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紫烟转动着手上的茶杯,反复的转来转去。
夜芳子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莫非江紫烟发现了茶杯里的秘密?
不可能!
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就连最信赖的两个心腹都没有告诉,江紫烟怎么会知道?
“在我们北晋,新进门的小妾会为主母敬茶,虽说公主殿下还没有正式进入我们楚王府,如今敬了茶,也算楚王府里半个人了。”
江紫烟边说,边看着夜芳子。
夜芳子倒也沉稳,尽管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脸上平静的一点风波没有。
好一个对手。
江紫烟对夜芳子的沉着冷静大加赞赏,可惜是敌国的间谍,始终不能成为朋友。
夜芳子仰视着江紫烟,盯着那杯茶,见江紫烟没有要喝的意思,便把头低了下来。
“贱人!”
今天这杯茶不喝没关系,还有明天,明天不喝还有后天。
茶杯里的不喝放到酒里,饭里,水缸里,厨房里,水井里。
总之,什么时候江紫烟和南宫昊死了,这次的任务才算完成。
江紫烟给夜芳子带了礼物,岂能想不到夜芳子也会带着礼物来。
早就在小诊室准备了酒水以及吃食,就等着夜芳子出手,随时调换。
江紫烟在夜芳子低头的一瞬,从小诊室招出一杯清水,换去手上的清茶。
夜芳子再抬头,江紫烟已经端着茶杯,慢慢的品味着这杯茶。
“这杯茶的味道很特别。”江紫烟评价这杯茶。
哼!不只味道特别,内容也特别,三日后,就等着三日后的结果吧。
“回钦差大人,我们东瀛的清茶向来就是以味道独特而闻名。”顾青小二怕江紫烟否定这杯茶的真诚,便站出来解释。
其实,顾青小二并不知道杯子里有剧毒。
“哦,是本官孤陋寡闻了。”
可不就是孤陋寡闻了,杯子里放了毒药,可不就是味道独特?
江紫烟也不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端起茶杯,一口喝了下去。
夜芳子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么顺利,次来的两个目标,不费吹灰之力便搞定一个,心中得意一把,看向江紫烟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似的。
江紫烟喝完茶,掉转杯子,让夜芳子看了,证实自己喝了这杯茶,且是一点没剩。
只是那只杯子,江紫烟并没有放到夜芳子伸过来的手上,而是坐在玉撵之上把茶杯朝身后抛去。
茶杯落地摔得粉碎,江紫烟双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
夜芳子目的达到,一个杯子而已,又不是没摔过。
“到了京城,还望王妃多多关照。”夜芳子终是说了一句人话。
江紫烟看着夜芳子神情突然大好起来,睨过去一眼,便命鼓乐队重新奏乐。
夜芳子对这些鼓乐唢呐最是厌烦,便拉开了和江紫烟之间的距离。
顾青小二开始命令手下拆帐篷,收拾东西。
江紫烟给站在玉撵旁边的叶羽叶蝉使了眼色,两个人仿佛江紫烟肚里的蛔虫一般,悄悄打马走到昨晚的那些篝火旁,有未燃尽的木炭正在泛着火光,在马上用剑鞘把那些闪着火光的木炭扒拉到帐篷那里。
见帐篷已经被点燃,两人又悄悄回到自家表小姐身边。
叶蝉悄悄道:“表小姐,瞧好吧,东瀛人马上就会一无所有。”
江紫烟投来赞许的眼神,三个人不动声色的看着那顶已经燃烧的帐篷。
昨晚上东瀛人点燃了几堆篝火,原本为了驱赶蚊虫,也是无可厚非,后来居然把十里长亭周围几颗高大的树木砍到,投到篝火之上。
点了一夜的篝火,直到现在还没有燃尽。
江紫烟从这里经过几次,对十里长亭的印象颇深。刚到这里,便发现少了几颗高大的树木,再看到那些没有燃尽的篝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依着江紫烟以前的脾气,就得当场质问顾青小二,就是质问又能如何,只要死不认账,江紫烟也不能把他们如何。
东瀛人忽略了江紫烟是个睚眦必报的,早就惦记上了东瀛人带来的帐篷。
若是回东瀛的路上,没有了帐篷,这些东瀛人是否要露宿?
帐篷很快燃烧起来,东瀛使者团的人拼了命的扑打,怎奈,附近没有水源,靠着用树枝扑火,不一会儿,树枝也被燃着,火星乱飞,附近的帐篷也被点燃,瞬间,又有几顶帐篷着火。
江紫烟带着北晋的人远远的观望,没有钦差大人的命令,谁也不上前救火。
眼见着这些帐篷是不能用了,顾青小二这才放弃。
“一群废物!!!”穿着新嫁娘服装的夜芳子虽说是在骂那些随从,两眼却看着走到近前的顾青小二。
顾青小二不想触夜芳子这个女罗刹的眉头,装作没听到,从夜芳子身边过去,来到玉撵跟前。
“顾大人,你们收拾好没有?可以出发了吗?”
顾青是东瀛的大家族,江紫烟昨天恶补了东瀛的一些知识,对这些知道的一清二楚,故意的把青字去掉,称他顾大人。
顾青也不做解释,连忙说道:“收拾好了,请钦差大人下令出发吧。”
再在这里腻歪下去,不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到了京城,住进驿馆,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才是王道。
夜芳子原本是乘马来的,现如今弃马坐进了轿子,虽是四人抬的小轿子,也比穿着新娘服骑马看上去更像那么回事。
“表小姐,夜芳子娘家真抠门,连个陪嫁都没有,就是打发丫鬟,也不能光着身子来不是?”
“说什么是东瀛的公主殿下,连个丫鬟都不如。”
叶羽叶蝉跟在玉撵旁边腹诽,江紫烟坐在玉撵上,一手扶腮,眼见着像是睡着了。
说是十里长亭,其实距离京城只有五六里的路程。
没走多远,夜芳子感觉不舒服,特想如厕,撩起轿子的帘子,看看实在没有可以如厕的地方,便隐忍着。
越来越感觉不适,夜芳子踹了踹轿子,喝道:“停!!!”
四个抬轿子的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忙放下轿子。
就见他们的公主殿下仿佛被老猫咬了腚,飞也似的朝着路旁不远处的灌木丛而去。
这是要如厕?
夜芳子的两个跟班也随后跟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随从过来拿了一套衣服,飞快的进了灌木丛。
此地,距离京城也就一里多路,遥遥望去,影影倬倬的都能看到城楼上来回巡逻的士兵,就连士兵手上拿的刀枪在阳光照射下,发出的白光,一闪一闪的,都能看到了。
就要进城了,夜芳子来了这么一出,不管是来迎接的北晋人,还是来送亲的东瀛人,都停在当地,驻足观看。
就连顾青小二,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位女罗刹又出什么幺蛾子,就是不想穿那身新娘服,到了驿馆再换不晚,何必在这里大费周章。
自己不过是名义上的领头人,实权在女罗刹手上,只能稳妥的在原地等着。
江紫烟远远的望着那片灌木丛,这才哪跟哪,比起在战争中死去的北晋人,连一个手指头都还不上。
夜芳子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只是这一去一来,原本荣光换发的脸上,已经黯然无色。
夜芳子知道着了江紫烟的道,只是不清楚在那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夜芳子的两眼射出恶毒的冷光,好似一匹受伤的饿狼。
看向江紫烟乘坐的玉撵,先让你得意着,三日后,有你好看的。
重新上路,抬轿子的感觉夜芳子似乎轻了好多,不要这么认真好不好,一次大便而已,能去掉多少废物。
他们当然不知道,夜芳子的那套行头,比她本身的重量都多,一下子去掉了,自然就轻松不少。
江紫烟见夜芳子的两个随从抱着凤冠霞帔从灌木丛里出来,这是得有多贫穷,一件脏了的衣裙还要带在身边。
若是友好邻绑,互通有无,相互扶持,共同发展,对两国都有好处。
偏偏东瀛人不这样,就得穷兵黩武,用战争的方式四处掠夺。
江紫烟心里数着数,估计夜芳子又该如厕了。
刚在心里想了想,夜芳子已经跑出轿外,四下打量如厕之地。
江紫烟带着的仪仗队也停在原地,敲锣打鼓,唢呐齐鸣,好一场威风凛凛的如厕仪式。
夜芳子又气又急,见没有如厕之地,又返回轿子。
到底是女罗刹,把轿底踹破,终于解决了。
先前怎么没想到?
江紫烟,就是再给老娘下一次药,老娘也不怕。
起轿处,留下一地污物,后面的人都捏着鼻子绕道而行。
眼看就到城门口这里,轿子后面的人又闻到不适的气味,脚下果然又有了污浊排泄之物。
女罗刹今天怎么了?水土不服吗?
到了城门口,江紫烟命仪仗队停下。
叶羽把顾青小二请了过来。
“顾大人,你们是先到驿馆歇歇,明天再进宫面圣呢,还是现在就进宫?”江紫烟的非常客气。
顾青小二看了眼身后的轿子,客气道:“承蒙钦差大人关照,我家公主身体不适,还是先到驿馆去吧,等我家公主殿下康复了,再去觐见皇帝陛下。”
“如此,本官就带你们到驿馆去。”
江紫烟停了一下,好心关照顾青小二:“我们北晋的驿馆是有等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