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君刚才只顾着说话了,娇娇儿递给她的礼盒,她并未打开。
傅佳凝让秋菊把另一套礼盒放到了傅温氏身边的桌子上,也笑着对她说道:“母亲也打开看看,这可是凝儿亲手所调,并未假手于人哟~!”
傅佳凝邀功似的眨眨眼,皮得很,惹得傅温氏忍不住一笑。
她依言同老太君一起打开了漆木盒子。
盒内的瓶瓶罐罐可是不少,满满当当的,都贴着标签。
口脂、面脂、胭脂、妆粉、澡豆,一应俱全。
还有一大把的……笔?
傅温氏拿起一支仔细瞧了瞧,这笔说来也长得奇怪,笔尖扁扁的,头是圆弧状的。
老太君眼底的疑惑同她大儿媳如出一辙。
傅佳凝笑着也捡了一支“笔”出来:“祖母,母亲,这是凝儿让六哥特制的妆刷,是用马鬃制成的。”
傅佳凝看着两人迟疑地神色,弯唇一笑道:“凝儿为祖母和母亲重新上个妆可好?”
两人都觉亏欠心疼着她,哪有不应的理?哪怕今儿被娇娇画成了妖怪,她们也乐意牺牲了这张脸,唯愿逗得娇娇一笑。
傅佳凝开心地声音脆甜,吩咐着下人们去打水,给两位主子洗漱。
待两人用了那新鲜的“澡豆”净面后,露出的是两张掩盖在妆容之下的憔悴面容。
傅佳凝一叹,祖母和母亲所用的胭脂水粉果然有问题。
她收拾好心情,先拿她以几种花卉和草药配制的繁花精油,给两人按摩了下面部,进行简单的排毒。
待两人面容完全放松了下来,她才开始给两人上妆。
眉石她没做,用的还是螺子黛。
用过面脂妆粉,打好了底,傅佳凝根据前世化妆的经验,以两人的脸型、眉形,为两人重新修了眉,再淡扫眉尾,画出了风格迥然不同的两种眉峰。
在上胭脂的时候,两人颧骨的高度不同,她清扫的方法也有所不同。
古人多以不容于水的特质油烟墨拉眼线,最夸张的眼线,当属武则天眼尾的两道冲天“蝎子沟”。
傅佳凝给两人画眼线的时候,只画了上眼线,令两双眼更加炯炯有神,又不会画的太过而显得阴鸷深沉。
眼影她用了三种口脂轻轻晕染,对于古人而言,如此新潮的眼妆,与墨汁涂抹大相径庭,又不失沉稳大气。
傅佳凝再以螺子黛配妆粉混一混,沾在小刷子上,在两人眼窝、鼻翼、侧颜刷上浅淡阴影,使妆容变得更加立体。
涂唇的时候,傅佳凝为两人各选了一种,更适合两人肤色的不饱和色号的口脂做底,再加以深色口脂涂在唇缝处,轻轻向外晕染。
最后再拿出那只特殊的金粉口脂,在两人的唇上轻描淡写地一扫。就如画龙点睛之笔,让那本就层次丰富动人的咬唇妆多了不容忽视的贵气!
最后定妆,傅佳凝重新替祖母梳头,戴上抹额。
傅温氏的发饰和现在的妆容很搭,她就没打她头发的主意,但还是以口脂在其眉心画了一朵火莲。
她这边收了笔,就让两人照照镜子看看效果。
傅老太君和傅温氏全程不曾动过眉眼,任由她们的娇娇折腾,看着娇娇用色大胆,已然不敢想象现在自己变成了何等模样。
然,娇娇笑眯眯地让她们看看,婆媳俩不由彼此偷看,这一眼就把两人都给惊艳住了。
这……
看着彼此眼中的惊艳,可想而知自己的妆容必然不差。
傅老太君催促拿镜子的声音都急促了几分。
傅世兴孝敬满府的西洋镜,照人十分清晰,连汗毛都看得根根分明。
在这样的镜中,如今照出了两张国色天香的芙蓉面,看痴了两位身居高位已久,享用荣华无数,却唯独留不住青春的贵妇人。
傅温氏犹不可信地想要抚摸自己的脸颊,却又在即将碰到之前停了手。
“这,这还是我吗?我,一个妆容竟可让我年轻十岁?”
傅老太君同样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我年轻时也没这般漂亮过!”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容嬷嬷:“我,我看起来像不像四十多岁的时候?哈哈……”
容嬷嬷满眼惊艳地点头:“年轻了!果然显得年轻了好多!”
傅老太君哈哈大笑,显然心情极好。
傅温氏也喜笑颜开,愁容尽去。
两人都对自己现在的妆容满意极了,不住的夸赞娇娇有双巧手,还笑言:“这是把丹青技艺用在我们脸上了吧?”
傅佳凝笑而不语,留了个悬念,又讨巧卖乖着:“既然祖母和母亲都中意,这上妆的法子啊,凝儿便教给杜鹃和锦绣,以后祖母和母亲都要美美的。”
傅老太君笑应着:“我的娇娇儿心灵手巧还这般贴心,甚好甚好,锦绣啊?你可听见了?可要跟娇娇儿好好学,”
傅温氏也看向了杜鹃:“你也是,学会了,日后我的妆面可就都交给你打理了。”
锦绣跟杜鹃都有些激动。
虽说她们都是大丫鬟不假,但主子身边,大丫鬟四个,受宠不受宠的待遇天差地别。
她们之前泯于众人之中,可站不到主子身前儿这般被重用。
最近主子常念她们名字,叫她们做些贴身伺候的活儿了不说,今儿还有这等机会接收主子的妆奁……这可是心腹才能接触的东西呀,更遑论还能亲手给主子上妆了。
若非信任,哪个主子肯全无防备的闭眼,任由旁人如此近距离的往自己的脸上涂东西?
不说投毒与否,就是那样的距离遇袭……自保也好,他人救援也罢,根本都来不及。
主子能让自己这般贴身伺候,已然是极其信任并要重用的表现了!
两个大丫鬟被冷落多年,一时得了如此恩典,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傅佳凝一直笑看着这一切,却也不忘科普了一下这胭脂水粉里头有毒的物质,就比如轻粉。
一听轻粉是由水银和其他有毒的物质炼制,傅老太君面色就是一变。
老太君当即叫了坤土,检查她的妆奁。
不多时,坤土带着新采买的两盒妆粉,单膝跪在了堂中:“禀主子,今日送来的确有两盒妆粉掺有轻粉。”
傅老太君面色一沉,看向了大儿媳:“这采买之事,便由你去查吧,日后胭脂水粉就不要从外采买了罢。”
傅温氏也凝重地点头:“以后府内用度,就都从六哥儿那进好了。”
傅老太君眼睛一亮:“好,好好。六哥儿的东西,我用着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