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陌无双都未等到杨无忌的消息,这让陌无双有些惴惴不安,他手中所有的信鸽都已派送出去,但是让杨无忌“速归”的消息,却石沉大海。
杨无忌和逐影就像是陌无双的左膀右臂,如今好不容易逐影归来,杨无忌却失了音讯,陌无双难得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主人……”一旁安静站着的逐影开口道,“主人你不开心?”
陌无双淡淡一笑道:“我没事,倒是你呢?今天下这么大的雪,身上的伤口疼吗?”
逐影摇了摇头道:“不怎么疼呢主人……但是……主人……主人你为什么不高兴,是……是因为逐影吗?”
逐影自责地望着陌无双,从这次归来,逐影变得格外患得患失,陌无双有一点情绪上的变化,他都不自觉的将原因归究到自己身上。
可明明当初是自己不要他,明明是自己让他落入胡蒙冧茶手中受那么多苦,明明是自己一手毁了他的人生,从头到尾自己才是那个罪人,可逐影却总是像个犯错地孩子,带着怯懦与不安的眼神望着他。
“过来……”陌无双朝笑着朝逐影招手,逐影走了过来乖乖地坐在了陌无双旁边。
“外面风雪那么大,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衣服上有这么多积雪?”陌无双伸手将逐影衣服上的积雪,轻轻地扫了下来。
逐影他五官俊逸,棱角分明。但是因为失了心智的原因,所以他的笑容十分干净,但这份干净却更能打动人心。
此刻,他便是用这孩子般纯情生动的眼神,笑着望着陌无双,一瞬间,陌无双竟然有些失了神,他仿佛是着了魔一般,他的吻不自觉地落在了逐影的唇上,很轻,很温柔,仿佛蜻蜓点水。在逐影还未察觉之前,便已离开。
逐影睁大双眼疑惑地望着陌无双,陌无双此刻脸也“刷——”的一下通红,就算是他自己,他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出格的举动,他这是疯了吗,怎么会对逐影做这种事?
陌无双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不敢去看逐影。
“好甜啊——”逐影抓着陌无双的左手道,“主人……主人……主人的嘴唇是桂花糕的味道……”
陌无双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微微一笑道:“逐影想吃桂花糕了……?”
陌无双的话还没有说完,逐影突然伸出粗糙布满习武之人老茧的双手,捧着陌无双的脸,用力地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孩子的调皮,逐影就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一样,在陌无双的口腔里索取着。
陌无双脑袋一片空白,就在他失神的瞬间,逐影已经撬动了他的牙齿,触舔着他的唇舌,两人呼吸变得沉重起来,陌无双不自觉地开始回应他的吻。
欲望,熊熊燃烧的欲望,突然间被点燃,要将这两个人吞噬,一向冷静自持的陌无双,此刻早已丧失了理智。
他想要更多,陌无双惊奇地发现,他居然如此渴望一个男人,两人不自觉地从桌前转移到了床上。陌无双将逐影一把推倒,因为身上有伤的缘故,逐影有些吃疼地喊了一句“啊——”
这一声呼喊,仿佛是给陌无双浇了一盆凉水,让他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陌无双看着床上茫然无辜的逐影,他此刻很想狠狠地扇自己一个巴掌,我在干什么?我是疯了吗?我怎么会对逐影作出这样荒唐的事情,他胡闹是因为他跟孩子没两样,我怎么会任由……甚至跟着他一起胡闹?两个男人,这种事情只是想一想都会觉得恶心耻辱,怎么就发生了呢?
陌无双狼狈地从房间逃了出去,他此刻没有办法直视逐影的眼睛,他从未像此时那般觉得自己无耻龌龊,就像一个掠夺女子贞操的强盗,他何时变得如此地可怕?
陌无双离开后,逐影立刻从床上起来追了出去,他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了什么?但是他看得出陌无双情绪不太好,像是生气,但又好像不止是生气。逐影仔细地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这一次重逢主人一直都挺高兴的,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逐影仔细地回忆刚刚发声的一切,是从他那一声呼喊后变得不一样的,主人是因为自己的伤?原来,自己的伤一直都是主人的负担,从潼关到九龙城,从没有变过,自己是一把兵器,一把帮主人杀人的兵器,受伤了那有什么用呢?只会拖累主人,只会被主人抛弃。
逐影开始嫌弃自己这个身体,嫌弃上面那一道道面目狰狞的伤疤,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被主人抛弃,一而再再而三。
逐影没有追到陌无双,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陌无双,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给李轩送改良版神火令的王三走了过来。
王三道:“公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逐影用手指了指自己道:“你……你……你在跟我说话?”
王三点了点头道:“废话,除了你还有谁?”
逐影蹲着坐在地上,失落地垂下脑袋,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道:“找不到……我……我找不到主人……”
逐影身形欣长健硕,比一般的成年男子还要高大许多,此刻垂着脑袋坐在地上,仿佛是一条被人遗弃的大猫,王三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人竟然是陌无双的暗卫,面对这副有些滑稽的画面,王三忍不住想逗他一逗,便故作高深道:“这个啊,我觉得吧,公子估计是有了新的暗卫了,所以抛下你。”
逐影立刻抬头,一脸天真地望着王三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王三并排跟逐影坐在一起接着道:“我给你分析分析啊,这人都是会变的,公子也不例外,你看你之前不在的日子里,公子不是收了我跟瘦猴吗?现在你回来了,公子自然是欢喜的,但是呢,公子是要做大事的,所以他身边不能没有人啊,你这不还在休养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吗?”
王三说得头头是道,逐影本就觉得陌无双是嫌弃他没用,这一番话下来,逐影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逐影那双明亮清澈的双眼,此刻充满了愧疚与自责,“那……那……那我该怎么办?”逐影有些着急道。
王三学着路边给人算命的道士,掐指一算笑道:“我看啊,你这个情况,还是……”
“还是闭嘴吧……”瘦猴突然从后走了过来,站在逐影和王三两人前面。
王三不悦地瞪了一眼瘦猴道:“你小子,插什么嘴?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瘦猴撇了撇嘴道:“大哥……你说你……人家都这样了你还……”
王三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揪住瘦猴垂在胸前的小辫子道:“有出息了是吧?这么跟你大哥说话。”
瘦猴连声喊疼,“大哥……你松开,有事儿,是真的有事儿……”
王三这才松开手道:“有什么事儿?赶紧说。”
瘦猴立刻认真起来道:“是关于神火令的。”
一听神火令王三立刻认真了起来,两人一路边走边谈,一旁的逐影早就被王三和瘦猴忘得一干二净。
逐影默默地回到了房间,他在房内等了许久许久,却依然没有等到陌无双回来,他开始确信陌无双是真的不需要他了,兰陵是被抛弃,这一次难道还要再被抛弃一次吗?
逐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压着,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比起第一次遗弃时他对陌无双深深地思念,此时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更加让他绝望。
一个人不能被另一人需要,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本就是一种悲哀与绝望。
逐影带着这难以抑制的悲哀与绝望,从恭亲王府离开了,这一次他选择自己主动离开。他想起在倚月楼时陌无双对他说过的话。(备注:天道组织的核心聚集地,位于大梁,第三章有讲述,忘记了的可前往查看。)
“你只是我的一把兵器,一把杀人的兵器,所以,你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说话,你只需要无条件地服从,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明白吗?”幽暗的地下室,陌无双淡漠的声音,显得异常冰冷残酷。
跪在地上的逐影,望着眼前这个一身青衣地年轻人,带着些许畏惧与崇拜地点了点头。
陌无双十分满意地捏住他的下颌,一字一句道:“你给我记住,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务,对我没有用处的话,我就不会要你,甚至……甚至我还会杀了你,你听懂了吗?”
“你听懂了吗?”陌无双的话,再一次冲击着逐影的脑袋,明明主人已经说得如此清楚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发觉呢?别人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个傻瓜,听不懂话,只会连累主人的傻瓜,一个对主人而言没有任何用处的傻瓜。
逐影最后看了一眼,桌子上漫着香甜气息的桂花糕,他记得陌无双喜欢桂花糕的味道,这也是他最后能为陌无双做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