料之中吧,可又真有点儿意料之外了。
黑漆漆的,又处于这种特别狭窄之地,的确是叫人有些绝望。
但实际上,她心里并没有绝望,思来想去,大概就是对邺无渊的信心。
在她心里,他算得上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即便情况再危及,他应当都能解决。尤其是没有她跟在他身边拖后腿的时候,他就更是跟开了挂一样的,。
她属于坐享其成的那个,所谓两手一摊,啥事不管。
所以,她就觉着,邺无渊一定会来的,他是她的好大侄儿。
坐下,她轻轻地调整呼吸,黑乎乎的,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
“大侄儿。”轻轻地喊了一声,她这声音都没传出去,就被堵在外面的石头给拍回来了。
静静地等着,她是能够让自己分心的,先是算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全部想了一遍,她又摸索着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之前魏小墨给她的药,封起来的,她一直都没用。
琢磨着,她心里头的担忧主要是害怕过敏啊。
之前用姑奶奶的药,就出了想不到的问题,姑奶奶之前还做了各种预想,谁又想到她会跟开闸了一样,可称神奇。
而这药……也不知会怎样,因为预料不到,心里头可不就更悬着了。
摩挲着药瓶,阮泱泱想着这事儿,大概真是这黑暗给了她勇气吧。
打开药瓶,倒出一粒药来,握在了手心里。
拿着那粒药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还是那个味儿,是药香,还是好闻的。
忽然想到邺无渊临走时问她的话,他的作用只是生孩子吗?
不是的,想要孩子的过程,也是不错的。
黑暗这种,她眼睛都莫名跟着亮了几个度,之后,她就把这药给用上了。
没啥感觉,她窝在那儿,等待着可能会出现的任何一种状况,也没发热,也没开闸,就……十分寻常。
等着等着,她眼睛就闭上了,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睡着了。
鬼知道她睡了多久,反正,她是听到了特别响的声音,被忽然惊醒的。
睁开眼睛,眼前一切都是黑暗,这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外面的声音是很大的,那种拆迁工程一样的声响,明显是有人在搬动那些落下来的碎石残渣等等一切。
鬼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更大的可能是墨府的人,她自然是不能在不确认的时候就出声。
放缓呼吸,一边听着外面的声音,还是不确定外头的人是谁。
挪动身体,她想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不过,这一动才发觉,自己这两条腿特别没劲儿不说,那种异物感特别的明显。
动作卡在那儿,她眼睛都跟着睁大了,魏小墨这是什么鬼药?不会融化的吗?还会涨大是不是?
神经病吧,这是药吗?这是什么毁天灭地的情趣之物?杀千刀的小妖精,不干好事。
异物感太明显,以至于让她特别的不舒服,可是,她又不能给挖出来!
重新坐回去,两条腿发软,她真是动弹不得。
外面那拆迁的动静还在继续,好像已经拆到这附近来了,有石头在滚动,稀里哗啦的。
听着这动静,这里坍塌的特别严重,倒是她所处的这个地方,没有氧气缺失,真是幸运了。
异物感叫人发疯,外面的拆迁也更是让人心焦,不知是敌是友。若是敌,她这状态怎么逃?
更稳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有石头稀里哗啦掉落的声音,她的动静暂时能被很好的阻挡。
而且,也不知邺无渊怎样了,更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这颗心真是越悬越高。
石头稀里哗啦的往下落,并且,真的是逼近了自己。
阮泱泱依靠着石壁,一边眯起眼睛,甚至屏住了呼吸。
盯着石头堆积的地方,果然,很快的,就有光线顺着石头的缝隙钻了进来。、
眯起眼睛,阮泱泱盯着那些石头,光线逐渐变大,变多,堵在这儿的石头也越来越少。
好嘛,真找到这儿来了?是听见她声音了?
她还是不确认外面是自己人,尤其是这种直奔她而来的行动,更叫人心慌。
终于,堵在这外头更多的石头稀里哗啦的掉落下去,光线直扑她而来,她靠在这里,像一直躲藏的猫,虽是有点儿慌,却力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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