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背靠山林,前面门口是一大片长满人高的野草林。
背着小木屋看,它左边也是山林,右边则是一大片空旷的高山土质的平地。
因为是梅村的供奉之屋,不定时有安排护卫队的人来修补。
所以看起来只是半新旧的样子,并没有破烂。
小木屋只有两间房,虽叫小木屋,但里面的房间却说不上小。
应该是不大不小,只是因为不是围龙屋,只是单独的一两间,才叫做小木屋。
小木屋积满了灰尘,大门虚掩着,推开后一股尸臭味袭来。
因为这边房子地势稍高,比较干燥通风,所以开门后并没有出现蛇虫老鼠之类的。
护卫队的人先进去里面找了找,找到床边地上摊着一堆人骨头,应该是上一家被供奉的弃子的。
追月看到,那几个护卫队拿着两条木棍,一块块地夹起那些残碎带着牙印的骨头。
然后装在了一个麻包袋了,装了满满一麻袋才装完。
准备把这些骨头拖到野草林中的一个大坑地倒了。
出门的时候,姓苏的特意看了一眼追月几个,大笑道:
“放心,等下次送弃子过来,我也一定会给你们收残骨的!”
说完大笑干活去了。
秀真再也忍不住,在一旁呕吐起来,人毫无血色,满眼惊恐。
朱天辉也是很是恐惧,人躺在担架上全身有些发抖,眼神绝望害怕。
追月也是怕到要死的,没想到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三个人就这样可怜地待在屋子门前,不敢进屋去。
这时,有个清瘦的护卫队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几个面前,吓得追月差点尖叫起来。
但对方极快地做了个手势,让不要出声。
追月几个才没喊出声来。
那人从背后拿出一个挺大的包裹出来,蹲下身子。
把东西放在朱天辉手里,轻声而快速地说道:
“三哥,我之前不知道是你,对三嫂也多有冒犯,在此对不住了。”
“直到从黄家村回来后才意外听说原来你就是多年前被朱伯伯赶出家门的三哥。”
“这些东西是你家人那边托付我带给你们的。”
“因为担心那几个人看见后会毁掉,所以一直到刚才才找到个借口偷偷过来给你们。”
朱天辉和秀真一听,整个人石化了一般。
朱天辉很不可思议地喃喃道:“竟是他们?”
那人又道:“朱家小姑姑让我托话给你,说你一直都是她的三哥,在她心里这点永远不会变。”
“如果有来世,希望还能作你的妹妹,好了,我必须回去了。”
语罢便想起身离去,突然想起什么来,又说道:
“下次来,你们的骨头我会想办法另外寻处地方好好安葬的。”
“好,那谢谢兄弟了!”
朱天辉苦涩地回答。
那人点了一下头,很快又消失在那些有人高地野草林里了。
之后那几个人再没回来,应该是直接离去了。
追月不知道,原来自己阿爹是被赶出了朱家的。
难怪没见过爷爷奶奶之类的亲人,还以为阿爹是个孤儿呢!
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闹到至死不见的地步。
日头渐渐火辣起来,追月只好跟着阿娘一起进屋里去。
里面都是灰尘还有残留的人肉渣、干涸的血迹,两个房间都这样。
因为是供奉之屋,所以虽然有窗口但没有窗门,大门也是没有任何可以锁的地方。
这是为了方便那些林兽前来吃食的吗?
追月帮着阿娘一起先打扫了床,床只有一米宽的样子,睡不了两个大人。
收拾干净了床就先让朱天辉躺好,再放好那些包裹后,才开始继续打扫房间的其它地方。
房间里还有不少的旧衣物和被褥应该都是之前的弃子留下的。
虽然追月三人的心里一直很害怕,担心什么时候林兽突然就出现了,但毕竟这屋子不打扫根本待不下去。
这小木屋没有水。
要屋子右边靠近山林的地方才有一点点泉水从一块岩石缝里流出来。
旁边还有个不大的坑积满了水,应该是之前的弃子挖出来的。
很奇怪的是,水坑的流出的水并没有形成水流,而是好像统统渗进地里消失了。
秀真和追月一起胆战心惊地取了一桶水和六个竹节筒的水回去饮用和冲洗那吓人的血迹。
水桶不大,是屋里唯一一个还能用的水桶。
竹节筒是追月自己带的,屋子里的竹节筒已经朽坏不能用了。
秀真冲洗地面,追月则倒水先喂了个药丸给朱天辉吃。
有点过了时间,朱天辉的腿已经开始巨疼起来。
郝先义给的药有一种可以止疼的,只要再吃个两三天就不会那么疼了。
吃了药后朱天辉打开朱家给的那个包袱来看。
里面都是吃的,粗馒头很多,还有一些鱼干、腊肉什么的。
还有一套衣服,看那针脚,朱天辉便知道,那是追月她奶奶缝的。
朱天辉看到那套衣服,忍不住哭泣起来。
秀真也在一旁不停地擦眼泪。
阿爹这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吧。
追月不知道为什么朱家会赶走爹娘,也没法安慰什么,只能任由阿爹阿娘依偎在一起哭泣。
看到爹娘这么伤心,追月也突然哭了起来,阿娘牵过追月抱在了怀里。
此时正值中午,外面燥热得很,犹如夏天。
他们三人一起吃了些馒头和肉干,吃饱后追月就想好好观察下周边的环境。
可阿爹拉住了追月担忧的道:
“外面随时可能有危险,小月,你别乱走。”
追月看了一眼爹娘,反问道:
“难道待在这里就没有危险了吗?我们得想办法怎么渡过今晚。”
“现在太阳正毒,附近没有林兽出来走动的声音,可晚上必定会来的。”
朱天辉和秀真很是惊讶地看着追月,没想到追月还能知道这一层。
趁着爹娘犹豫的时候,追月走了出去。
追月到隔壁的房间四处看了看,发现有个角落放了个包裹。
追月打开发现原来是一些建屋子的边角材料、木板什么的。
再翻看了一下,意外的发现这包袱里竟然有不少建屋子用的长钉。
看来是不定时来维修的那些护卫队留下的。
追月想到那个没有任何遮挡的窗口,和没有门栓的门,有了主意。
追月仔细看了看这个房间的木板床,发现是可以拆卸的。
而且这个房的两扇木门也可以整片地取下来的,但这些活只有阿娘能做到了。
秀真知道追月去了隔壁屋,心里担忧,所以一直在门口张望着。
直到看到追月回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朱天辉也是担心地有些急躁不安。
“阿爹,阿娘,你们看,我找到些好东西。”
追月打开从隔壁房间拿过来的那个包袱给爹娘看,高兴地说道。
朱天辉和秀真看到包袱里的钉子木头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追月说是好东西。
疑惑的看着追月,朱天辉问道:
“追月,你可是想拿这些东西来玩?那个钉子可是很危险的,这个不能玩的。”
秀真在一旁也点点头。
“不,阿爹,阿娘,这些可不是用来玩的,有了这些钉子,我们今晚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另两人越听越糊涂了,满脸疑惑地看着小脸再没了害怕而是有些高兴的追月。
“我打算把这个窗给封起来,还有给门做个门栓,这样晚上林兽就进不来了。”
“这里的木屋除了这两个地方,其他的结构都挺牢固的,只要林兽没有猛攻这个屋子还是可以暂时保命的。”
追月兴奋地道。
听到追月想把这个门和窗堵住,下意识朱天辉着急道:
“这怎么可以,反抗林兽可是会被诅咒的,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呢。”
“小月你还小,不知道没关系,可这种念头可不能再起了。”
追月听了,笑了笑道:
“阿爹,阿娘,你们想想啊,以我们目前的处境,还怕林兽诅咒吗?”
“都已经快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的情况呢?还有,十八层地狱有谁见过吗?”
“就算有,那也是死后的事情了,死后这身体都没有了,还怕疼吗?”
“十八层地狱再可怕,也可怕不过活活被林兽撕咬致死的恐惧和痛苦吧?”
这番想法朱天辉和秀真从没听人说过。
当下犹如当头棒喝,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
但从小根深蒂固的观念毕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
朱天辉本还想再劝说什么,秀真这时却坚定地说道:
“小月,你打算怎么做?”
朱天辉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妻子,责怪道:
“你怎么也跟着孩子胡闹呢?”
“不,只要能有办法保住我丈夫和我女儿的命,就算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又有什么关系呢?”
秀真咬着牙坚定地说道。
朱天辉心中如惊雷闪过!
对啊,如果能有办法保住妻子和女儿的命,被诅咒,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下脸色尽显羞愧的神色,都怪自己无能啊!
追月听了阿娘的话,心中也是深深地感动,带点哭腔笑着说道:
“对啊,只要能保住阿爹阿娘的命,哪怕只是多活几日,追月也不在乎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的啊!”
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前,朱天辉又一阵心伤难忍。
红着眼眶,抓紧了眼前妻女的双手,像个孩子一样地又哭了出来!
追月想起自己上辈子的爸爸,伤心时痛苦的样子,多么让人心疼啊!
忍不住喊了声:“爸爸!”
正在哭泣的朱天辉带着泪态疑惑地看向追月,好似在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追月回过神,想起竟然爹娘已经同意自己的做法,那就得抓紧了。
便装作没看见阿爹的眼神,对着阿娘道:
“阿娘,辛苦你把隔壁的门给拆下来,还有隔壁的床也拆,床拼到这边的床来,这样就够我们一家三口睡了。”
“那两扇门搬过来,我来教你怎么钉。”
朱天辉和秀真虽然不知道追月怎么懂这些,但自己的女儿聪阴,他们心里也是高兴的。
秀真照着追月说的,很快搬了隔壁的两扇房门过来。
追月说事有轻重缓急,先弄好窗门再去搬床。
追月让秀真用一扇门板从外面把窗户钉死,门板够大,能全部挡住窗户。
担心不牢靠,再用绳子和撕成条的破旧衣服绑住门。
再把另一端绑在一块横跨窗中间的木板上,拉紧。
这样就不用担心那些钉子松掉后因为门板太重而直接掉外面了。
这样,窗户这边是会稳固的了。
朱天辉知道了追月的想法后,也在一旁指导并给她们建议。
看到窗户终于被封上,父女三人都笑了。
秀真擦了擦汗水,继续搞大门那边的后门栓。
秀真从另一扇门里拆了些木板出来。
再根据朱天辉的指导,把要上门栓的门钉上了上中下下四个门栓。
还有个横跨中间的长门栓,长门栓是装在两边的墙上的。
这样可以更稳固地挡住林兽的冲击。
当试着关上门后,屋里暗了下来。
但因为本身是木屋,所以还是有些光能透进来。
朱天辉和秀真满意地笑了。心里的恐惧总算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