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暝撑开玉纸伞遮住天光,对着苍筠笑了笑,然后——
消失无踪。
苍筠轻轻摇晃着自己的叶片,像是在对王暝道别。
只是那些枝叶摇晃着,摇晃着,就……慢慢地,低垂了下去。
像是垂头丧气之人佝偻的脊背。
苍筠没有说谎,在王暝到来之前,它的确自己一颗竹子活了很久,但那段时光朦胧而遥远,只有在王暝到来之后,在王暝的声音中,这颗长势良好的竹子才渐渐萌生心智,诞生自我,从那以后,苍筠才算是真正的活着。
而在它并不漫长的生命里,王暝从始至终都陪伴在它身边。苍筠一个人或许也可以活下去,但对它而言,没有王暝的未来要如何度过……它连想象都无法想象。
王暝为了逃避孤独而找寻到的心智,却要因为他的离去而陷入孤独之中。
但它不会责怪王暝,也没法挽留王暝,拥有王暝部分记忆的黑龙比起它来肯定会是个更好的伙伴。苍筠清楚王暝是个异类,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始终都无法融入这个世界,他的立身之处遥远而疏离,不在这里,也回不去原本的地方。
而对这样的他而言,只有和他一样的存在才能彻底理解他。
“……可惜,我不是。”
“不是什么?”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出现,苍筠惊愕地将注意力投向去而复返的王暝,此时这位爷手里拎着只正“goragora”乱叫的禺,玉纸伞悬浮在他身旁。
王暝伸出右手手指,用变得乌黑锐利的指甲在禺的脑壳上转了一圈,然后掀开它的脑壳,吸吸嗦嗦地嘬起猴脑来,特别凶残。
“你、你怎么回来啦……”
“唔,有句话忘说了。”
王暝把有小臂长的蛇信子从禺的脑壳收回到自己嘴里,然后抬手拔了根头发下来。
“我自己在外面乱跑,但可以留个分身在这啊,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这么菜,我能放心就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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