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宇申继续说道:
“就是叫你夺郡马,到时候你把眼珠子放亮一点,把真能耐拿出来,你就夺,要把郡马夺到手,你跟郡主结亲拜了天地,那澎湖湾之主郑惊天就是你大哥了。
你们就能无话不谈。
你通过郡主跟郑惊天讲清成败利害,只要他答应受皇朝的招安,贤弟啊,你可就立下了一大功啊!
象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不能错过,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周俊皱眉道:“不行!迟大哥,你是知道的,我订了几次亲,怎么又跑这儿来订亲?
叫人家知道,我成什么东西啦?
见一个我喜欢一个,见一个我收一个,我岂不成了花花公子了?”
杨小七把脑袋一晃:“呀,这话可错了,虽然说那些姑娘喜欢你,可你并没拜过天地呀。
再说,这是为了国家大事,不是为了私事,你还要以大局为重啊,这可来不得半点含糊。”
周俊问黄天彪道:“三哥,您说呢?”
“嗯,小七和宇申说的都有道理,我看这郡主也不错,如果她真有这份心,兄弟,你就答应。
小七说得对,要以大局为重,无论如何,把二伯父交下的事情办圆满了,这才是上策。”
周俊低头不语,心想到时候再说吧。
歇了会儿,哥四个就在院里使枪弄棒,活动筋骨,准备明天前去夺郡马。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见亮,哥四个便起来,梳洗完毕,吃罢早点,把掌柜的叫了进来,黄天彪问他奔御教场怎么走。
掌柜的说道:“我在外边把马匹都准备好了,如果四位吃完饭的话,就可以起身。”
“嗬,你想得真周到,今儿个还要骑马?”
“那当然啦,能让四位走着去吗?”
哥四个带好兵刃,随着掌柜的来到驿馆外边,就见四匹高头大马鞍瞻簇新,有四个马童在这儿侍候着。
哥四个飞身上了马,黄天彪在前,周俊和杨小七在中间,迟宇申在后,由掌柜的陪着,起身赶奔芙蓉山。
其实芙蓉山并不大,它形状好像一朵芙蓉花,满山长的也是这种花,顺着风,香昧扑鼻。在山脚下,修了一座御教场,中间隔着一道墙,东面就是王宫。
这地方真山真水,风景如画。
可是周围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准百姓靠近。
今天若没有人护送,干脆就进不来。
他们一直来到御教场东门,才把马匹带住。
迟宇申一看,这东门守得更严,凡是往里进的,都是高头骏马,人人衣冠楚楚,有书生公子打扮的,也有武生打扮的,还有盔甲全身的,一个个都佩刀挂剑,精神抖擞。
这些人身上都带有护书,被检查之后才可以进门。
掌柜的陪他们四个人在这等着,工夫不长,就见王府的长史赵大人骑着马从门里边出来了,正往门外张望。
迟宇申扯嗓子喊道:“哎!我们在这儿呢。”
赵长史一看,双脚点镫,马往前行,来到哥四个近前,他在马上作揖道:“四位,请随我进来。”
掌柜的与这五人打过招呼,就拨马回去了。
赵长史领着他们四人催马进了御教场。
他们从其中一个门进去,只见人头攒动,东西两侧的看台上挂着红绸子,正迎风招展,自北向南有一座大殿,金碧辉煌。
这座大殿乃是敞厅。
在大殿上,有八扇屏风,屏风前铺着厚厚的红毡子,上边摆着桌椅,台前站着十八名金甲武士,手提长枪、大刀、阔斧,立在两旁,就象庙里的泥塑一般。
现在台上还空无一人,可是往场中左右一看,几乎坐满了人,看来,不是王公贵族,便是士商大贾,见不到一个普通百姓。
赵长史把他们引到东看台。
他们从马上跳下来,赵长史把什们领到台上,那里有预先留下的四个座位,是全场最显眼的地方。
“多谢赵大人, 想得真周到。”
黄天彪说:“长史大人,您就忙去吧,我们有事再找您。”
“好,好。一会儿我还来。”
赵长史转身走了。
四个马童把马牵到了后面。
迟宇申的脑袋左转右转,看不过来了。
在东西看台的中间,是一座比武的梅花圈,白沙子铺地,碾得溜平,两旁排列着兵器架子,这块地方能有五亩。
即使是两员战将骑马相斗,也绰绰有余。
迟宇申他们正看着,忽听有人高声喊道:“王爷驾到!”
弟兄四个人凝目观看,只见从王官方向尘土飞扬中出现了一支马队,队形整齐,旗幡招展,鸣鼓张号。
马队象旋风一样,绕场一周,来到敞厅下面。
马队后面,出现一前一后两把杏黄金罗伞,伞下罩着两匹白马,马上各端坐一人。
前头那人,稳稳地跳下马来,身高六尺有余,身穿锦袍,腰束玉带,挎着三尺龙泉宝剑,面似银盘,看年纪三十刚出头,仪表堂堂。从衣着上看,他可能就是澎湖湾之主郑惊天。
从后面那匹马上下来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身挎着条长枪,姿态娉婷。
迟宇申一看,正是郡主郑芙蓉。在她身后,还跟着一群女官。
这时,乐声大起。
在乐声中,澎湖湾之主郑惊天和郡主郑芙蓉迈步走上敞厅,居中坐定之后。
赵长史躬身上前道:“参见王爷。一切备齐了。”
郑惊天微笑着点点头。
郡主扭过身来低声问道:“赵长史,我让你请的那四位可到了吗?”
“全到了,您看,就在东看台的头一排哩。”
郡主闪动秋波朝那四人看了看,特别瞥了那周七一眼,不由抿嘴一笑, 转过脸冲赵长史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位澎湖湾之主郑惊天,表面上挺平静,实际心乱如麻,忧心仲忡。
他死守澎湖湾,孤立无援,各方面都遇到很大困难,他也看到皇朝的势力越来越大,政权越来越巩固,反攻内陆已不可能了,他有时站在王宫望着内陆,不由得唤声叹气。
有心放弃反攻内陆皇朝的主张,又觉有愧先人,有心继续坚持下去,又深知万难做到,如今在内部又出了个玉王,这人野心勃勃,阴险毒辣。
郑惊天看得非常情楚,他早有不臣之心,打算窃据大权,然后使独占澎湖湾,自立为王,如今,玉王的实力越来越大,主城危在且夕。
郑惊天有心派兵征剿,把他的王位拿掉,但是又谈何容易!
那样一来,势必双方相拼,两败俱伤,并不好就会把整个澎湖湾地区丢了。
可是不对付他,就等于坐以待毙,真是左右为难,连日来,郑惊天为此连饭都吃不下去,他家里还有一件妹妹的事。
姑娘大了,要不找个人家,将来打起仗来,对不起爹娘二老。
他急于给妹子选个佳婿,她一旦光婚,当哥哥的也就放了心,兄妹二人经再三商议,才决定比武招婿,凡是被姑娘看中了的,就可以招为郡马。
这件事儿,今天无论如何得定下来,所以郑惊天尽管日理万机,还是亲自来了。
此刻郑惊天坐在敞厅上往下一看,就见下面人声鼎沸,他知道,多数人都是来夺郡马的。
也不知哪个能是他未来的妹夫。
他又高兴,又担忧。
稍事休息后,他问妹妹:“芙蓉,你看,可以开始了吧?”
“哥哥,您看着办吧!”
“好。赵长史!”
“臣在。”
“你去讲明,比武开始。’
“是。”
赵长史来在敞厅的最前面,冲场中高声喊道:“诸位,静静。”
说者话,他把手一挥,敞厅下十六面大鼓同时响起,鼓声惊天动地,一下就压住全场喧闹的声音。
鼓声一停,全场立刻静下来了。
赵长史高声道:
“比武夺郡马现在开始!
奉王爷旨,凡下场者,能力胜五杰,均可选为郡马候选人。
不过,最后要由那主从中决裁一人。
凡被郡主相中者,即为郡马。
现在开始比武!”
迟宇申瞪着眼睛往下看看,不知道谁先下场。
这时,听见对面看台有人吼叫一声:“哎,我先下场啦。”
迟宇申一听,说话这人舌根发硬,舌尖发秃。
只见这人从西看台上下来了,身高体壮,头似麦斗,脸大如盆,紫红脸膛,满脸红丝肉。
左耳戴者烧饼大的铜环,阔口方腮,一部黄胡须,身穿团花袍,腰里挎着把大号鬼头刀,摇摇晃晃来到梅花圈。
他先冲着敞厅上的郑惊天跪倒施礼:“臣参见王驾千岁!”
郑惊天见他, 眉头皱了一下,原来此人就是台湾土著的头领,名叫哈巴力。
这哈巴力有一定实力,手下好几万人,是郑惊天手下的一员猛将,
过去曾经三番五次向郑惊天恳求,一心要娶郡主,都遭到兄妹的婉言拒绝。
没想到这个人还挺坚决,这次也来比武。
郑惊天没办法,冲他点了点头:“起,免礼平身。”
“谢王驾!”
郑惊天问道:“卿要夺郡马不成?”
“正是!”
“好,你可以下场,如果力胜五杰,我妹子又能选中你,你可以成为郡马。”
“多谢王驾。”
哈巴力迈着两条大长腿,来到梅花圈,冲着两旁一抱拳,高声喊道:
“各位,我乃土著头领哈巴力是也,在郑王爷驾前称臣,官拜扬威大将军。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特来夺郡马。
哪位不服,可以下场和我比试,长拳短打、马上步下,我都奉陪。哪一个过来?”
言还未尽,从东看台上下来一个小伙子,相貌出众,一表人材,看样手二中五六岁。
这小伙来到比武场,对郑惊天施礼道:“臣愿与哈巴力比试。”
邓惊天一看,这是白马将军尚云之子尚清风。
郑惊天点头道:“清风,你要多加谨慎。”
“谢王爷。”
尚清风转身来到梅花圈,冲者哈巴力一抱拳:“将军,在下不才,陪你走几趟。”
哈巴力冷笑一声:
“嘿嘿,我说尚清风,你我同殿称臣,你对我是比较清楚的,就你这两下还想跟我比吗?岂不是自讨苦吃?”
尚清风也乐了:“哈巴力,夺郡马的事没有让人的,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溜溜。
如果我不是你的对手,我让你。相反呢,郡主就得归我。’
“好吧,请你亮家伙!”
哈巴力亮出那把鬼头刀,尚清风拽出佩剑,两人互相一抱拳,在梅花圈中就战到了一处。
虽然他俩平时无冤无仇,可是为了夺郡马,眼珠子都红了,全都下了毒手,就象角斗士似的。
全场人都屏息观看着,
两人打到二十回合,就见哈巴力吼叫一声,“唰”一刀下来,尚清风躲闪不及,被一刀砍在肩头上,身子被劈为两半。
全场一阵大乱。有人把尸体拾了出去。
哈巴力把刀上的鲜血擦了擦,一阵大笑:
“各位看没看见,比武场上可没虚假呀,要没能耐,可别下来。哪个还想比试?要没人敢上来,那那主就归我了!”
一言未尽,看台上又跳出一人,此人叩拜过王爷之后,迅即探枪扑向哈巴力。
哈巴力用力往外一架,定睛看,来者是殿前大将军明远之子明世奇。
这老明家也是郑家手下的祖臣。
明世奇今年二十三岁,长得也不错,一心一意想当郡马,便跳下场来,不顾一切大战哈巴力。
俗话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惹祸根苗,气是雷烟火炮。”
这话确有道理。
人往往见利不见害,鱼见食不见钩。
就拿明世奇来说,一心一意想夺郡马,就不顾哈巴力是个什么人物,本来自己能耐没人家大,还要比武,岂不要白白搭上性命。
他跟哈巴力战到十几个回合,就被哈巴力手起一刀劈了两半。
郡马没夺到手,把性命也搭上了。
哈巴力连胜两阵,越发觉得自己了不起,在场中手提大刀一阵冷笑,道:
“尔等听着,哪个不服,只管下场,要没有下场的,郡主可是我的了。”
这时,芙蓉郡主急得脸都黄了,心中暗想我就是死,也不能嫁给这种人。
可是,他要真的连胜了五个人,这事儿真还麻烦了。
郑芙蓉忐忑不安,忙把赵长史叫到面前:
“你快到东看台,告诉黄三、杨四、周七和迟八,让他们准备下场。”
“是,臣明白。”
这个赵长史很了解郡主的心意。
本来嘛,如果哈巴力当了郡马,那郡主就好比一朵鲜花插到狗屎上,她还能活嘛!
别说那主不同意,连赵长史也反对。
因此他提看袍襟,急匆匆下了敞厅走到东看台,躬身来到黄天彪他们四人面前。
“四位,郡主方才交代过,你们四位无论是谁,赶紧下场,决不能让哈巴力占了上风。”
“好哩,告诉郡主放心,这郡马我们的人包下来了,没有别人的份。”
“好,我现在就去复命。”
赵长史回到敞厅,对郡主一说, 郡主的心这才放下 了一些。
但是她又担心,这四个人的能耐是否敌得过哈巴力。
正这时,郡主见东看台上跳下一人,直奔梅花圈。
不是旁人,正是四人当中那个最漂亮的小伙周七。
当然,周七就是周俊。
本来他不想下场,架不住迟宇申和杨小七一个劲催促,那迟宇申硬拉着胳膊把他推下来了。
周俊万般无奈,来在梅花圈停身站立,把双臂往后面一背,说道:
“哈巴力,休要猖狂,周某在此!”
哈巴力一看,对面来个漂亮小伙,他牙根就有点冒酸水,心说,都是一样的人,你怎么长得这样好呢?
这小伙年纪也就在二十岁挂零,穿衣打扮与众不同,不象个当官的,而且从来也没见过他。
哈巴力把刀一横,高声喝道:“什么人?”
“周七是也。”
“姓周的,你官居何职?”
“嘿,我乃是普通百姓。”
“百姓?谁让你到这儿来的?这乃是御教场,不是当官的后人不准下场,你还不给我退出去!”
周俊一笑:“我虽然不是当官的,可我是经人荐举来的。”
“荐举人是谁?”
“就是芙蓉郡主。”
“啊?”
哈巴力气得五脏冒火,七窍生烟,转身奔到敞厅,冲着郑惊天和郡主一抱拳,道:
“请问王爷,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按着规定,必须是文臣武将的后人,或者是知己才能进场,周七是普通百姓,有什么资格?”
郑惊天也愣了。
心说,对呀,就凭我妹子,能嫁给平头百姓吗?
可为什么周七能下场呢?
他转过脸来问妹妹:“芙蓉,这是怎么回事?”
郑芙蓉答道:
“哥哥容禀,不错,这人是我荐举来的。
昨晚我跟您说过了,那天我到郊外行围打猎,遇上一只豹子,正在生死紧急关头,有四个英雄把我给救了。
我为了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特殊优待,这才允许他们下场的。
哥哥,一般百姓,要真正有能耐,我要相中他,也可以当郡马,请哥哥恩准。”
“噢,是这么回事。好吧。”
郑惊天冲哈巴力说:
“哈巴力,我妹妹在打猎当中遇上危险,幸亏被四位英雄救了,为了感恩图报,才特许他们下场,这也不算什么不对。
你尽管比武去吧。
哈巴力一想,这个漂亮小伙可能中了郡主的心思,我要不把他给拔掉,这郡马就轮不到我了。
哈巴力带着十二成醋意,转回到梅花圈,对周七说:
“小娃娃,胎毛未褪,乳臭未干,竞敢怀揣野心,今天我打发你上西天。”
说罢举刀就砍。
他哪里知道周俊的厉害。
周俊比那些成名的侠剑客自然不如,可是要跟哈巴力比,他就成了师父了。
周俊也恨透了这个傲慢愚蠢的哈巴力,觉得郡主要许配哈巴力,这辈子算倒了霉了。
他怀着抱打不平的心,决定置哈巴力于死地。
只交手十几个回合,周俊抖手奔哈巴力胸膛便刺,哈巴力用刀往外一架,却没注意周俊正手一劈,正点中他的颈嗓。
哈巴力身子一摇晃,仰面摔倒,手刨脚蹬,身归那世去了。
御教场又一阵大乱,人们议论纷纷。
很多人都在说,这个漂亮小伙功夫真高,这是个杀人的小祖宗,往下看吧,准有热闹。
哈巴力一死,这芙蓉郡主的心立刻就踏实了,脸上还透出了笑容。
心说: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连郑惊天也长出了一口气,吩咐一声:“把尸首抬走。”
比武场就是这样,动手就有胜负,非死即伤,死了也白死。
哈巴力的尸首转眼被抬走了。
周俊冲两面台子上的人问道:“哪个下场?”
话音刚落,就听见赵长史站在敞厅中央高声念道:
“传王爷、郡主的旨令,周七已被选中郡马,比武到此结束!”
这时,两旁奏起大乐,一帮披花戴绿的军兵,跑到周俊面前跪倒施礼:“迎接郡马爷,迎接郡马爷!”
不容分说,便把周俊扶到马上,送往王宫。
此时郑惊天也上了马,带着妹妹走了。
黄天彪、杨小七和迟宇申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迟宇申说:“怎么样?我就料到这一手了。我就知道周俊该着走运。”
这时,赵长史来到面前,冲着三位一抱拳道:
“恭喜、恭喜!郡主有旨,请三位回到金廷驿馆休息,来日在宫中设宴款待。”
“好啦,别把我们忘了就行。我说赵长史,我小兄弟年轻,你还得多关照点儿。”
“没说的,没说的。”
按下黄天彪哥仨回到驿馆不说。
且说周俊被接进王宫,郑惊天亲自接见,问了周俊的出身和家里的身世,周俊就按照迟宇申编的那一套又重复了一遍。
郑惊天问妹妹道:“你可愿意吗?”
郑芙蓉满面绯红,点了点头。
郑惊天心想,我这妹夫虽然出身微贱,但是小伙子长得漂亮,功夫也高。
既然妹妹满意,就比什么都强。
因此,当场便答应了。第二天,在王宫里举行了婚礼。
这事儿轰动了澎湖湾。
婚礼非常隆重,礼仪结束,大宴宾客,入夜方散,夫妻这才入了洞房。
这王宫里十分奢侈、豪华,郡主的屋里布置得金碧辉煌。
新婚之夜,郡主身穿艳衣,戴着盖头,在床边坐着,周俊帽插红花,十字披红,在椅上坐着,他思前想后,很不是滋味。
心说:人的一生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本来我们是奉二伯父所差,前来探听郑惊天的动向,可没想到阴差阳错,我被招为郡马,说来真是可笑。
他默默地站起,倒背着双手在屋里转来转去。
直到二更天,他才把房门关闭,上床合衣而卧。
郡主一看,这郡马没理她,竟然独自上床,当时泪如泉涌。
她伸手把盖头揭了去,摘掉凤冠,脱掉霞帔,换上一身素衣小打扮,出现在周俊面前。
“郡马!”
其实周俊睡得着吗?
他心里都乱成麻团了。
听郡主叫他,便翻身坐起:“啊,郡主。”
“郡马,你不舒服吗?”
“嗯,我有点头痛。”
“我这儿有药,你先服点吧。
郡主对他非常体贴,亲自给拿了药,还倒了杯水,显得十分温存。
周俊也是个人,懂得好坏。
他把药喝了,夫妻对坐,互相看了看,一时都羞红了脸。
稍停片刻,郡主问道:“郡马,明天可以派人去把你家中老小全都接进王宫。”
“哎呀,郡主哪里知道,我就光身一人,人走家搬,并无老小。”
“那你三位兄弟还在金廷驿馆,明日待我奏明我哥,给他们加官晋级,都留在澎湖湾主城做官。”
“多谢郡主关心。”
“郡马,我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郡主,请说。”
郡主笑道:
“郡马,据说你们四个是无业游民,保过镖,又打过更,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看你就不俗,细皮嫩肉,你家肯定是有钱的。
你可能也有一番经历。
你我夫妻,难道还要隐瞒不成?”
周俊心想,这郡主挺聪明,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干脆跟她说实话吧。
这阵不说,过两天可就晚了。
想到这儿,周俊说道:“郡主,你看我是干什么的呢?”
“这我可猜不出来。”
“我确实是保镖的,你听说过么?在内陆有个双龙镖局的,我就在那当镖师。”
“喔,我听说过这个镖局。”
“我再告诉你,我师父非是旁人,正是著名的武林豪杰东昆仑古英雄。”
“啊,这古英雄我也听说过,他是你师父?”
“对,正是。”
“郡马,这我就不清楚了,你既然在内陆双龙镖局当镖师,那么,漂洋过海来到澎湖湾何干呢?
难道在内陆没法过,要到这里另谋生路?”
“非也,我们过得很好,丰衣足食,吃喝不愁。”
“那究竟为什么来这儿呢?”
“郡主啊,既然咱们是夫妻,可以无话不谈,我就对你实说吧。”
周俊一点都没有隐瞒, 把他们兄弟四个的真实姓名,以及到澎湖湾来的目的,全都端了出来。
等周俊说完,郡主郑芙蓉容颜陡变,两眼直愣愣地望着他,脸上冒出汗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郡马,你说的都是真的?”
“没有半字虚假。”
“这么说,你们四个乃是内陆皇朝派来的奸细。”
郡主说到这儿,赶紧转身,在墙上把宝剑摘下来,一按绷簧,宝剑出鞘。
就见她柳眉倒竖,紧咬银牙,怒道:
“周俊,原来你们是这等人,我要禀报我哥,派兵把你们拿下!”
郡主说着,提剑欲走,周俊一阵冷笑:
“郡主请便,英雄不怕死,怕死不英雄。
我们若是怕,就不敢到澎湖湾主城来。
我要欺骗郡主,就不够男子汉大丈夫。
我是念我们夫妻之情,才和盘托出,既然郡主无情少意,那你就随便吧!”
周俊话到这儿,郡主走不了啦。
心说可也是呀,正因我们是夫妻,才无话不谈。
郡马把真实身份告诉我了,我哪能禀报哥哥呢!
倘若把他杀了,我岂不刚完婚就成了寡妇?
再说,象这样五官清秀、相貌出众、武艺高强的丈夫上哪去找?
她有心隐瞒此事,又觉对不起哥哥。
郡主左右为难,往床上一趴,哭开了。
周俊深感过意不去,低着头对郡主说:
“那主,你是不是觉得我欺骗了你?
你我现在分手还不迟。
你要认为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那你就别哭,咱们俩也好从长计议。”
郡主擦擦眼泪,抬起头说:
“事到现在,你叫我说什么呢?莫非你还叫我盗卖澎湖湾不成?”
“非也!郡主,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晓得天下的形势。
请问你,现在你们有什么能力反功内陆?
皇朝圣主乃是有道的明君,他虽然一心一意想收复澎湖湾,但是并不主张动用武力。
请问郡主,凭着内陆劲旅,要说拿澎湖湾还费劲吗?
只因当今圣主不感动用刀兵,使百姓受苦。
因此,才三番五次派使者来澎湖湾招安。
你们兄妹果真明智就应当顾全大局,率众投诚。
这是唯一的上策,如果不走这条路,就是死路条。
再说,你们困境重重,玉王野心勃勃,随时随地都想着把你哥哥废了,由他取代。
现在他又在龙城召集英雄会,打算利用这机会谋反。
郡主,你们兄妹已危在旦夕,难道你还蒙在鼓里不成?
要依我说,应当把皇朝派来的特使赵重山释放,签订和约,让赵重山回去察明当今圣上,商定日子你们率众归顺吧。
只有那样,你哥哥才能保住功名利禄,你我夫妻才能白头到老。
如果郡主不听,将来悔之晚矣!”
周俊反反复复讲了有一个时辰。
最后,终于把芙蓉那主的心给说活了。
郡主点点头,道:
“郡马说的是。
唉,这也是天意呀!
既然这样,明日咱俩见到王兄,你我夫妻要陈说利弊,一定让他答应才是。”
周俊说:“好。”
夫妻二人这才宽衣解带。
洞房花烛,二人自有说不尽的甜蜜。
次日天明,夫妻双双起来,由宫女侍候着吃罢了早点,便一起去见王兄郑惊天。
郑惊天见他们来到,非常高兴,把妹妹、妹夫让进了内书房,在坐的还有王妃李氏。
一家人欢欢喜喜谈论家常。
中午时分,郑惊天传话,在王宫设宴款待郡主和郡马。
周俊一看,机会来了。
不多时,酒宴摆下,一家四口团团围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俊一看差不多了,用脚碰了一下郡主,意思是让:她先开口。
郡主心里早有准备。
这时,她又给王兄和王妃各斟满一杯酒,笑道:
“哥哥嫂嫂,请你们把这杯酒喝下,喝完妹妹有话说。”
郑惊天闻之一笑,把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王妃假喝了一口,把杯轻轻放下,说:“好妹妹,有话你就说吧。”
“兄嫂啊,咱们是一家人,无话不谈。”
请问哥哥,你对咱们澎湖湾的事,究竟打算怎么办呢?”
“妹妹,你怎么问起这事来了呢?”
“不光我关心这事,全澎湖湾几百万百姓都在关心啊。
究竟咱们何去何从?望王兄早拿主意才是。”
郡主这句话把郑惊天的心事给勾起来了,他不由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