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见老太太命自己出头,只好站出来道:“老夫人,大小姐给的灵药快用完了,趁着大小姐在这里,何不让大小姐再留下一些,也好备着不是。”
老太太最是惜命,自从得了哮喘,呼吸便没有顺畅过。用过江紫烟给她的药以后,别的大夫开的药再也不好用了,为了自己延年益寿,这才拉下脸把江紫烟找来。
江紫烟这次可不想再给她留那么多的药,便拿出一只哮喘吸入剂,道:“祖母,大师的灵药得来不易。再说,京城里好多高门大宅里前去求药的很多。这不,前些日子烟儿到护国寺住了一段时间,这才求来一支。”
说完,江紫烟把哮喘吸入剂递给孙妈妈。
孙妈妈接过哮喘吸入剂,双手送到老太太面前道:“老夫人,难得大小姐处处想着老夫人,不枉费老夫人疼大小姐一场。”
见灵药到手,老太太便不再装腔作势,道:“烟儿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老太太身在后宅,心里却是不糊涂的,知道江紫烟背后有叶府撑着,和楚王又有婚约在身。若是以前的江紫烟,江府上下拿捏起来就好似拿捏一只蚂蚁。如今江紫烟如此强势,说不好以后自己还得仰仗这个大孙女儿,更何况还得江紫烟到方丈大师那里去求取灵药,现如今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老太太心里虽然一百个不待见这个孙女,脸上还是一百分的忍着,笑着打发江紫烟走人。
江紫烟也看够了老太太的菊花脸,应了一声,转身出了福满院。
刚出福满院,便看见三姨娘的女儿江美玉带着两个丫环站在路旁。
见到江紫烟,江美玉过来道:“大姐。”
两个丫环赶忙上前施礼:“见过大小姐。”说完退到一旁。
江紫烟回到江府也有几个月了,和这三妹妹还真就没见上几次,现今见江美玉用纱巾遮着脸,以为是风寒感冒了,既是感冒了,为何又大冷天的站在这路口。
江紫烟印象里,这个三妹好似和自己还合得来。当初母亲去世后,这个府上的主子,包括下人,谁人不是想要踩上一脚,只有这个三妹妹真心陪着自己玩耍。自己病的奄奄一息时,全府上下也只有三姨娘不时偷着送些点心吃食,这些江紫烟自然记在心上。
当初郭氏勾结玉虚子想要害自己时,三姨娘也是提醒过自己的,冲着这些,对待这个妹妹,就和府上其他人不同。
“三妹妹,你怎么站在这里?”
这里正好是在十字口,无论哪个方向的风吹过来,都首当其中。
“求大姐救救我三姨娘。”只一句,江美玉便跪了下来,两个丫环随着跪在后面。
江紫烟赶忙上前拉起江美玉,道:“快起来,三姨娘怎么了?”
江美玉却是哭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丫环上前道:“大小姐,救救我家三姨娘吧,她快不行了。”
“大姐,救救我三姨娘吧,我三姨娘她···”江美玉哽咽着,后面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江紫烟一手拉着江美玉,一手去擦她脸上的泪,道:“三妹妹别这样,咱们先去看看三姨娘。”
江美玉止住了哭声,陪着江紫烟往前去。
三姨娘住在蔷薇院,离老太太的福满院不是太远,只一会便到了。
进了三姨娘的卧房,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只见三姨娘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亦是奄奄一息。
见江紫烟进来,三姨娘抬了一下手,张嘴想要说话,却是没有声音。
“三姨娘不要说话。”江紫烟上前按上三姨娘的脉搏,眉头紧锁。
三姨娘如今气血两亏,亦是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若是马上输血,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三姨娘怎会这样?”江紫烟问江美玉。
几个月前见到三姨娘时,虽然不是光鲜亮丽,看上去也很正常
江美玉一边抽噎,一边道:“半年前开始,姨娘的月事有了异常,每次月事都拖拖拉拉好多天,知道身体出了问题,只是羞于就医,一直拖着。直到府上请了府医,这才让府医给开了方子,岂知从此以后,更是雪上加霜,即便是用着药,也无济于事。”
三姨娘的眼角流下泪,江美玉掏出手绢,细心的帮她擦了。
江紫烟在旁看着,这份孺慕之情自己再也享不到了。
江美玉接着道:“这些天愈发的重了,姨娘想着让大姐来给瞧瞧,又不知如何开口,这才拖到现在,连着三日到凝香居去请大姐,都没见到人,今天若不是远远的看到大姐去了福满院,恐怕又会错过。”
江美玉的眼里也是流着泪。
只是月经不调,不该是这样的,莫非三姨娘是长了子宫肌瘤,从时间上也不该严重到这种地步。
中间用过府医的方子。
当下问道:“不知府医开的方子还留着没有?”
江美玉赶忙打开三姨娘的衣柜,从最底层拿出当时府医开的药方。
江紫烟接过方子看去,简单的四味药草,是相传几千年之久的四物汤。
前世出身中医世家的江紫烟,会说话便开始背中药处方,这样简单的一个方子,闭着眼睛,江紫烟都会说的一清二楚。
这四物便是熟地,当归,白芍,川穹。
简单的四物,因着用量不同,效果则是相悖的。
若是重用熟地当归,轻用川穹,则是一个补血良方。当归川穹轻用或不用时,可以帮孕妇保胎。重用当归,川穹,轻用白芍,则能治疗月经量少,血瘀闭经。
这个方子写得是,当归川穹各二十钱,白芍两钱,熟地十五钱。
乍看上去,是调月事的,岂不知这是治疗月经量少,血瘀闭经的,若是三姨娘这样的,会加剧月经量,导致气血两亏。
若是明眼人看见了,也只能说是府医学艺不精。若是三姨娘就这样去了,只能怨三姨娘命短。
发现了处方的不妥,府医也已远走高飞,现下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想想如何保住三姨娘的性命才是重要的。
当下,江紫烟拿出一盒口服的云南白药,让江美玉把三姨娘慢慢扶着坐起身,服下止血药,接下来需要给三姨娘输血,便让屋里的丫环婆子退了出去。
江紫烟拿出验血棒,给三姨娘验了血,挂上血浆,这才和江美玉交谈。
“三妹,姨娘病成这样,父亲知道吗?”江紫烟问道。
江美玉看一眼三姨娘,道:“自从姨娘得了这病,父亲便没到过这蔷薇院。这些天姨娘越发的重了,我到书房去找父亲,父亲让我去找二娘。”说道这里江美玉没再说下去。
“二夫人是怎么说的?”
江紫烟本不想提起郭氏,为了知道郭氏到底说了什么,这才问道。
“二娘说,现如今府上正在为二姐置办嫁妆,大姐又把家中的店面铺子收走了,没银子给姨娘请大夫,让姨娘先忍着,等府上有了银子再说。”
江美玉说完,眼泪又流下来。躺在床上的三姨娘也是眼角含着泪。
有钱置办嫁妆,没钱救人性命,还把责任推到江紫烟头上,让蔷薇院的人怨恨江紫烟收走庄园和店面铺子。
“三妹,你是不是怪我收走我母亲的陪嫁?”江紫烟问道。
“没,大姐,姨娘一直都说那些庄园和店面铺子本来就是母亲和大姐的,这些年若不是有这些庄园和店面铺子,江家岂会过上现如今这样的日子。大姐收走自己的东西,只是物归原主,最是妥当不过。”
江美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眼见是平时挂在嘴边上的。
一袋血浆输完,江紫烟又挂上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