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告诉过梅林他需要穿过的机关屋究竟有多大,或是究竟有多少间屋舍,所以他只能这么一直边开拓着隧道边继续笔直前行着。轰穿一幢又一幢屋舍,碾碎一条又一条走廊,毁掉一个又一个庭院。一路上,没有任何一个忍者来阻止他的前进和破坏,也没有任何一个忍者来对他说类似于“考验结束”之类的通知。
直到梅林“溶解”了一面遍布青苔的青色墙壁,进入到一个格外广大的院落之中的时候,他才终于遇到了一个障碍。
这个阻挡起先是一个声音,一个属于中年男性的声音,没什么特点、没什么值得额外描述的地方大概是它唯一值得笔墨书写的特征了。
“够了。”这个声音不紧不慢、不大不小,很是平静,似是在陈述与他无关的观点也似是在宣读早就拟好的言论,“就到这里为止了。”
听到这个完全没有任何特点的声音的梅林微微皱了皱眉,可是他却并没有按照这个声音的指示停止脚步或是停止破坏,只是继续前进着。
“呵~”那个声音发出了一声轻缓的笑,其中似乎是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无奈。
紧接着,在这片稍显空旷的院落之中,突兀地升腾起了一大片浓密的蓝绿双色混杂的烟雾。这团烟雾似是有生命或是有意识般不停膨胀着、扩展着,自它突兀出现之后的瞬间,整个院落便都被这团色泽怪异的烟雾给笼罩了起来。
梅林仍在向外释放着他的念力。可是他那没有什么物质能够阻挡的超能力,竟然对这团密实、涌动着的烟雾束手无策。无论梅林鼓动出多少的念力波动涌入那团烟雾之中,都不能让那团烟雾泛起一点波澜更枉论让它缩小或是受到破坏了。
一直肆意释放着自己的破坏欲的梅林蓦然一惊,躁动激/进的情绪陡然冷却平静了下来,释放而出的念力也随之渐渐收敛、平复了下来。
“这才对嘛。”自烟雾的正中央,那个没有特点的声音再度平淡的响起,由远而近,“走到这里的你和我目前并没有非要战斗的必要,如果你愿意,我们倒是可以好好谈一谈……”
随着梅林不由自主的收起自己的超能力,笼罩在院落之中的密实烟雾也随之开始变得稀薄起来。而就在这团愈加稀薄的烟尘之中,一个身着现代忍者服的高瘦中年男人正在缓步走近梅林。他的左手托着自己的右手手肘,右手的手掌捻拿出了个复杂而又玄妙的手印。
这个高瘦的中年男子迈着极大的步伐但却又走得极为缓慢,他的脚步暗合着某种节奏,落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地印痕,而那一连串的足印竟然串联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
当梅林收起支撑着身体悬浮起来的超能力双脚同时落地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也正好走到了梅林身前一公尺开外的距离站定。
“尽管不是初次见面了,”中年男人冲着梅林微微颌首示意,道,“但还是自我介绍一番吧。鄙人桔,忝为浅红道场的师范、浅红道馆的馆主。”说着话的中年男子双手合十向着梅林微微一躬,“烦请多多关照了。”
几乎是出自本能,梅林立刻就依照礼节回答道,“岂敢、岂敢,还请您多多关照才是。在下东川梅林,冒昧登门实在……”
旧时代的关城贵族,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家与华族留给这片土地的最大遗产之一就是他们师从外地区并经过自我改良与完善的繁琐礼节。时至今日,即便这些旧传统已经失去了它们最大的拥趸和执行者,但是普通的关城平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模仿旧贵族往日里彬彬有礼的做派,甚至在某些层面上这些在过去“不知礼节”的庶民在现在还能继续扩展礼节的含义。
在外地区人的眼中关城人各个都很有礼貌、极富礼节、严格恪守上下尊卑,简直就是现世之中的“翩翩君子”之国。但其实,严格执行这些繁琐又完全流于表面的礼节的关城人只不过是使用繁复的礼仪掩盖住着他们的身、使用公式化的寒暄掩藏着他们的心。
就像是梅林一样,虽然嘴上滔滔不绝的说着客套话,身上也自然而然的摆出礼节性的姿态,可是他的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不断。
【桔,这个人就是桔!】梅林在他的脑海之中大声叫嚷着。那声调宛若一个狂热的追星族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偶像一般高亢激动。【关都有数的特级训练家之一!世间难寻的毒系大师之一!】
心情十分激动的梅林偷偷多打量了桔几眼。这位已经步入中年的男子身高适中,既不会因为瘦削而显得过高也不会显得矮小,只是普普通通。经过现代科学修正后更为紧身、舒适的现代化忍者服饰包裹住他的身体。他看上去并没有太过于发达健硕的肌肉群,但是在贴身的布料之下仍然能看到棱角分明的身躯。他的容貌很普通,多少有点特点就是他那对厚重的长眉。另外称得上特殊之处的大概就是他那质地坚硬的头发了,略微带一点蓝紫色的半短发根根直立直冲天际。桔的发质让梅林莫名想起了那位平板女忍者的短发,他们俩似乎拥有类似的坚硬发质。
梅林在偷眼打量着这位傲立于训练家之顶端的“偶像”,桔也在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梅林仍沉浸在又一次亲眼目睹、近距离接触特级训练家的兴奋之中,桔的思绪却已经飘荡出去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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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朋友,你我阔别许久之后的重逢还真是充满了惊喜啊……”年轻许多的桔轻身站立在一棵松柏的枝桠顶端,居高临下的冲着在树下狼狈喘息的老爷子说着话,“我发现你每一次来到浅红总能给我许多的意外。”
倚靠在树干上喘着的粗气的老爷子满头大汗,原本的一身考究高档的西式礼服此刻也全是泥土和撕扯后的破洞,他有气无力的仰起头看了头顶的桔一眼,一直紧紧环在胸前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下来。从他的臂弯之中露出一个小小的襁褓,从里面正传出婴儿那匀称的呼吸声。
“呼……咳咳……”老爷子本想开口说话,可是话还没出口就先狠狠咳嗽了好一阵子,而且还越咳越厉害。剧烈咳嗽之中的老爷子佝偻着身躯,面容灰败扭曲。
“拖着这样一幅残躯的你,何苦继续在世间挣扎呢?”桔从枝头悄然落下,移步到老爷子的背后,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一并而后如同闪电射向老爷子的后背,并拢的指尖在他脊背之上又重又快的点了几下。
“噗~~”被桔一点老爷子直接喷出了一大口乌黑粘稠的鲜血,“呸~呸~~”侧过头吐干净了口中的余血之后老爷子却是停止了咳嗽,面色也显得柔和了一些。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大概我会找个舒适的地方静待死亡的到来,然后和它品茗闲聊一番。”老爷子用肩头擦拭干净嘴边的血迹,而后像是捧着至宝一般把怀中的襁褓举起,用无比柔和的视线注视着那个包裹在襁褓之中的瘦小婴儿,被厚重的老花镜所遮挡住的眼睛之中溢出一阵阵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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