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头戴一顶金丝镂空的银冠,身披一件白色的绸缎衣袍,腰间悬挂着田黄宝玉,脚踩金履靴,尹陆离就这样穿着一身贵气的华服走在大街上,迎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更是好多人家都是特意打开门,来看看这位风度翩翩,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尹陆离也是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就这么慢悠悠的往前走去,马蹄哒哒,一路向前。
尹陆离走后,身后的那些大婶也是和闲汉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谈论了起来。
一位身体发福,腰如水桶的妇人,磕着瓜子说道,“你说,这小伙子年纪轻轻,怎就如此了得,还有他那身衣服,如此华贵,得花不少银两吧?怎么说也少不了二十两银子呀!”
那个闲汉牛三,装着一副非常了解的样子,“张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县男的朝服,由朝廷纺织局打造的,就算有钱也买不着,那个有什么无什么?”
还不待张大婶回应他,闲汉牛三就自问自答的说道,“对,有价无市,就是有价无市!要我说,单单这身朝服起码也得花费五十两,不,起码八十两白银!”
此言一出,直接就讲谈话的众人都是惊呆在了原地,那位张大婶,先是伸出左手的五个指头,又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头,瞠目结舌的说道,“八、八、八……八十两呀!”
并不是他们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毕竟,他们也是住在郡府的小户,勉勉强强还算得上富庶之家,不过,他们穷极一生,一辈子也是没见过八十两银子。
闲汉牛三也是在感叹,“八十两银子呀,就做了这身衣服,这要是给了我,能喝多少酒呀。”
闲汉牛三想着美事,已经开始抑制不住的吧唧嘴了,好像已经喝起酒来了。
其实,他们都猜错了,尹陆离这身衣裳,花了白银三百五十七两五钱,闲汉牛三说的不错,这身衣服确实是朝廷纺织局织造的,请的是吴越的织女,用的是蜀地的锦绣,连尹陆离脚下的金履靴的金丝都是一根一根绣进去的,单单是他腰间佩戴的田黄宝玉就价值白银五十两。
尹陆离为什么要准备大摇大摆,大张旗鼓呢?不为别的,就是想在街坊邻居们知道,我现在是爵爷了!
富贵不还乡,有如锦衣夜行。
这句话,出自《汉史·项羽本纪》,说的乃是西楚霸王,项籍,就是那个和汉高祖皇帝逐鹿天下的西楚霸王项籍。
项籍攻入咸阳之后,直接杀了已经投降的秦王子婴,将隔离天日,覆压三百余里的阿房宫付之一炬,而后收缴了秦国的财物和妇女,就准备美滋滋的回自己的老家。
就在这个时候,就有谋士出来劝项籍,说道,“霸王,关中沃野千里,地势险要,可以在这里建立都城,将来图谋霸业。”
之后,项籍就说出了一段流传至今的名句,“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其实,项籍之后的失败也与他放弃关中有很大的原因,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项籍自己刚愎自用,不会听取他人的建议,最终兵败垓下,自刎乌江。
对于项籍这个人,尹陆离是不太喜欢的,不过,锦衣夜行这句话嘛,尹陆离倒是非常赞同,确实没毛病,可能,这就是穷人乍富之后的互相认同吧!
很快,尹陆离就骑着马进入了直接北大街绿柳巷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略显狭窄的巷道里面,尹陆离这般的招摇过市,也是引的街坊邻里频频侧目。
现在,他们都知道了,自己家的旁边,出了一个贵人——地位尊崇的县男,这可真的是土鸡窝里面飞出了一只金凤凰,和这位县男住在一起,大家伙也都是与有荣焉。
尹陆离来到自家门口,拍了拍大门上的铺首(铁环),喊道,“媳妇,你男人回来了,快开门。”
话音刚落,尹陆离就能听到一阵局促的脚步声,门就被打开了。
原来,在庭院里面的晴鸢一听见尹陆离的声音,连忙就是飞奔而来,因为走的太快,差点都被自己的衣摆绊倒了,大门一开,晴鸢就扑倒了尹陆离的怀中。
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尹陆离心中已经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因为他刚好比晴鸢高一个头,所以,尹陆离鼻尖刚好触碰到夏晴鸢的头发,闻着久违的桂花的香味,尹陆离也是觉得心旷神怡,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回家的感觉真好。
低头看着怀中的晴鸢,尹陆离也是有些心疼,夏晴鸢明媚的美眸下,顶着着两个黑眼圈,想来已经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尹陆离轻轻的拍打着夏晴鸢的后背,安抚道,“今天没有休息好了吧,让你担心了?都怪我,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而一向调皮任性的夏晴鸢此刻却是非常的懂事,她轻轻一笑,开心的说道,“没事,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颜汐听着门外的动静,也是走了出来,就看着抱着一起的两人,她先是一愣,然后掩嘴惊呼道,“尹陆离,你不是要被杀头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尹陆离看着惊呆在原地的颜汐,也是笑着说道,“本公子吉人既有天象,自然是不会被砍头,怎么,你这么希望我死呀!”
颜汐看着没个正行的尹陆离,也是开玩笑的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了最好,我们家晴鸢,这几天担心你的死活,吃不饱,睡不好,人都消瘦了不少,为了你差点都准备去劫法场了,还是我好说歹说劝下来了,你小子倒好……”
“颜汐,别说了!”还在尹陆离怀中的夏晴鸢打断了颜汐的讲话,显然,他不想让尹陆离太过自责。
不过,夏晴鸢越是这般懂事,尹陆离越是自责,自己的这次变故,居然让晴鸢这个任性妄为的丫头变得如此懂事,想到这,尹陆离也是心头一暖,将怀中的晴鸢也是抱紧了一些。
颜汐看着夏晴鸢这般模样,也是眼睛一红,委屈的说道,“你个见色忘义的死丫头,这还没过门了,就开始维护你男人了,这就不顾咱们十几年的情谊,我还不是为了你,现在倒好,坏人全让我做了,坏人全让我做了,弄得我里外不是人,呜呜呜……”
看着掩面而泣的颜汐,夏晴鸢连忙上前去安慰,还没劝几句,颜汐就又笑了起来,脸上还挂在泪珠。
尹陆离看着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了女人,尹陆离也是在心中暗暗感叹,“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
说话间,三人也是关门回府,坐在庭院中围着火炉闲谈。
晴鸢看着行头焕然一新的尹陆离,也是随口问道,“你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我刚刚抱着你的时候,摸了一下,觉得好舒服。”
尹陆离得意一笑,说道,“媳妇,这可是皇帝陛下亲赐的朝服,我现在可是宜宾县男,而你,则是县男夫人了。”
看着春风得意的尹陆离,在一旁喝茶的颜汐也是忍不住回怼了一句,“你就吹牛皮吧,还县男,你怎么不说你跟王爷是把兄弟呢。”
听着颜汐这么说,尹陆离摇头叹息道,“唉,本来我是想以平凡人的身份和你相处,谁知道换来的却是疏远,我不装了,摊牌,我真的就是王爷的把兄弟。”
说着,尹陆离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圣旨,递给了颜汐,颜汐又哪里见过圣旨,接过之后就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头上还有玉……”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颜汐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圣旨是居然真的写着“县男”,“江夏王义弟”,的字眼,天呐!我就随口一说,居然真的是王爷的把兄弟。
颜汐就这么拿着圣旨,呆呆的坐在原地,半晌都是缓不过神来,尹陆离笑骂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还不快去把圣旨放到正屋的神台上面去!”
这次颜汐没有再反驳尹陆离,乖巧的答了一声“哎”之后,就迈着小碎步前往了正屋,准备把圣旨摆在神台上。
其实并不能说颜汐没见识,在楚国,拿出一百个人来,恐怕有九十九都会是和颜汐一样的神情,至于剩下的那一个与众不同的,多半也被当成乱党拖出去斩了 所以,忽略不计,所以楚国人,遇到这般情景,都会和颜汐一个德行。
皇帝,作为一个国家的主人,本来就是受万民敬仰,不,与其说是敬仰,不如说是畏惧,皇帝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也是开始神化自己,称自己为天子,天子,顾名思义,就是天的儿子,而皇帝就是神的化身,代表神来统治百姓的,不仅如此,各国皇帝还开始在国内宣传忠君爱国的思想,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鬼话。
尹陆离从小就在爷爷尹业骥的教导下,出来就不信奉这一些,人生而平等,不过是因为其能力和天性有区别,所以才会从事不同的职业。
以前说书先生说过一个故事,有一只神通广大的猴子,曾经飞上凌霄宝殿,打的二十四星宿关门,三十六天罡遁走,那猴子对玉皇大帝说的一句话,尹陆离觉得非常在理,“皇帝轮流坐,今天到我家。”
皇帝,从来都是有能者居之。
尹陆离当然也是敬畏皇帝,不过,他敬畏的是皇帝的背后权势,而不是皇帝本身。
看着一愣一愣的颜汐,尹陆离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才笑了两声,就觉得耳朵出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火辣辣的疼。
夏晴鸢揪着尹陆离的耳朵,微笑着说道,“这样有劲吗?”
尹陆离连忙说道,“没劲,没劲!”
夏晴鸢手中更加用力了一些,尹陆离觉得耳朵都要掉下来了,夏晴鸢又笑着反问道,“没劲?”
我靠,你给我玩文字游戏,尹陆离连忙忍着疼痛,一脸媚态的求饶道,“媳妇,逗颜汐没劲,你扯我耳朵有劲,求求你了,快松开吧。”
晴鸢看着尹陆离求饶,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响起了阵阵敲门声,平稳而又有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