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娘娘,”王氏三娘勉强稳住心神,小心翼翼道:“北疆都是草原,和我们北晋相邻的这边没了黄羊,别的地方还有,狼群是靠着黄羊生存的,没有黄羊,它们就不能生殖繁衍,因而我们这边的草原上好多年已经没有狼群了。”
春花秋月相互看了一眼,心道:老婆子说谎话不打草稿,骗我家王妃娘娘呢,刚才在城北见到的莫不是宠物狗?
两人在江紫烟面前不好越俎代庖,只能愤愤的看着王氏三娘,恨不能把王氏三娘的脑子撬开,看看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亏得见到了狼群,不然,被这个婆子骗了也不知道。
“这么说,不是没有狼群,只是我们北晋没有而已,北疆那边还是有的?”
江紫烟两眼微眯,边吃瓜子,边说话,没有一点质疑的意思。
主子这是怎么了?明显这婆子是在说假话,不是应该揭穿婆子的谎言吗?
“回娘娘,”这会儿王氏三娘明显已经不再颤抖,大胆的和江紫烟道:“听来往的客商说,北疆那边的狼群都集中在北海那边,越是往北,狼的皮毛越好,价钱越高,一张狼皮能卖好多银子。唉,我们却是只能听听,这辈子和打猎无缘了。”
“嗯,可惜了。”江紫烟品茶吃瓜子,拍拍手,道:“知道的不少,有赏,退下吧。”
婆子听说有赏,两眼放光,盯着江紫烟。
容嬷嬷抓了一把瓜子,道:“王妃娘娘赏的,接着。”
王氏三娘撩起衣襟,接住容嬷嬷手上的瓜子,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看看天色不早,容嬷嬷请示了江紫烟,便出去吩咐丫环婆子准备晚膳。
春花这边显得不淡定了,道:“主子,这王氏三娘也是够胆大的,睁着两眼说瞎话。亏得我们今日见到了狼群,不然,还真被这恶婆子给骗了。”
秋月也跟着帮腔,道:“就是,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好似真的。”
江紫烟没有说话,倒是两个丫环一人一句说了出来。
“这婆子真是大胆,连我们王妃娘娘都敢骗。”
“不就是仗着以前是猎户,见过一两只狼,见过狼群吗?”
“还说什么北疆有狼群,她又没到北疆去过,知道狼群是什么吗?”
“若是遇上今天的狼群,非把他们两口子撕碎了不可。”
见主子没说话,春花来到江紫烟身后,轻轻揉捏主子的肩膀,道:“娘娘,若是王氏见到今天的狼群,不知会不会觉得打脸?”
秋月剥好了瓜子放到江紫烟面前的盘子里,看了主子一眼,道:“娘娘,你咋那么大的胆子,奴婢当时被吓傻了,若不是娘娘身手好,现在……。”
秋月不敢往下说,自己是个奴婢,蒙娘娘大度,才像现在这样陪着娘娘聊天,若是不知死活的说错了,即便是娘娘放过自己,怕是容嬷嬷也会把自己的皮给剥下来。
“王氏的话未必就是假的。”江紫烟冷不丁来了一句。
啥?!
春花秋月对望一眼。
主子说王氏的话是真的,那么,我们今天见到的狼群就是假的。
可惜那些狼被牧羊人带走了,不然,……。
那些血淋淋的死狼莫不是别的生物?
……
南宫昊和叶温带着御林军的人一大早的到了城外,直到日上三竿,才看到王老四带着一大群衣服褴褛的百姓,朝着城门这边而来。
留下几个御林军等着王老四他们,南宫昊叶温带人回城去了刺史府。
程谦见楚王殿下带人来了,自然是恭恭敬敬迎了进来。
程谦正在审理一起死人的案件,当事人都跪在地上,听到战神楚王殿下驾到,吓得双方摊到地上。
程谦原想退堂后陪着楚王殿下到二堂去坐,南宫昊却和叶温坐到了大堂上旁听,程谦只好接着审案。
告状的是蓟州城里的一个街道李正,被告正是李正巷内的一个住户。
程谦拍了惊堂木,道:“李正,本官问你,你说侯三儿的妻子是死后被吊到房梁上的,可有证据?”
“回大人,”李正虽是跪着,说话却是不卑不亢,道:“侯三儿来报,说是回家后看到妻子王氏已经吊到梁上,是他把王氏放下来的。”
李正看了旁边的侯三一眼,道:“小人听得侯三儿的话,随着侯三儿到了现场,见屋里果然有翻到的椅子和勒脖子的绳子,而且绳子还在王氏脖子上缠着。……”
不等李正说完,旁边的侯三儿叫到:“既然现场看到我家娘子是上吊自杀,你为何诬告小人杀了娘子?”
“肃静!!!”程谦拍了惊堂木,大喝一声,侯三儿本能的一哆嗦,马上闭嘴。
“不许喧哗!”程谦看着下面,一脸的正气,道:“李正先说,本官没有让你开口,你不许乱说!!!”
“是,小……小人遵命。”侯三儿低头不语。
“大人,”李正接着道:“现场虽是狼藉,那王氏是在中间梁上吊死的,凳子如何绕过桌子到了西边,这是其一。”
李正又看了侯三儿一眼道:“侯三儿说王氏是自缢而亡,然房梁上的尘土还在,根本没有挂过绳索的痕迹,这是其二。”
“其三,王氏的脖子上虽有勒痕,耳后却是没有,明显的勒痕是朝脖子后面的,这是身后用力所致。”
“其四,侯三儿说他一早就出门了,回到家里王氏就已经死了。可是大人请看,侯三儿脸上有明显的抓痕,王氏的指甲里有血迹,而且,王氏的衣服也被撕破,明显是侯三儿夫妻打架后留下的痕迹。”
“其五,昨天晚上亥时,侯三儿尚在春秋坊赌钱未归,今早辰时便说娘子自缢,定是侯三儿输了银子,回到家中和妻子吵闹,一时兴起,杀了妻子。”
“你胡说!!”侯三儿气急大吼,旁边衙役过来踹了一脚,道:“闭嘴!楚王殿下在,尔等不得造次!!!”这才愤愤的闭嘴。
“仵作!”程谦倒是忽略了侯三儿的大不敬,招呼旁边的仵作。
“属下在。”仵作是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
南宫昊看过去,仵作通常不都是畏畏缩缩的老头子吗?
“回大人,死者侯王氏,年二十三,身高四尺半,大约是三个时辰前被人勒死,有两个月身孕。”
“啥?身孕?!!”侯三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威武!!!”衙役一起喊堂威,程谦的惊堂木也啪啪的拍的山响,有衙役上前把侯三儿踹到地上。
“这不可能!!!”侯三儿被按在地上还在挣扎着喊道。
“给你说话的机会。”程谦放下惊堂木,道:“你说什么不可能?从实道来。”
“回大人,”侯三儿几乎是哭着说的。
任谁知道妻子一尸两命也会掉泪。
“小人与娘子半年未曾有过房事,那里来的孩子?”
侯三儿话音未落,堂上所有人愣住了。
这是有人给侯三儿带了绿帽子。
“小人昨晚儿是在春秋坊玩钱,到了天亮才回,回到家里就见娘子被绳索套着脖子,挂在房梁上,小人把娘子放下来,结果人已经凉了。”
“置于小人脸上的抓痕,乃是赌坊的庄家所为。不信可以去赌坊调查。”
“还有椅子的事,现在小人想起来了,椅子的确离娘子这里很远,娘子的双脚离开地面只有半尺,根本不用椅子,只要站在小凳子上就好。”
“小人解下娘子,看到娘子已经死绝,便去找李正大哥帮忙,谁知李正大哥进门就说娘子是被我勒死的,冤枉啊!!!”
被人戴了绿帽子,又被冤枉杀人,果真是点背。
程谦拍了惊堂木,刚要喝斥侯三儿,有人在外面击鼓。
“来呀,把疑犯侯三儿收监,其他人等退下,李正一干人证在案子了结之前不得离开蓟州城。”
来了新的案件,这件案子暂时告一段落。
李正带着一干乡邻退下,击鼓人被带了上来。
击鼓的正是王老四。
程谦派人传击鼓人,趁着这个空隙,程谦道:“楚王殿下想必没见过这样琐碎的案子,一个死去的女人,牵出了奸夫,还有杀人凶手,看似凶手是浮在水面上,实则就似大海捞针。有时候捞不着针,或许还会冤枉好人,难那。”
对着南宫昊诉苦,南宫昊睥睨过来,这才哪跟哪,一个小小的蓟州,比京城的案子还要多吗?
叶温笑道:“刺史大人,你这里天高皇帝远,怕是不知道,我们的楚王殿下兼任京兆府府尹已经好些日子了,不仅屡破奇案,就连积压几年的案子都解决了,厉害吧?”
叶温是真的佩服自己的这个表妹夫。
上阵打仗能冲锋能帅将,到了朝堂能安邦能定国。
“嘿嘿,”程谦尴尬的笑笑。
这事儿还真是不知。
这只能说自己这里蔽塞。
“该死的东西。”程谦心中暗暗埋怨那些用银子雇来的情报贩子。
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怎么就没收到消息?
一个领兵的王爷,居然还能在京兆府干的风生水起。
王老四一伙儿被带了进来。
“草民见过大老爷。”王老四等人向上扣头。
“你们有何冤情,从实道来!!!”程谦拍了惊堂木,大声喝道。
“草……草民……。”王老四哆哆嗦嗦,半天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